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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尋湛回城北的屋子待了幾天，期間老黃打來電話，說起林晨餐廳合約的事情。

    “律師給你找了，”老黃首先對事情的進度進行總結(jié)，“但評估的部分，你是不是沒有跟林晨說，律師那邊派過去的人說是被林晨轟了回來，說不知道這個事情?！?/br>
    “嗯，”汪尋湛想了想，“我先給他打個電話說一下。”

    汪尋湛掛了電話后給林晨撥過去，清響幾聲：“尋湛……”林晨的聲音就像是停留在上個世紀，汪尋湛仿若已經(jīng)跨過了心理最后的防線。

    “老黃說你把評估的人趕走了？”他不溫不火地發(fā)問。

    “你是不愿意嗎？”林晨試探回答，“沒必要弄得這么麻煩，如果你不愿意……”

    “我并沒有不愿意，”汪尋湛打斷他，“我只是覺得這些事兒，還是弄清楚一點比較好。”

    汪尋湛有那么些猶豫，這店畢竟是林晨的全部。他對這個店沒有絲毫的興趣，若是在幾個月之前林晨開口要這錢，汪尋湛只怕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但當下，他對林晨欺騙的事情憋著一口氣，自然也想變著方子讓林晨不太痛快。入股這事兒，汪尋湛沒有仔細想，未來會演變成什么樣，他也不打算深究。

    “尋湛……”林晨似乎還想最后掙扎一下。

    “就這樣吧，”汪尋湛對這個話題已經(jīng)沒什么興趣，“我掛了。”

    汪尋湛在開機前一天回到劇組，他到的時候白楚已經(jīng)回來有幾天了。

    孟燊比他早一天到片場，汪尋湛在中午吃飯時瞧見孟燊開著他之前那輛四環(huán)，白楚坐在副駕駛。

    一見汪尋湛的面，孟燊就笑著開玩笑：“大明星，排場這么大?！?/br>
    “我都在這兒逛了幾百遍了，”汪尋湛斜眼打量站在一旁的白楚，“你也拐了一早晨彎？”

    “什么拐彎？”孟燊不明就里，“我早晨就在周圍隨便開了一下……”

    合著不是所有坐在駕駛座的人都被拴了狗鏈子，這還是特別對待……真是照顧有加?！鞍字笇?dǎo)沒教你怎么開車拍出來的鏡頭比較帥？”

    “你沒毛病吧，誰看怎么開車，”孟燊樂呵起來，“帥不帥是臉說了算！”

    汪尋湛轉(zhuǎn)頭和白楚四目相對。白楚臉頰上的胡子又長出來些許，隨意束起的頭發(fā)被風吹得稍顯凌亂?！鞍字笇?dǎo)可不是這么跟我說的……”

    白楚笑了起來，接著走近汪尋湛，“你們兩個角色不一樣……”說完，他拿過孟燊手里的鑰匙，“你們先說話，我去把鑰匙還給場務(wù)?！?/br>
    汪尋湛瞧著白楚走遠，轉(zhuǎn)頭問孟燊：“你怎么這么不靠譜，開機前一天才來片場？！”

    “咱倆角色不一樣……”

    “你還來勁了！”

    “我沒開玩笑，”孟燊聳肩，“我這角色原型在片場，你那角色演完是討好老板，能一樣嗎？”

    “??？”汪尋湛一時沒聽明白孟燊的意思，“你慢點說，我跟不上。”

    “你真不知道？”

    “知道什么？”

    “這劇本，你們公司改的啊……這寫的就是你們老板和咱們白指導(dǎo)的事情。”

    汪尋湛愣了片刻：“男二的原型是白楚？”

    “對啊，”孟燊拍了拍汪尋湛的肩膀，“你這樣怎么討好你老板？……你們老板當年是英國改裝車黑市賽道的冠軍，好幾年蟬聯(lián)……后來白楚參賽了，第一年就用自己改裝的車贏了你們老板……這劇本就是你們老板讓改的?！?/br>
    汪尋湛回憶了劇本的故事情節(jié)……cao……這劇本原來不是給他汪尋湛這個男一號加戲，是大老板要給自己加戲！戲這么多怎么不自己當演員，輸了的比賽非要在電影里面贏回來，什么心態(tài)：“這事兒你他媽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的還多著呢！”

    “是，沒你不知道的八卦?！?/br>
    孟燊和汪尋湛混的圈子不同，想來這種小道消息，汪尋湛本就沒興趣多問，自然聽到的也少。他回想起坐在跑車里的白楚，神情中的驕傲自信，只怕當年更甚，相比之下，現(xiàn)在因為生活壓力疲憊不堪的白楚倒像是被時間打磨過，更為圓潤。

    汪尋湛在午飯過后坐進車里，他系上安全帶，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白楚：“你怎么沒說過這本子說的是你的事兒？”

    白楚揚起眉毛，“你沒問過……”他隨意靠在椅背上，“我感覺你并不關(guān)心這劇本說的是誰的事兒。”

    汪尋湛拉動手剎，他確實不關(guān)心這劇本說的是誰的事兒，在聽到孟燊的話之前，汪尋湛也從未好奇過白楚身上究竟發(fā)生過什么：“你來片場是想再經(jīng)歷一遍？”

    “我來片場只是四爺讓我來的……”白楚轉(zhuǎn)身系上安全帶，“有錢干嗎不賺。”

    “那你何必帶著我遛了那么多天的彎兒，有那工夫，屋里躺著睡覺還圖個清靜。”

    白楚輕笑，轉(zhuǎn)身用左手撐在汪尋湛的大腿上，前傾身體：“汪老板，您又想睡了？”

    真絕了……怪不得那么多人等著給白楚送錢，沒火都能被撩出火：“你坐好吧，省得再一個拐彎把你甩出去?！?/br>
    白楚不以為然：“我有安全帶?！?/br>
    ——

    因為孟燊檔期有限，劇組最先拍的是汪尋湛和孟燊的對手戲，接著是孟燊個人的部分，最后才輪到汪尋湛的獨角戲。片場的工作人員對這個安排沒什么意見，左右都是拿錢干活。

    看著手里重新安排的時間表，汪尋湛對照原劇本自己過了一遍，之后抬頭看向?qū)а荩骸白詈箫j車的那場戲怎么沒在我和孟燊的對手戲里?！?/br>
    “哦，”導(dǎo)演擺弄著手里的攝影機，“那場戲準備直接用替身，你們倆補幾個特寫就行了。”

    汪尋湛聳肩：“聽劇組的?！痹瓌t上，汪尋湛不喜歡這樣的拍攝模式。雖然在過往的電影里，特殊鏡頭用替身也是常有的事情，但絕大多數(shù)的情況，至少會尊重演員的意見，或者多拍幾條，效果不好再完全用替身。

    隨著拍攝的進行，白楚儼然成為劇組中最無所事事的一個人，他在賽道旁倚著車抽煙。拍戲用的幾輛賽車從他身邊高速開過，風打亂他臉頰旁的頭發(fā)。

    汪尋湛在拍戲間隙，走到他身邊，拿起煙盒給抽出一根。

    “cao……”來來往往的車造成空氣流動，打火機都不聽使喚。

    白楚斜著眼睛看他，接著側(cè)過頭，將夾在嘴唇之間的煙湊到他旁邊。汪尋湛意會，叼住煙嘴，讓兩支煙前端相配，火星傳遞。汪尋湛的呼吸與白楚的吞吐交匯，淡淡的煙草味將籠罩在兩人周身，與世隔絕一般。

    “你怎么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形象，動不動就‘cao’來‘cao’去的?！卑壮褵煀A在手里，口中的白霧灑在汪尋湛臉上。

    “怎么，”汪尋湛揚起眉毛，“明星就不用‘cao’了？不‘cao’怎么生孩子？”

    白楚揚起嘴角，微彎的眼睛藏不住笑意：“你‘cao’了也生不出孩子?！?/br>
    “不對，”汪尋湛湊到白楚耳邊，“你是生不出孩子?！?/br>
    很好，汪尋湛又抽了一口煙，接著在心里那個小賬本上給自己畫了個紅色的對號……扳回一局！他汪尋湛可是專業(yè)出身，在演技這事兒上，還能讓你白楚帶著跑不成。

    深秋時分，氣溫開始下降，tommy在中午吃飯的時候，提議劇組應(yīng)該在最近組織去山里野炊，要是再等一段時間，晝夜溫差太大就沒法在山上過夜了。

    “我們哪有時間去安排這些事兒！”場務(wù)皺著眉反對。

    導(dǎo)演助理拿著飯盒，看向白楚：“小白，要不這事兒你負責？”

    工作人員對白楚拿錢不干事兒有意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之前汪尋湛回去，白楚也跟著回去。大家背地里對這個特技指導(dǎo)沒少冷嘲熱諷。

    “行啊，”白楚笑著應(yīng)下來，“這幾天我去山上看看?！?/br>
    汪尋湛喜歡和工作人員一起吃飯，聽著大家七嘴八舌，圖個熱鬧。他坐在一邊看著白楚的側(cè)臉，這事兒白楚有些冤枉，大老板的指令，白楚什么都沒做錯。

    因為林晨，汪尋湛心里對白楚總歸是有些情緒的，白楚的角色在這兩件事兒上倒是相似。想到這些，汪尋湛有些煩躁：大家的不滿表現(xiàn)在明面上，汪尋湛一個冷眼旁觀的人都看得出來，白楚自己不會不知道。這些工作人員對白楚來說沒有任何瓜葛，就算是有所不滿，白楚大可不理。這種情況下答應(yīng)出力不討好的事兒，簡直欠揍！

    “你答應(yīng)他們干嗎？”汪尋湛在午餐之后問，“這種事兒，就應(yīng)該誰提議誰負責，你弄得再好也落不得好?！?/br>
    白楚愣了愣，揚起嘴角：“反正我也沒事兒?！?/br>
    “沒事兒也沒必要給自己找事兒吧。”

    “汪老板，”白楚笑意更濃，“您放心，您想‘在屋里躺著睡覺圖個清靜’的時候，我肯定沒事兒?！?/br>
    得……才他媽扳回一局又城門失守……汪尋湛冷著臉不再吭聲，自己多管閑事才真是欠揍！

    ——

    老黃先前將林晨店鋪入股的合約傳給汪尋湛，他打眼掃過沒什么問題就簽了。找人帶回去之后，老黃又打來電話。

    “你們倆到底怎么回事兒？”

    “又怎么了？”汪尋湛把電話拿開耳朵，老黃的聲音就像是要殺人一樣。

    “林晨拿了合約沒吭聲，不簽字……”他停頓片刻，“我是你的經(jīng)紀人，不是你的奶媽！”

    “你想當奶媽也得能奶孩子?。　蓖魧ふ苛系搅肆殖康姆磻?yīng)，他揉了揉太陽xue，“他不想簽就先放著吧，別管這事兒了?！?/br>
    老黃在電話那端嘆氣：“別讓我再給你弄這些事兒，有空想想公司的合約吧?！?/br>
    汪尋湛掛了電話，隨手扔在一邊。林晨的事兒他不愿多想，他現(xiàn)在也懶得多想。

    汪尋湛下午沒戲，在片場看劇本休息，遠遠瞧見白楚走過來。

    “快，給爺笑一個?！蓖魧ふ块_玩笑地說。他有幾天沒在片場看見白楚，約莫是替劇組的野炊踩點。

    白楚揚起嘴角：“爺，你這么好心情？！”

    好個屁……汪尋湛聳肩，將手里的劇本扔在一旁：“這劇本你看過嗎？”

    “一部分吧，”白楚拿起劇本，隨手翻開，“之前看了一下開車的部分?！?/br>
    “你覺不覺得男主有點喜怒無常……”汪尋湛站起來，活動身體。

    白楚望著他：“這角色算是抓住了四爺?shù)木??！?/br>
    有個給自己加戲的大老板，汪尋湛覺得這個電影本身就是一場鬧?。骸澳愕胤秸业迷趺礃樱俊?/br>
    “還行吧，”白楚放下手里的劇本，“正要去確認，之前去了一次，這回過去再最后敲定一下。”

    “那我跟你去吧?！?/br>
    白楚揚起嘴角，沒再吭聲，轉(zhuǎn)身往不遠處的四環(huán)走去。

    走到車旁邊，汪尋湛拿過鑰匙：“你右手不方便都怎么開車的？”

    “慢一點，”白楚坐上車，隨手打開車窗，“沒什么大問題?！?/br>
    汪尋湛突然想起最開始白楚讓他在跑車上換擋“搭把手”：“所以你就算是一個手不利索，也沒必要讓我替你換擋對嗎？”

    白楚愣了片刻，才反應(yīng)過來汪尋湛說的是什么，他用戴著石膏的右手撐著頭，看著汪尋湛輕笑；“那速度比這快多了?！?/br>
    “你就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