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就座，幾杯酒下肚后便聊起了正在拍的電影。

    白楚隨口問進(jìn)度，bass接話并且笑稱：“平日里在劇組，沒少和汪尋湛因為拍攝的事情起爭執(zhí)?！?/br>
    之后，話題從租用劇場轉(zhuǎn)到了汪尋湛的學(xué)生時代。

    提起當(dāng)年的舞臺劇，丁桐刻意說道：“尋湛還是很在意當(dāng)年送花的人?！?/br>
    汪尋湛下意識地看向bass。

    花是白楚送的。這事兒除了他自己知道，只對bass提起過。

    轉(zhuǎn)念，汪尋湛松了口氣，若丁桐真知道，斷不可能在白楚面前提起此事，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你不是不在意那人是誰嗎？”白楚笑著問汪尋湛。

    “多少年前的事兒了，”bass聽了白楚的說辭，了然汪尋湛還未和他說起那段，于是打著圓場對丁桐道，“你現(xiàn)在提，多沒勁?！?/br>
    汪尋湛沒接話……這情況，答“在意”駁了自己原來的說辭，應(yīng)“不在意”必傷了白楚的心。他湊到白楚的耳邊，小聲道：“以后我只收你送的花。”

    虛驚一場，談不上忐忑。

    對這事兒，汪尋湛心中早有自己的算盤。原則上，沒什么好瞞著的。但白楚始終是那個付出更多的，汪尋湛貿(mào)然提起，就好像當(dāng)下的感情中夾雜了感動，攜著動容。白楚若將“最初”定義在“二百萬”伊始之時，汪尋湛便順著他的意，縱然沒有送花的那段過往，也絲毫不會影響兩人之間的任何發(fā)展。

    菜剛剛上齊，miles打來電話，通知bass和汪尋湛，之后的幾天他回去美國，有事情及時聯(lián)系。

    掛了電話，汪尋湛想起簽約那會兒tommy和程真共同的問題，便隨口問bass：“miles之前在國內(nèi)的時間多嗎？”

    bass搖頭：“之前好幾年回來一次，不算多?！?/br>
    借著這茬，bass換了話題，說起十幾歲時與miles互相搶女友的往事。

    他本意是岔開汪尋湛的過往，卻不料“前女友”三個字又引得丁桐見縫插針：“前任這種事兒，還是尋湛最有發(fā)言權(quán)?！?/br>
    bass嘆氣對丁桐說：“你別沒事兒找事兒?！?nbsp;語氣雖帶著些玩笑，意圖卻再明了不過。

    “我一句話都不能說了嗎？”丁桐柔聲細(xì)語，堵得bass不好再吭聲。

    汪尋湛當(dāng)即回嘴：“我沒什么發(fā)言權(quán)?！边@就是丁桐，與當(dāng)年的行為如出一轍——得不到，唯有毀了才能滿足。汪尋湛壓了壓火氣，接著開口：“也沒什么想說的。”

    “你怎么不關(guān)心一下我現(xiàn)在的女友，”bass將丁桐面前的酒杯倒?jié)M，“總關(guān)心前任這種過去時，有什么意義?！?/br>
    “‘現(xiàn)在進(jìn)行時’就是未來的‘過去時’?！倍⊥┮徽Z雙關(guān)。

    白楚看向丁桐，舉重若輕地道：“汪尋湛的前任，你指的是林晨吧?！?/br>
    “……”桌上安靜片刻。

    白楚主動提起“林晨”兩字，斷了丁桐的路。汪尋湛伸手抓他，十指相扣。丁桐有意挑釁，白楚眼中閃現(xiàn)零星不甘。這話本可不必接，汪尋湛心里清楚，白楚踩著心里的傷口表達(dá)感情，捍衛(wèi)領(lǐng)土。

    “什么前任不前任的，”汪尋湛手指又用力了些，“我都忘了，對我來說，現(xiàn)在有的足夠了，以后我也就要這些，沒別的?！?/br>
    “忘了？”丁桐拿起手機(jī)，在手里來回翻轉(zhuǎn)，“你前男友可不是這么想的吧?！?/br>
    “你夠了吧！”汪尋湛站起來，對這話題著實忍無可忍，他轉(zhuǎn)頭看著白楚，“走吧?！?/br>
    “這是干嗎？氣急敗壞？”丁桐緩了片刻，看向白楚，“你知道林晨是怎么說的嗎？”

    “行了，你喝多了?！眀ass拍了拍丁桐的肩膀，接著對汪尋湛說，“你們先走吧，我去埋單?！?/br>
    丁桐不動，看著白楚：“你真不想知道？”

    白楚抬頭看了看已經(jīng)開始收拾東西的汪尋湛，應(yīng)了丁桐的話：“……他怎么說的？”

    “挺精彩的，”丁桐笑著道，“咱們尋湛只怕‘忘’得不太干凈，或者壓根沒‘忘了’?！?/br>
    “放屁！”汪尋湛咬牙，低頭迎上白楚的目光，“你別理他?！?/br>
    “你讓他說，”白楚目光凌厲了些，轉(zhuǎn)而對丁桐道，“忍了一晚上，你說吧，我聽著?！碧翎呉埠?，示威也罷，白楚毫無閃躲。這幾個月，與汪尋湛經(jīng)歷的事情，算不上回憶滿滿，但至少刻骨纏綿，若此時沉默以待，又怎么對得起兩人之間的感情。

    汪尋湛不再吭聲，白楚的心思他懂。林晨之事，早已開誠布公，當(dāng)下要再強(qiáng)行阻止，倒顯得他心里有鬼。汪尋湛不在乎林晨說了什么，這事情是白楚心里的裂痕，卻避無可避。原則上他壓根不愿提起，但唯有在丁桐面前跨過去，才是一勞永逸之舉。

    丁桐將手機(jī)屏幕解鎖：“我說不算，前段時間我見到他了，給你聽聽林晨自己是怎么說的?！?/br>
    “別在這兒找不痛快！”bass壓住丁桐的手，語氣也變得不友善。

    白楚伸手拿過丁桐的手機(jī)，玩笑地道：“說得我都開始好奇了?！闭f完，按下播放鍵，眼神中滿是對這一切的不屑以及對汪尋湛的信任。

    “就算我和尋湛分手了，他也不可能忘了我?！变浺糁挥辛殖康脑?，語氣刻薄，帶著酸楚，“我和他從小就認(rèn)識，他回來之后也沒找過別人。要真能忘了我，怎么可能在分開之后還幫我裝修餐廳……還有這屋子，也是他最近過戶給我的。”林晨稍稍停頓，滿腹盡是優(yōu)越與顯擺，“尋湛打心眼里一直在為我考慮，這一點永遠(yuǎn)不會改變。我就在這屋里，等他回來我身邊。”

    錄音結(jié)束，四下錯愕。信息量過大，bass疑惑地看向汪尋湛。林晨這話扭曲了事實，汪尋湛震驚之余連忙望向白楚，不知如何應(yīng)對。

    白楚始終盯著那已經(jīng)暫停的手機(jī)屏幕，眼神越來越冷。

    “是不是挺精彩的？”丁桐看向汪尋湛，全身的攻擊性油然而起。

    白楚回過神后站起來，他頷首打量汪尋湛：“是比你說的精彩多了。”語畢，拿起衣服，轉(zhuǎn)身往門口走。

    汪尋湛陣陣發(fā)蒙，下意識地抬腳，快步跟著他往出走。

    到了門口，他拉住白楚的手臂：“你聽我說，不是那么回事兒。”

    “……”白楚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

    “那錄音，保不齊是丁桐故意激怒林晨錄的……林晨的事情，我真的沒騙你?！?/br>
    缺少上下文，無法判斷這對話發(fā)生的情況下。只怕先前丁桐說了什么，激怒了林晨，抑或者林晨看了先前的新聞炒作，誤將丁桐認(rèn)為是那個拆散了他和汪尋湛的人。

    白楚沉默了片刻：“……是真的嗎？分手之后幫他餐廳裝修，還有最近把房子過戶給他的事情，這些是真的嗎？”

    “……”汪尋湛百口莫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這些……”

    白楚打斷他，重復(fù)道：“是真的嗎？”

    “……”

    “我本來以為，你告訴我林晨的事情，是不希望有任何欺瞞，”白楚頓了頓，聲音帶著顫抖，“現(xiàn)在想來，這事全世界都知道，只怕是你覺得瞞不住了，所以你不得不告訴我，是嗎？”

    “……”

    寂靜取代了兩人周遭的喧囂，寒冷在全身開始蔓延。

    白楚點頭，眼中莫名閃爍不易察覺的水汽：“那我知道了?！彼剡^頭繼續(xù)往前走。

    汪尋湛再一次上前拉住他：“白楚，我……”

    “松開?！卑壮﹂_他，反手抵在汪尋湛胸口。眼睛雖看著他，卻察覺不到絲毫親密。

    白楚的手掌用力，像是聚集了全身的悲傷。汪尋湛感受著那顫抖，四目相對便瞧見白楚眼中淚光的閃爍：“我……”

    “別說了，你說得夠多了?！?/br>
    白楚執(zhí)意開車離開，汪尋湛看著他漸漸遠(yuǎn)去，全身都在發(fā)疼。

    想來，白楚沒在丁桐面前低頭，汪尋湛卻讓他一敗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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