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易的眼珠子緩慢轉(zhuǎn)動著：“沒有在一起？”

    “只是單方面的，兩情相悅需要機緣，還沒輪到我。”

    話盡于此，衛(wèi)予不愿再談此事，無關那個人是誰，單戀是“單”，是一個人的秘密，他不想與人分享：“你呢？”

    轉(zhuǎn)移話題的最佳方式，就是問對方同樣的問題。

    “我？”秦易發(fā)出一個模糊不清的氣音，“當然也有?！?/br>
    衛(wèi)予想起秦融對他表弟感情生活的評價，有絲了然，那種模式，應該也是喜歡的一種吧，彼此都接受。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沒什么好評價。

    他本也無意真的探聽這些，話題轉(zhuǎn)開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牛排吃完，衛(wèi)予發(fā)愁，甜品可以放進冰箱明天吃，焗蟹怎么辦？這么大一只。

    想了想，他決定把盒子收拾好，焗蟹留著，一會他還有事情做，到時候餓了就當宵夜。

    衛(wèi)予起身，秦易微微抬頭，視線隨著他的動作上揚，這個角度，燈光倒映在眼中，淺淡了眸色，顯出一點琉璃色澤，綴著別樣的光彩。

    紅酒只剩一個底，秦易舉起，最后一口。

    衛(wèi)予沒注意，他忙著收拾垃圾。

    等他第三次從外扔垃圾返回，秦易靠在柜臺上喊他：“衛(wèi)予?！?/br>
    “什么？”

    營業(yè)一天垃圾著實不少，可回收不可回收一大堆，衛(wèi)予利索的換垃圾袋。

    秦易：“你怎么不繼續(xù)問？”

    衛(wèi)予一下沒反應過來，晃了下神才意識到秦易的話中之意，不禁失笑：“其實我對別人的私事不感興趣，隨便聊聊而已?！?/br>
    沒有追根究底的必要，關系好如廖然，也很少提起這些。

    何況，他連自己的感情都處理的一團糟，哪里會去思慮別人的感情之事？

    “你的意思是，你對我喜歡誰，其實不感興趣。”

    “……”

    這人很會舉一反三自我代入——雖然他的確就是這個意思，可這么說出來，顯得他多么冷漠。

    秦易又說道：“今天的東西好吃嗎？”

    換好最后一個垃圾袋的衛(wèi)予哭笑不得，話題轉(zhuǎn)的人猝不及防：“好吃，謝謝你了，你看今天說我請客，反而是你準備的?！?/br>
    秦易：“其實我今天想帶你去餐廳吃，環(huán)境很好，東西也更好吃。”

    “已經(jīng)很好了。”

    “不過這樣也好，你又欠我一頓飯?！鼻匾坠雌鹱旖堑耐瑫r眼角也攏了起來，“我們能再見面了?！?/br>
    衛(wèi)予：“隨時歡迎，或者你想吃什么，我找找哪里的好?！?/br>
    秦易沒答話，半歪身體斜靠柜臺，視線跟隨衛(wèi)予出門，又跟著回來。

    他很專注，眼中的異樣光澤越發(fā)濃稠，似乎在醞釀什么。

    終于能喘口氣，已經(jīng)過了十一點，冬天，又是臨近深夜，外頭行人寥寥，可城市中總有股特殊的嘈雜，深夜也不曾消失。

    見秦易沒有離開的意思，衛(wèi)予拿出一個紙杯：“喝點水吧?！?/br>
    秦易沒搭腔，而是說：“你為什么不問？”

    “……”

    怎么又轉(zhuǎn)回來了，難道他還在糾結(jié)，只是因為他沒有順著問題問下去？

    秦易看著不像有那么強傾訴欲的人啊……

    秦易：“你沒問我也要告訴你答案?！?/br>
    衛(wèi)予不是傻子，兩秒前還只是無奈加好笑，這會就琢磨出一點不對勁來了。

    尤其秦易說完這句話后，靠著柜臺就地轉(zhuǎn)身，承接住衛(wèi)予遞過來的茫然眼神，揉碎、扔掉，逼迫他和對自己對視。

    淡棕色的眸子里，那種情緒翻滾挪騰，隨著秦易逼視目光的加深越發(fā)凝重，網(wǎng)兜一般撲向衛(wèi)予。

    衛(wèi)予只剩怔愣。

    他……要說什么？

    看似對峙良久，其實只有幾十秒。

    秦易緩緩道：“衛(wèi)予，我……”

    衛(wèi)予像被什么尖銳的東西刺中手背，慌忙推了把柜臺：“秦融以前說起過你的事，其實我……”

    “你逃避是沒用的。”

    秦易輕飄飄的吐出一句，兩手撐在柜臺上，“我這么喜歡你，你別逃避。”

    衛(wèi)予瞳孔地震、腦袋地震、思緒地震、心臟地震，渾身上下除了面容能勉強保持鎮(zhèn)定，統(tǒng)統(tǒng)處在激烈的震蕩中。

    震的他說不出話來，只能維持震驚的模樣看著僅一米之隔的秦易。

    他，他真的說了？！

    他們認識一年多，相處的確實還行，秦易待人處事非常成熟，極少令人不適，可，也只限于這個程度了。

    他從沒感覺秦易對他特殊，更不知道他喜歡自己的契機是什么，仿佛就沒來由的，忽然就冒了出來。

    沒來由，沒道理，說不清。

    他一定搞錯了什么。

    秦易看進衛(wèi)予的雙眼，嘆氣：“你不用這么震驚，是你太粗心，所以從沒在意，不過今天知道也不晚?！?/br>
    “?！钡囊幌拢l(wèi)予的震驚被意識擊碎，瞬息找回清醒：“秦易，你怎么會……”

    “先前我一直覺得時機不到，不過這幾天我明白了，這種事沒什么時機，等啊等，時機被人搶走，找誰哭去？”

    秦易姿態(tài)坦蕩，說話時也直視著衛(wèi)予，字字清晰神態(tài)清明，不像是喝多，也不像開玩笑。

    被告白不是頭一次，卻是第一次，被如此直接了當?shù)母姘?，對方還是秦易，一個他從未想過會對他說出這么一番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