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無雙[重生]_分節(jié)閱讀_60
許是陳毓的反應(yīng)有些過激,朱炳文也有些不知所措,忙開口解釋,卻分明有些語無倫次的心虛: “顧小公子你莫多心,那個,我和阿殊,沒什么的,這也就是些包子,干槐花餡兒的包子,阿殊原來最愛吃這個了……” 難道是柳云殊有問題?陳毓心里突然升起不祥的預(yù)感——看過那么多人性的丑惡,陳毓實在不憚于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別人。 許是空間過于狹小,朱炳文的頭上已是沁出了汗珠。 “‘阿殊’這個名字不是你能叫的,她現(xiàn)在是,顧家娘子?!标愗共]有接,卻是盯著朱炳文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另外,你怎么不自己交給大嫂?” 這人也不知道是真老實還是假老實,別說柳云殊已是嫁做人婦,便是未婚男女,這么私相授受,傳出去,怕是也要出大事的。更可氣的是,這人還是托顧云楓轉(zhuǎn)交。 虧得這朱炳文認錯了人,不然以顧云楓的脾氣,指不定當(dāng)時就會鬧出來。 “我——”朱炳文臉一下漲的通紅,卻是訥訥著說不出話來,明明覺得這么小的娃娃應(yīng)該什么都不懂,卻還是不自覺解釋道,“我真的沒什么其他意思,就是阿殊——” “顧家娘子——”卻被陳毓打斷,冷冷的提醒道。 “是,顧家——”朱炳文神情更加黯然,“娘子”兩個字卻是無論如何吐不出口,半晌頹然道,“她,不會要的——” 再沒有人比自己更清楚阿殊的性子,雖是瞧著軟軟糯糯的,內(nèi)里卻是再剛烈不過。 又是柳夫子一手教導(dǎo)長大,即便因為救命之恩不得不委委屈屈嫁個武人為夫,可既然已經(jīng)嫁了,就斷不會做出反悔的事來。 還記得當(dāng)初在那株香氣氤氳的槐花樹下見到阿殊時的情景—— 那會兒自己才剛八歲,父親進京趕考,連續(xù)數(shù)年未歸,娘親一個人上有公婆孝敬,下還有自己要撫養(yǎng),家里經(jīng)常是吃了上頓沒下頓。 那次自己之所以跑出來,也是因為娘親病的狠了,病的昏昏沉沉?xí)r一直念叨著想吃槐花餡兒的包子,只是那槐花太高了,自己又沒吃飯,渾身上下一點兒力氣都沒有,爬了好幾回,都功虧一簣。 然后眼前突然一花,一個背著背簍頭上還戴了個槐花花冠美的和仙女似的小女孩從樹上溜了下來,那背簍里滿滿的可不是裝滿了槐花…… 也是吃了那頓槐花包子后,娘的病竟然慢慢好了。 也是從那以后,自己就經(jīng)常做一個同樣的夢,夢里始終有一棵散發(fā)著香氣的槐花樹,還有樹下那個美麗的女孩子…… 等自己長大了,也好容易拜入柳夫子門下讀書,更幸福的是終于可以經(jīng)??吹桨⑹饬恕?/br> 總想著只要努力讀書,終有一日,自己能站到可以向柳家求親的高度。卻不料考中進士的父親回返,并帶了自己和娘親離開,等自己終于考中舉人,想要央人去求親時,才知道,阿殊竟是已許了人,許的還是個不通文墨的武夫…… “這么說,一切,不過是你自己的一廂情愿罷了?!标愗谷绾慰床怀鲋毂牡耐纯?,卻是沒有半分同情的意思,相反,心里一塊兒石頭終于落地—— 嚇了自己一跳,還以為是大嫂怎么著了呢。 “你就說,是,是買的——阿殊她真的——”朱炳文神情明顯有些絕望,卻依舊不想放棄。 “閉嘴!”陳毓真的惱了,這人是讀書讀傻了,還是腦袋有問題啊?推了一把朱炳文道, “你下去吧?!?/br> 待朱炳文下去后才發(fā)現(xiàn),那包子竟然還在,忙又探頭把人叫?。?/br> “站住——” 朱炳文站住腳,還沒來得及說話,陳毓已經(jīng)揚手把那兜包子丟了過來:“拿去!記住,以后別靠近我大嫂。” 一句話說的朱炳文頓時失魂落魄,直到陳毓的馬車沒了蹤影,還死死的捏住手里的布兜站在原處,連兩個包子從包袱里滾出來都沒有注意。 卻不知這一切,早已落入有心人的眼里。 “朱炳文給陳毓送東西,還被趕下來了?”田成武明顯頗感興趣,看了一眼躬身侍立的長隨,“看清楚包裹里面是什么東西沒有?” “看清了?!蹦情L隨的神情明顯也有些怪異,“里面是,包子。” “包子?”田成武驚的一下張大了嘴巴——那么巴巴的護著,又上趕著送的東西,竟然是,一兜包子?難不成朱炳文有戀童癖,而他追求人的手段就是,送包子? “小的瞧著,那包子不一定是送給陳毓的?!蹦情L隨卻道。 新知府到任后,處處和守備大人作對。也因此,少爺才會派自己跟著那朱炳文。幾日下來,也沒發(fā)現(xiàn)那朱炳文有什么不良嗜好,既不進賭場,也不逛妓院,鎮(zhèn)日里倒是讀書的時候居多。 可自己也發(fā)現(xiàn)一宗特異之處,那就是這朱公子但凡不讀書往外跑的時候,好像總和一家人撞在一起…… “哪家人?”田成武道。 “顧家?!遍L隨猶豫了下,又道,“而且更奇怪的是,一旦顧家人出現(xiàn),朱炳文就會趕緊躲起來,然后,還會偷偷盯著,顧家大少奶奶看……” “是嗎?”田成武明顯更感興趣了,“那這個陳毓,又是怎么回事?” “陳毓和顧家的感情好像也很好……”那長隨又道。 和顧家感情好?這下?lián)Q田成武想不通了——顧家世代在此居住,陳毓初來乍到,兩方怎么能碰到一塊兒來呢。 不過那顧家既連著朱炳文,又和陳毓有關(guān)系,倒是有些意思。 陳毓到家時,陳清和已是在家里坐著了,臉色卻是有些陰郁。 “爹遇見為難事了?”陳毓上前一步,自動自發(fā)的跑到陳清和身后,幫著在肩膀上捏了起來—— 許是當(dāng)年寒窗苦讀時坐的時間太久的緣故,陳清和經(jīng)常會腰酸背痛。 看到兒子如此乖巧,陳清和心情明顯好過的多了。又因著陳毓這些日子格外讓人刮目相看的表現(xiàn),倒也并沒有因為兒子這個問題而惱怒,反是點了點頭道: “我今兒個下去走了一圈——” 自幼受的教育,讓陳清和一直秉持著忠君愛國這幾個字,也因此,即便這方城府里守備田青海勢大,陳清和卻依舊不愿虛與委蛇。 特別是和知府朱茂元通過氣后,親自下去走了一遭,讓陳清和心情更加沉重—— 那官道雖是有些損毀,可重修的話,根本就是再簡單不過。 至于依山開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艱難的多。 更重要的是方城縣治下百姓,過的實在太苦了些。 連年的征戰(zhàn),讓方城縣說是民不聊生也不為過,雖還沒有到十室九空的地步,為了活下去賣兒鬻女已是常見的很。 現(xiàn)在好不容易兩國停戰(zhàn),可真是再另修官道的話對百姓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 饒是陳清和這般對成家軍頗為佩服的人也不禁有些遷怒—— 田青海之所以這般強硬,不就是仗著他是軍方人物嗎?只是勒緊褲腰帶支持前線士兵那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可為了一條官兵走的路就要逼得百姓妻離子散就太不該了。 這或許,就是潘家的本意?讓民怨沸騰來削弱成家軍的影響力——果然是玩政治的常用手段,所謂軟刀子殺人,說的就是這個理吧? 而且更可悲的是,最后的結(jié)果還是玩政治的贏了。 陳毓并沒有想要改變什么的意思,甚而隱隱的對最終的勝利者潘家很是忌憚,只是,事不由人。和阮家田家的恩怨卻是注定了陳家不可能和潘家站在一個陣線上。 自然,陳毓也不愿和成家這個注定的失敗者綁在一起。 當(dāng)前燃眉之急,自然還是過了眼前這一關(guān),好歹不能讓成大帥在爹爹境內(nèi)出事,不然,別人不好說,爹爹怕是第一個會被拿來祭旗的。 當(dāng)下道: “爹爹認為怎么做好,就怎么做好了,大不了,咱們不做這個官罷了。” 一句話說的陳清和心里大定——之所以這么猶豫不決,未嘗沒有對官位的戀棧。 兒子一句話倒是解了自己心結(jié)。 看向陳毓的眼神不由更加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