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雪存盯著那貓看了半天, 心情在“天啊它好可愛好想摸”和“我是不是在做夢這他娘的真的是路決凌”之間反復(fù)的來回橫跳。

    然而還不等他做出決定，黑貓卻抬腳幾個靈活的縱躍跳上了房間里的八仙圓桌上, 靜靜地抬頭看著他。

    辜雪存咽了口唾沫，結(jié)巴道：“不是……你真是路決凌嗎?！?/br>
    黑貓姿勢十分優(yōu)雅的坐下，前爪撐在前方, 點(diǎn)了點(diǎn)貓腦袋, 完全令人猝不及防的口吐人言道：“不錯?！?/br>
    辜雪存：“……”

    任是再可愛的貓，突然口吐那個令人熟悉、而且某種意義上恐懼的男低音，都讓人覺得很出戲。

    貓咪天決真人繼續(xù)道：“此為數(shù)年前誅滅一個魔修時，在其洞府中發(fā)現(xiàn)的幻形術(shù)，所變幻之化身看不出任何人修痕跡，與真正的妖獸無疑，我化身與你進(jìn)入秘境，界魂應(yīng)當(dāng)無法察覺?！?/br>
    辜雪存緩緩道：“……貓也算妖獸么？”

    貓咪天決真人抬頭了看了看他，道：“并非只有貓?！?/br>
    辜雪存道：“比如……還有呢？”

    貓咪天決真人道：“所有有靈之獸皆可, 但貓類見之尋常, 不易引人注目?！?/br>
    辜雪存沉默一會，內(nèi)心的欲望終于難以被那點(diǎn)求生欲壓制，吞吞吐吐道：“我可以摸摸……你的耳朵嗎？”

    貓咪天決真人沉默了一會, 緩緩道：“不可。”

    他話音剛落，青煙再一次“砰”的一聲炸起, 黑貓消失, 面色淡漠如常的玄衣男人再一次出現(xiàn)在剛才他消失的地方。

    辜雪存心中莫名失落, 有點(diǎn)為自己剛才慫了沒直接上手而后悔, 面上又點(diǎn)不甘心道：“你這么快變回來做什么，讓我摸摸怎么了?！?/br>
    路決凌淡淡看他一眼，并不說話。

    深夜，兩人寬衣躺在床上以后，辜雪存瞇著眼睛等了半天，等了大半個時辰，然而路決凌的呼吸聲無論休息時還是醒著，都平緩而規(guī)律完全聽不出任何差距，他只能輕聲喊了一聲：“路決凌——？”

    無人應(yīng)答。

    辜雪存心中一喜，又試探性的叫了一聲：“阿決？”

    仍然無人應(yīng)答，小小床帳里，路決凌輕淺的呼吸聲隱約可聞。

    辜雪存心中浮起一陣隱秘的暗喜，路決凌已經(jīng)散下發(fā)帶，男人烏黑的長發(fā)散落在枕席間，辜雪存做賊一樣小心翼翼的伸手往他頭上摸去——

    路決凌的頭發(fā)光滑如緞，摸起來什么也沒有，辜雪存心里有點(diǎn)失落，暗道自己真是無聊，果然沒有耳朵……

    誰知夜色里那男人突然睜開了眼睛，漂亮的眼睛靜靜看著他，辜雪存呼吸立刻一滯，就被路決凌一把拉住了他正在作案的手。

    路決凌的聲音低啞而帶著一股淡淡的倦懶，語氣與白日聽起來不太一樣。

    “你在干什么?！?/br>
    辜雪存被他逮住手，尷尬的干笑道：“這個……我?guī)湍戕坜垲^發(fā)。”

    路決凌突然一個翻身，把辜雪存壓在的下面，男人身上的淺淡檀香味鋪天蓋地的襲來，烏黑的長發(fā)也輕輕散落在辜雪存臉側(cè)，輕輕的刮蹭著他的耳朵和臉頰，有些發(fā)癢。

    辜雪存被他壓的死死的，路決凌那張俊美的慘絕人寰的臉，此刻離他近的簡直有點(diǎn)過分，他心里浮起一股不詳?shù)念A(yù)感，結(jié)巴道：“你……你干嘛？”

    路決凌面無表情：“說實話?！?/br>
    辜雪存終于頂不住了，小聲心虛道：“其實……也沒啥，就想摸摸你腦袋上有沒有貓耳朵……”

    路決凌：“……”

    路決凌：“當(dāng)初摸過狐王的耳朵嗎?！?/br>
    辜雪存一愣，被他跳躍的思維搞得有點(diǎn)茫然：“好像……好像摸過吧?！?/br>
    路決凌的臉?biāo)矔rrou眼可見的黑了一半。

    辜雪存趕忙補(bǔ)救：“呃……我單純是好奇，不單是他的耳朵，他們白龍的角，我其實也想摸的很，可惜條件也不允許……”

    男人看了他半晌，一言不發(fā)，直到辜雪存感覺到越來越心虛，他仿佛帶著股蠱惑人心魔力的聲音才在辜雪存耳邊響起：“叫……阿決，就給你摸耳朵?！?/br>
    辜雪存愣了，幾乎立即本能的問道：“真假的？”

    路決凌淡淡道：“我何時騙過你。”

    辜雪存沉默片刻，道：“好像還挺多的。”

    路決凌：“……”

    辜雪存忙道：“那你說話算數(shù)！”他頓了頓，才溫聲叫了一聲，“……阿決?！?/br>
    這兩個字叫出口，就連他自己也覺得有些恍然，好像霎時回到了百年前昆元秘境中他們初相識之時，此時這個姿勢，更讓他腦海中那些巖洞中發(fā)生的事，一幕幕浮現(xiàn)在他眼前。

    辜雪存正有些心猿意馬，呼吸微微急促，那邊路決凌卻沉默了片刻。

    半晌，男人才輕聲道：“好了?！?/br>
    辜雪存這才微微一愣，想起了剛才的事……他連忙抬頭去看，然而夜色里一片昏暗，除了路決凌微微泛著光的明亮眼睛，他什么也看不見。

    辜雪存伸出手，顫了顫，最終還是心一橫，讓狗膽戰(zhàn)勝了理智，伸手到路決凌烏黑的發(fā)絲間……

    這次他碰到了一個毛茸茸……溫?zé)岫彳浀臇|西。

    那是……他那位一向清冷的道侶，天決真人的貓耳朵。

    辜雪存根本撒不開手，乖乖低著頭讓他摸耳朵的路決凌，更讓他覺得仿佛置身夢境，忍不住道：“路決凌……你知道嗎，你這樣……簡直就是在作弊。”

    路決凌淡淡開口道：“既如此，以后龍角狐耳，你都不許再碰一下?！?/br>
    辜雪存：“……”

    ———

    翌日。

    拙守真人見到辜雪存的時候愣了一下，道：“小師侄，昨晚上干什么去了，怎么頂了這么大一個黑眼圈？”

    辜雪存：“……”

    路決凌手執(zhí)洞知，他面色淡漠無常，仿佛昨晚什么也沒發(fā)生，一頭烏發(fā)更是用那條玄色發(fā)帶束的一絲不茍。

    “師兄，今日何時啟程回山?！?/br>
    拙守真人這才轉(zhuǎn)回目光，看著路決凌道：“咱們到了山門，神女和龍君應(yīng)當(dāng)就會把淵兒送來，屆時我便帶著臣兒淵兒御劍回去?！?/br>
    辜雪存見話題轉(zhuǎn)移，這才松了一口氣，跟在路決凌和拙守真人身后，和沈玉臣并肩而行。

    幾人行到夜山山門前時，果然見到了抱著淵兒的長晏和玉無瑕。

    不知是不是長晏和神女有心，淵兒今日穿了一身淡紫色的小衣裳，頭上軟軟的烏黑頭發(fā)用一根紫金小發(fā)冠攛的整整齊齊，正睜著大眼睛無辜的看著他們。

    長晏見他們來了，溫聲道：“二位真人?！币娐窙Q凌和拙守真人頷首，他才道，“既如此，我這孩兒，日后就要托付給貴派了?！?/br>
    拙守真人笑道：“龍君只管放心。”

    玉無瑕摸了摸淵兒的腦袋，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意：“日后記得，你是夜山龍君長晏和玉氏神女的兒子，倘若誰敢欺負(fù)你，你就回夜山來，爹和娘還護(hù)著你?！?/br>
    淵兒似懂非懂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辜雪存有些驚訝，按理來說這么小的孩子，要離開爹娘身邊，親長都不免得又哄又騙，可神女和長晏卻似乎完全沒有瞞著他，而且這孩子也完全沒有耍賴不聽話的樣子。

    長晏溫聲道：“還記得爹跟你說過什么嗎？”

    淵兒看了看父親，點(diǎn)點(diǎn)腦袋：“記得?！?/br>
    長晏道：“當(dāng)著紫霄派的尊長們，淵兒再說一遍?！?/br>
    淵兒聞言，竟然真的扭頭看著紫霄派眾人，軟軟開口道：“玉停淵自此拜入紫霄派門墻，定然好好修行，不給西門添麻煩，請西尊和各位西兄放心。”

    拙守真人也被這孩子的懂事給嚇了一跳，他本以為今天淵兒要和雙親分別，不免會有一番哭鬧，此刻事情卻和他預(yù)想大相徑庭，不由得驚奇道：“這孩子……真是……”

    長晏正要將淵兒放到地上，讓他過去跟著拙守真人，沈玉臣卻兩步行上前去，一把接住了淵兒。

    長晏一愣，道：“沈公子……這……”

    拙守真人忙道：“無妨無妨，這孩子還小，跟著我也不方便，臣兒抱著他就行，正好我們御劍回去，好讓臣兒帶著他小師弟?！?/br>
    長晏這才明白，點(diǎn)頭應(yīng)了。

    拙守真人又看著玉無瑕道：“神女大可放心，我雖然不擅照顧孩子，但拙荊與我育有一女，想來她定會好好照顧這孩子的。”

    玉無瑕這才一點(diǎn)頭，頷首道：“有勞真人?！?/br>
    等到告別后兩人和長晏、玉無瑕一齊目送著那師徒三人御劍離開，辜雪存轉(zhuǎn)頭這才發(fā)現(xiàn)玉無瑕眼里淺淺含著水光，她發(fā)現(xiàn)辜雪存看過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第一次做母親，讓石公子見笑了?！?/br>
    辜雪存連道：“舐犢情深，人之常情，神女言重了?！?/br>
    長晏問道：“你們準(zhǔn)備如何前往北海？”

    辜雪存正想回答御劍，路決凌卻淡淡道：“步行前往。”

    辜雪存一愣，轉(zhuǎn)頭看他：“啊？”

    玉無瑕也奇道：“夜山離北海雖不遠(yuǎn)，但那是以御劍踏風(fēng)速度來看，倘若以凡人腳程，恐怕還有一段距離，天決真人怎么會……”

    路決凌還未回答，旁邊長晏卻眸色一動，不知想到了什么，拉住玉無瑕的手道：“阿瑕，日前與陰蛟一戰(zhàn)，恐怕路真人靈力還未完全恢復(fù)，御劍可能不便?！?/br>
    他這話可以說完全是在瞎掰，畢竟御劍根本就消耗不了多少靈力而且路決凌看起來分明好的不能不能再好，哪里有靈力不支的樣子？

    玉無瑕也是聰明人，一瞬間就反應(yīng)過來長晏恐怕有別的意思，當(dāng)即心下了然，不再追問，面露微笑道：“既如此，我這便請外山的管事為二位準(zhǔn)備車馬，如何？”

    路決凌略一頷首：“有勞。”

    那邊長晏夫妻倆自己心有靈犀不言，辜雪存卻仍自一頭霧水，看著路決凌道：“步行得走多久，你是不是腦子不清醒了?！?/br>
    路決凌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約法三章?！?/br>
    辜雪存莫名其妙。

    長晏不知何時已經(jīng)和玉無瑕走到了遠(yuǎn)處，正和夜山上白龍一族的管事不知在交代什么，辜雪存見他們走遠(yuǎn)，低聲道：“你扯這個干嘛？”

    路決凌面色平淡無波道：“違反約定，合該受罰。”

    辜雪存腦袋一懵，開始認(rèn)真的想他到底和路決凌約法三章了什么……有事不許瞞他？不許撩撥別人？

    他最近也沒瞞著路決凌什么啊，那就只有……

    辜雪存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道：“我撩撥誰了。”

    路決凌道：“云壤，司明?！?/br>
    辜雪存：“……云壤那算哪門子撩撥？”

    路決凌道：“龍角?！?/br>
    辜雪存：“……”

    他認(rèn)真在腦海里想當(dāng)初約好的懲罰是什么……好像是穿當(dāng)初在北嶺和路決凌重逢的那身衣裳……然后求他原諒？

    ……

    辜雪存的神情終于凝固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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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晚些會有二更～也許……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