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頁
當(dāng)年洵追上位晏昭和除掉那么多老臣唯獨從頭到尾沒碰過他的時候,李赫就知道自己在朝堂中永遠(yuǎn)都只是一粒塵埃。 他坐在里頭聽到李崇喊晏昭和的名字,他竟然心中莫名僥幸。他不曾參與過李崇篡位,如果是晏昭和,如果是晏昭和是否能夠放他一馬。 李崇剛進大殿的時候為了發(fā)泄心中憤恨,叫親兵拖著幾個大臣站在他面前由他用鞭子抽,抽累了就用巴掌扇。趙傳之之前是李崇的人,也不知怎么的就反水站在皇帝這邊,李崇自然第一個對趙傳之下手,看樣子要往死里打。 趙傳之的兒子第一個罵罵咧咧,趙源在聲色場所待多了自然也知道怎么罵人最難聽。所有人大氣不敢出的時候,趙源破口大罵,他罵李崇不如東邊橋頭的趙四。 于是這些都被李玉鸞聽了去,并加以運用。 李洵追今夜設(shè)局像是他自己做的,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來晏昭和未參與,如果是晏昭和,晏昭和可能會暗中派人殺了李崇,哪能像現(xiàn)在這樣鬧得沸沸揚揚,整個京城都陷入血腥中。 李赫發(fā)現(xiàn)自己端著茶杯的手在抖,再遙遙望后宮,太后宮里的火已經(jīng)要燒過來了。夏末的風(fēng)清涼狂勁有余涼爽不足,他站在窗邊都能感受到到燒灼與不斷上升的溫度,整個皇宮燒成灰燼之前就是個火爐。他正欲關(guān)窗,卻在下一刻被外頭伸進來的手控住,他正欲逃跑,下一秒被這人捂住口鼻。 李赫杯中茶涼,手一松茶碗垂直掉了下去。 …… 洵追好不容易勸著李玉鸞慢慢走下來,但那邊李崇已經(jīng)從崇王妃手中得到玉璽,他興高采烈地叫人去拿退位書。 與此同時,站在一旁的錢颯終于動了,他飛快沖上前來不知道哪里抓出來一把弓,羽箭對準(zhǔn)正目不轉(zhuǎn)睛看著洵追走下來的李玉鸞,洵追怒吼:“錢颯你敢!” 話音剛落錢颯手中的劍便從弓中彈射而出,洵追用盡全身的力氣強行運轉(zhuǎn)輕功,但他的身體太脆弱了,只是這么一下便口鼻出血重重砸在地上,他雙目通紅地沖李玉鸞喊:“玉鸞!趴下!” 李玉鸞聽不到洵追說話,她面露迷茫,手垂在身體兩側(cè),手中的吊墜仍舊使她掌心滴血。 時間不給洵追再吼第二聲的機會,他唇齒間全是血腥味,他一想到以后沒有李玉鸞便心痛的肝膽欲裂,他一張嘴便是涌上來的血。 羽箭離李玉鸞越來越近,洵追絕望地閉上眼。 “咔嚓!” 電光火石之間,又一道利箭破空而出,對準(zhǔn)錢颯的羽箭箭心,直接在半空阻攔其傷人,羽箭一分為二的同時,這道利箭直直沖著錢颯而去。 “嗤!” “將軍!” “將軍!錢將軍!” 洵追沒聽到李玉鸞倒地的聲音,他飛快睜眼循著聲音望去,錢颯被一群康擎軍圍著,而他眉心正中的位置露出一個黑紅的空洞,沾著血的箭插在他腦后的柱子上。錢颯的表情甚至來不及變換便像剛剛被割喉的女眷們那樣,看起來可笑又可憐。 李崇抱著玉璽幾近瘋狂,親兵剛拿過來退位書他正要對準(zhǔn)蓋玉璽的地方壓下去卻發(fā)現(xiàn)沒有紅色印泥,他一巴掌抽到親兵臉上怒道:“去拿!去拿!” 一場笑話。 從利箭飛射的方向向后,洵追一轉(zhuǎn)身看到晏昭和剛收起射箭的姿勢,他手中還拿著一支短小的箭,這箭仔細(xì)看還與平常的羽箭不同,用一層鐵包裹其木質(zhì)劍身,只露出箭尾短短一截木頭。 晏昭和對洵追微笑,洵追傻乎乎看著晏昭和走到自己面前。 晏昭和說,臣小時候射箭在軍中第一名,也不知道這么多年有沒有退步。 晏昭和用手為洵追擦拭唇角的血,眸光溫柔,他用拇指摩挲洵追的臉頰,陛下做得很好,只不過李崇在朝堂太久,陛下還小暫時斗不過。 如果不是晏昭和,你能坐上皇位? 洵追抓住晏昭和的手問,“我,我不適合當(dāng)皇帝。” “不,陛下很適合?!?/br> 臣說適合就適合。 晏昭和安撫完洵追轉(zhuǎn)而走向大殿,洵追想抓住晏昭和讓他不要去,可晏昭和的衣角就像是一條魚那樣滑,在他手中只停留一瞬就跑掉了。 晏昭和背著雙手走到一半停下,李崇那邊依舊一片混亂,他朗聲道:“崇王殿下,沛王殿下就在您身后,不如您在登基前稍事休息?” 李崇才將玉璽按在退位書上,他見晏昭和對自己笑,得意道:“朕早就對昭王的辦事能力青睞有加,不如昭王繼續(xù)在朝里幫朕打理事務(wù)如何,朕封你為攝政王!” 晏昭和似乎是認(rèn)真思考了會,他欣然道:“殿下所說著實令人心動,不過還是先聽聽沛王殿下有什么話要說。” 李崇嗯了聲,在所有人都未曾察覺的時候,李赫悄然站到李崇身后。 一個平日里沒有存在感的人若是故意讓自己更加沉默,那么足以相當(dāng)于無。 李崇被李赫悄沒聲嚇了一跳,“放肆!” 李赫神色平靜并未被李崇所震懾,在外人看來他是李崇這邊的人,李崇登基他自然是需要欣喜,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無非于此。 李赫的臉略顯蒼老,他比李崇小,但整日的擔(dān)驚受怕讓他至今未曾睡過一個好覺,每到雨天他的膝蓋都會像是錐子刺穿般劇痛。 “我自小與皇兄一起長大,皇兄說什么我便做什么,我記得有次皇兄將父皇養(yǎng)的一只鸚鵡弄死偏偏要栽贓在我頭上。這只鸚鵡是西域進貢,父皇為此震怒,母親帶著我在殿外跪了一天一夜,皇兄在自己府上好酒好rou宴請朋友吃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