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岫半晌才說：“我果然不應(yīng)該有所期待的。”

    曹琋輕笑一聲，抽屜里便安靜了。

    兩人手挨著手，手指輕輕地摩挲著對方的手心，無聲交流。要說的話太多，真的一個字一個字地寫出來，就算心有靈犀，一個晚上也不夠，只能長話短說。

    程岫說養(yǎng)身艙不對勁，有迷幻類的藥物，自己做了奇怪的夢，曹琋說他夢到一半的時候就意識到不對勁，強制自己醒過來了。但是夢境太真實，醒來后的他仍被恐慌占據(jù)心神，恨不得立刻將程岫抱在懷里才能安心。那黑暗的、狹小的空間里的十幾分鐘，對他來說，猶如一個世紀般的漫長。

    程岫為自己沒有及時清醒而耿耿于懷。

    曹琋安慰他，也許毒藥是針對他的，自己只是受到殘余藥物的影響。

    說到目的，曹琋認為余先生是想通過控制程岫來控制自己，精神洗腦課的目的也是這樣，只是不成功罷了。不過對方既然使出了這種手段，就說明他的耐心已經(jīng)越來越少，也許他們是時候轉(zhuǎn)變態(tài)度，合作一點了。

    曹琋突然好奇起程岫的夢境來。

    程岫想到復雜的情節(jié)，翻身裝睡。

    曹琋戳了他半天的背無果，嘆息了一聲。

    狹小的空間里，嘆息顯得格外清晰。

    程岫背對著他，默默地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心，輕輕地寫著，以后告訴你。

    曹琋握著他的手，將人摟住。

    程岫有點嫌熱，尤其是鼻息有節(jié)奏地吹拂著自己的后頸，不過沒多久，他的思緒就飄走了。同樣狹小的空間，讓他再一次想起了那個夢境。

    其實看到那碗紅燒rou的時候，他并沒有感覺到不妥，直到下意識地問起曹琋，而對方脫口而出的是曹幕僚長之后，才恍然明白，這一切在現(xiàn)實中并不可能發(fā)生。與其說，這是個被毒藥導致的噩夢，倒不如說，是他內(nèi)心長久以來的擔憂。

    他可以和宋昱、余先生談笑風生，是因為對他們的忌憚、敵視都沒有過警戒線，唯有馬哈人，他如鯁在喉。

    接下來的幾天，程岫和曹琋表現(xiàn)得很安分，上課認真聽講——看起來，尊敬老師、友愛同學——減少了開口的次數(shù)和時長，讓各個老師很滿意。光頭的表情看不太出來，但是補課已經(jīng)被取消了，但準備考試的壓力還在繼續(xù)，直到某一天，他宣布：程岫和小弱雞被選為唯二的考試對象。

    曹琋二話不說，面無表情地站出來，向小弱雞挑戰(zhàn)。

    小弱雞還來不及欣喜，就被嚇住了。

    光頭說：“這是老師們共同的決定?！?/br>
    曹琋說：“我只是想驗證一下，‘最優(yōu)秀的兩個人才能雀屏中選’這句話?！?/br>
    光頭說：“智力和武力只是我們衡量的一部分，最重要的是，你們與宇宙的感應(yīng)能力。他在這方面比你強得多。”

    曹琋還想說什么，被程岫拉住了。

    回來的路上，四個人都很沉默。本應(yīng)該高興的小弱雞看到曹琋和小肌rou男緊繃的臉色，一個字都不敢多說，一雙眼睛骨碌骨碌地轉(zhuǎn)著，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

    程岫拍拍手掌：“我們吃點東西慶祝一下吧?！?/br>
    小弱雞剛想附和，就被曹琋冰冷的面容給嚇退了，倒是小肌rou男勉強打起精神，表示出了贊同。

    第95章 培養(yǎng)（中）

    雖然是慶祝, 但地點依舊是食堂, 好在今天是吃rou的日子, 總算有點了喜慶的氣氛。程岫和小弱雞被選中的消息很快傳了出去，不少同學過來說酸話——顯然，這里的課程只教育他們“怎么”當救世主, 卻沒有教育他們救世主應(yīng)該有的品德。

    小弱雞被說得面紅耳赤，求助地看向小肌rou男和程岫。程岫還沒說完，小肌rou男已經(jīng)激動地站起來, 朝說話最難聽的那個人撲了過去, 兩人扭打成一團。其他人不甘示弱，全部加入到戰(zhàn)斗中來, 一群人打得亂七八糟。曹琋和程岫全程下黑手，一個都沒放過。

    事情很快驚動了老師們。

    武技老師氣沖沖地趕來, 寬大的巴掌用力地扇打著鬧事的人。小弱雞和小肌rou男也挨了一下，程岫躲了, 曹琋擋了。

    武技老師怒視二人，正要開口訓斥，光頭到了, 將一群人帶去了禮堂, 靜坐教育。

    程岫為自己和曹琋辯解，全程都是勸架。

    武技老師不信。其他人都被揍得這么慘，就他們兩個沒事人一樣，這是勸架。他去調(diào)了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畫面里“打架”的都是別人, 他們的確是在勸架，只是偶爾會在混戰(zhàn)中“不小心”誤傷別人。武技老師氣得肝疼。

    光頭制止了武技老師發(fā)飆，開始精神教育。

    程岫頻點頭。

    光頭懷疑他壓根是睡著，忍不住走到他面前發(fā)，發(fā)現(xiàn)他一雙眼睛睜得滾圓，聽得非常認真。程岫還問：“要提問嗎？”

    “……”光頭打發(fā)他和曹琋先回去。這么多天了，他對曹琋和程岫的關(guān)系心照不宣，剛才因為名額的事情拆散了兩人，現(xiàn)在正是給甜棗的時候。

    程岫和曹琋沒有回宿舍，而是在星艦?zāi)軌蚧顒拥膮^(qū)域散步散心。沿路遇上了不少人，那些人天天看到兩人，見程岫長得可愛，曹琋長得漂亮，偶爾會送點小東西給他們。此次也收到了三樣禮物，都是糖果巧克力。對一個每周只能吃一次rou的吃貨來說，真正是禮輕情意重。

    程岫邊走邊吃，一路吃回宿舍，然后就進抽屜洗洗睡了。

    在抽屜里，曹琋擋著攝像頭的方向，程岫飛快地將糖紙攤開來。這是他們收到的第三次糖紙了。第一次的時候，對方還特意提醒了一下：說這是限量版的糖，糖紙都很特別。后來就常來常往了。

    程岫將三張?zhí)羌埰雌饋恚?/br>
    第一張是一個長卷發(fā)的小女孩坐在船上劃槳。船槳很大，幾乎占據(jù)了半個畫面。

    第二張是星艦戰(zhàn)斗的畫面，一顆炮彈正從右翼發(fā)射。

    第三張是第一張畫里的長卷發(fā)小女孩跟著三只小鳥從房間里飛出來，飛向藍天。

    ……

    程岫說：“我快要得強迫癥了?！碧貏e想把第二張圖改成小女孩。等曹琋低頭將圖仔細記住了，他才將糖紙收起來。

    兩人并肩躺下，都在想糖紙的事。

    撇開內(nèi)容不談，第一個問題是，糖紙是誰送的。

    盡管局勢撲朔迷離，勢力錯綜復雜，但是抽絲剝繭，還是能窺視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