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岫一點都不想飛灰湮滅，僵硬地轉(zhuǎn)了個話題：“一會兒見到利益，你知道該怎么說吧？”

    曹琋挑眉, 老大不情愿地說：“我的情話技能有限定，只對一個人有效。”

    程岫：“……”

    利意是個難以掌控的人，因為善變，同時，又是個容易預測的人，因為萬變不離其宗——“利”字當頭。

    盡管先一步接到軍事議會長秘書小梁的電話，知道了程岫的來意，在程岫登門造訪之際，利意還是給了對方一個見面的機會。

    頭一回見面，三人給彼此的印象竟然都很不錯。

    利意身材高瘦，氣質(zhì)優(yōu)雅，容貌雖然比不上曹琋那樣漂亮得讓人眼前一亮，卻斯文清秀，透著一股青澀的靦腆，讓人難以與傳聞聯(lián)系起來。

    “真抱歉，本來預約了明天理發(fā)，早知道今天有貴客臨門，應該昨天就收拾一下?！崩鈸芰藫馨l(fā)絲，露出一雙充滿羞澀的眼睛。

    程岫說：“沒關(guān)系，反正我們不是來相親的?！?/br>
    利意呆了呆①，抿唇一笑，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真希望將來有這個榮幸啊?！痹且痪渫嫘υ挘f完后氣氛卻陡然凝重了起來。

    森然的壓力來自于程岫身邊的漂亮青年。這是一個很難讓人忽視的人，不僅因為那張漂亮的臉蛋，還有與年齡極為不符的沉穩(wěn)氣質(zhì)，與披著年輕外殼的百年上將站在一起，絲毫不落下風。

    當然，對曹琋的觀察只花了利意三分之一的精力。他更多的心神都放在程岫身上。這位傳奇上將與屏幕上所見一般無二，年輕、俊俏、活力四射，要不是法院認證，誰能相信他是從棺材里爬出來的呢？

    但是，這遠不足以打動他回歸軍部，他是不想與程岫交惡，才打開了門。

    曹琋從對方落座時略顯保守、戒備的坐姿就猜到了對方的選擇，一雙眼睛滴溜溜地掃視著客廳的環(huán)境，想從中找到突破口，就聽程岫單刀直入地問：“等特殊行動組回到軍部，我們就出兵新馬哈星系，這段時間，你先準備一下。”

    利意覺得自己腦袋被敲了一下，回不過神。接觸了太多龐鶴園在這樣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繞彎子的政客，一時有些無法承受程岫這種疾風驟雨間就做了決定的風格。

    程岫說：“為了加快文件下達的速度，你最好打份申請報告，我們雙管齊下?！?/br>
    “……”利意斟酌著開口，“從我加入特殊行動組那一天起，它就隸屬于總統(tǒng)府，已經(jīng)習慣了當前的運作模式，加入軍部需要一段適應期。在這之前，參加任何行動都過于冒險了。”

    程岫說：“你知道特殊行動組的前身，特殊行動部隊存在的意義嗎？那時候在軍部，已經(jīng)有了縱橫三十六集團軍，有了遠征軍，但是，它誕生了?！?/br>
    利意說：“可它現(xiàn)在是特別行動組?！?/br>
    程岫仿佛沒有聽到他的回答，淡然地說：“它誕生與存在，都是因為國家需要它?！?/br>
    利意震了下。

    程岫的意思很簡單，如果國家不再需要它，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程岫有多犟、多橫、多犀利，那群墳頭長草百來年的敵人們是最好的證明。利意一點兒都不想加入其中，立刻改變了態(tài)度，避免與他硬碰硬：“這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事。不管結(jié)果如何，我目前依舊是隸屬于總統(tǒng)府的特別行動組組長，聽從總統(tǒng)辦公室的指揮?！?/br>
    曹琋忽然插進來：“墻上的這幅油畫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利意樂得從劍拔弩張的氣氛中脫身，高興地回答：“是我的妻子。”

    曹琋說：“尊夫人很年輕，卻有這么高的繪畫造詣，真是難得?！?/br>
    利意驚訝地說：“你怎么知道她很年輕？”

    “因為她的畫作充滿了蓬勃的朝氣?！?/br>
    利意很疼夫人，聞言開心地笑了笑：“她比我小五歲，目前在首都藝術(shù)學院任教?！?/br>
    “是教授嗎？”

    “不，她今年二十七歲，還是講師?！?/br>
    曹琋驚嘆：“前途無量啊?！?/br>
    利意笑了笑：“她剛獲得‘金花環(huán)油畫大賽’第一名，正全力準備副教授的評定。”

    曹琋說：“看尊夫人這么努力，那么你的努力方向又在哪里呢？”

    利意笑容淡了許多，顯然明白了曹琋之前的稱贊并非出自真心，而是為了這一句做鋪墊。他說：“我已經(jīng)是特殊行動組的組長了?！?/br>
    曹琋說：“你說得對，國防部長需要參軍的閱歷，警部一向內(nèi)部提升，你今天的職務已經(jīng)是你人生的最高點了?？墒悄氵€這么年輕，只比你太太大五歲。你的太太還充滿了激情，為未來而奮斗，你的未來卻一目了然了。”

    利意說：“可以預見的幸福也沒什么不好的。”

    曹琋說：“但你的幸福是建立在……龐幕僚長順利回歸的基礎上。我說的一目了然是兩條路。第一條，龐鶴園屹立不倒，你憑借著他昔日的承諾，躲在他的保護傘下繼續(xù)虛度光陰。第二條，你失去了保護傘，當年做的孽都會一點點地回報在自己的身上。不是不可以再找一定保護傘，可是你想清楚，還有人敢用你嗎？”

    當他為了利益，輕易地翻臉、倒戈，就已經(jīng)斷了后路。

    利意的臉色果然變了變，很快輕笑了一聲：“留下來還有一線生機，回到軍部才是死路一條吧？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們很討厭我吧？我這種人見利忘義，就算要合作，也只能是利用關(guān)系。一旦失去了利用價值，就只能消失了?！?/br>
    程岫說：“對我來說，軍人失去利用價值的可能只有一種，就是死了。不然，就算缺了胳膊瘸了腿，還能做文職。至于品行，我又不和你交朋友。至于喜歡誰討厭誰，我才沒工夫浪費感情在那么多人身上。我治軍就一條，賞罰分明，只要確保一點，攢了功勞就往上爬，一旦犯事兒必受懲罰?！?/br>
    第195章 出現(xiàn)（下）

    利意的喉結(jié)動了一下。

    曹琋問程岫：“特殊行動組組長回歸軍部, 應當是什么軍銜？”

    程岫毫不猶豫地回答：“少將?！?/br>
    曹琋說：“上面還有中將與上將啊。”

    程岫說：“上將還有一二三四四五六七星呢?！?/br>
    曹琋說：“真是大把前途?！?/br>
    利意之所以成為利意, 一是擁有一顆與外表截然相反的膚淺短視之心, 二是耳根子偏軟，容易被別人規(guī)劃的美好前景忽悠。

    利意有些心動，卻守住了最后的底線：“口說無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