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舟_分節(jié)閱讀_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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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比如周行跟孫沛明一個月后就拿著錢自己做了老板…… 事情一環(huán)扣著一環(huán)發(fā)生,身處漩渦之中的顧家只輕輕推了一手:送顧沉舟出國,追查流言的源頭但不立刻動用力量封鎖流言。就輕而易舉地從周行處將這段關系斬斷,達到自己的真正目的。至于傳了近一個月的流言,即是對顧沉舟的一個教訓,對顧家真正的影響又微乎其微:歸根到底,顧沉舟是顧家三代預定的接班人,也是一個在讀學生。私人問題雖被人看重,卻不會照成什么不可挽回的結果。 一場博弈,沒有誰對誰錯,只比誰的手腕更高明,誰的底氣更充足。 顧沉舟在國外聽見周行爬上孫沛明的床后就把這個人丟開了。他跟家里鬧翻的導火索是周行,但周行甚至算不上個理由,充其量也就是個觸碰式爆炸地雷罷了。 真正的理由從頭到尾只有那些:他過世的母親,繼母與弟弟,他和自己父親十五年來的冷漠相處。 護照被扣、不準許回國,出入有人跟隨監(jiān)視……顧沉舟索性在國外好好當了一個紈绔二代,泡吧喝酒,飆車打架,甚至逃課當科,這樣生活沒有多好,但也沒有多差,顧沉舟安安穩(wěn)穩(wěn)地在國外呆到了2010年的春節(jié)。 然后所有粉飾的平靜都被打破。 2009下半年到2010年2月,半年時間,四九城流言剛剛平息,他沒有被通知回國,跟著他出來的兩個特種兵倒是休了年假,回家過年。 除夕晚上,他一個人呆在公寓看晚會,沒過幾個節(jié)目就被別人叫出去喝酒,在酒吧里和另一伙人發(fā)生沖突,打架時被酒瓶的碎片劃破額頭,因為不太嚴重,他沒有去醫(yī)院包扎,而是直接回公寓休息。 當天夜里,他做了一個夢。 血和火印染黯淡的天空,林木斑駁,高樓傾頹。他看見很多面孔,旁人的,自己的,家人的,朋友的,熟悉的,陌生的…… 他看見一個仿佛很真實噩夢。 衛(wèi)祥錦在他在國外的幾年里出車禍身亡,衛(wèi)老爺子受不了打擊,聽到消息的當場就心肌梗塞住進醫(yī)院,數(shù)小時后不治身亡。衛(wèi)家從此開始走下坡路。 他立即回國,但沒有真正重回家族核心。后來顧家政治立場錯誤,在老爺子的護航下雖然安穩(wěn)渡過,但早就退下來身體不好的老爺子因為這一次勞心費神,精力神大不如前,很快也病倒在床。 當時他不知道為什么跟一個周行糾纏不清。 他父親已經(jīng)放出口風要將他逐出家族。 老爺子彌留前單獨見他,第一句話是‘回來吧’,第二句話是‘帶著顧家,報效祖國’。 他沒有回去…… 顧家又一次站錯位置。 陳、溫、賀三家聯(lián)手進行勢力洗牌,孫家崛起,賀家登頂。衛(wèi)、顧兩家的風光成為歷史…… 這場斷斷續(xù)續(xù)、支零破碎的噩夢纏繞了他整整一個月。 沒有家人、沒有朋友、甚至沒有監(jiān)視的人,他整晚整晚地驚醒,每次疲倦欲死卻無法入睡,最后精神衰弱得甚至聯(lián)系了好幾個醫(yī)生,吃了一堆的藥,卻沒有多少用處。 直到一個月后,噩夢跟不曾預期的來到一樣,又毫無征兆地消失。 他的生活仿佛回到了過去,只是仿佛。 這場持續(xù)一個月的噩夢就像一根毒刺,狠狠扎在他心口。 他并不想承認,但和噩夢里的場景一比,過去十五年里和自己父親的那些爭鋒相對,隨著時間的推移,似乎越來越不算什么了。 噩夢之后,僅僅一周,顧沉舟就訂下之后的學習計劃并斷絕和之前玩伴的聯(lián)系:他當紈绔時從不把人帶回公寓,連彼此的聯(lián)系都是用一個新申請的號碼,只要注銷,就能解決大部分麻煩——這甚至比泡吧喝酒,打架斗毆都簡單。 兩年時間,一個碩士學位,三個學士學位。 兩年后,他回國,用幾個小小的“魔術”,就找回當年被孫沛明踩下去的臉。 但假使未來真的如同他所經(jīng)歷的噩夢那般,這樣用處不大的爭鋒對立,對他而言,又有什么意義? 天還黑黢黢的。 從紛亂夢境中掙扎醒來的顧沉舟按了下額角,自從兩年前被人砸破腦袋做了一個月噩夢后,他就落下這個毛?。褐灰染疲砩暇退惶卜€(wěn)。 凌晨4:35。 他索性坐起來推開窗戶,讓涼風灌入悶熱的室內,拿起手機和國外正是上班時間的投資顧問進行一次長途聯(lián)系。 當年的顧家和沈家是典型的官商結合,他十八歲之后,母親留下來的遺產(chǎn)就正式轉到他名下,只是前些年還一直由原來的人打理,直到這兩年,他才正式插手其中的決策投資。 長途通話持續(xù)了一個多小時,天邊的第一縷柔白晨光已經(jīng)掙破云翳,遙遙灑落下來。 顧沉舟洗了臉,又喝杯牛奶墊墊肚子,就走出房間,來到后花園里隔出來的簡易場地,開始每天兩小時的訓練。 沖拳,彈踢,橫打,下勾。 側踹,別臂,砍肋,頂肘。 這套軍體拳最開頭是和衛(wèi)祥錦一起學的,世交讓兩人很大程度上資源共享。后來在國外他又找了幾個教練進行訓練,根據(jù)自己的習慣和身體情況對其進行調整,一切以實用為主。 差不多練到平常的時間,顧沉舟剛要收勢,旁邊就傳來一聲沉喝: “小心!” 聲音是從側后方傳來的,顧沉舟頭也不回,腳下斜側,手臂就跟鞭子一樣甩過去! 撞擊的悶聲隨之響起,來人退后一步穩(wěn)住身子,甩甩酸麻的雙手,驚奇地說:“我現(xiàn)在真相信你解決那兩個特種兵了。” 衛(wèi)祥錦沒有繼續(xù)的打算,顧沉舟也就順勢收了勢,拿起掛在一旁的毛巾擦汗,問:“怎么這么早就過來?” “在家沒事,就早點過來找你了?!毙l(wèi)祥錦回答,繞著院子走了幾圈,在樹枝上發(fā)現(xiàn)兩只巴掌大親嘴的松鼠,又看見池塘里騎在烏龜背上蹦蹦跳跳的青蛙,嘖聲說,“這里不錯嘛,就是偏了些,多少錢拿下來的?” “不用錢,早餐吃過了沒?” “還沒呢,打算找你一起吃?!?/br> “那剛好,我壓了稀飯?!鳖櫝林壅f,走進廚房捯飭一下,真端出一鍋稀飯和幾碟小菜。 正上上下下打量房子的衛(wèi)祥錦回頭一看,瞬間樂了:“嘿,出去個三年你還真什么都上手了啊,顧少不是天生不接近廚房的嗎?” 顧沉舟瞥了衛(wèi)祥錦一眼,心說下個廚房算什么?在他做的那些噩夢里,他還跟個破鞋黏黏糊糊糾纏不清呢:“吃個飯也這么多話?” “顧少親自下廚,必須給面子!”衛(wèi)祥錦嘻哈兩句,也不客氣,跟著顧沉舟一起埋頭吃飯,邊吃邊聊,“當初學這些的時候你可不太上心,怎么突然把東西揀起來了?” “放松?!鳖櫝林勐唤?jīng)心地說。 “這理由……”衛(wèi)祥錦無言地看了一眼顧沉舟,“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對武術多有興趣呢!” 顧沉舟笑了笑,勺兩口稀飯吃下去,突然問:“周行怎么樣了?” 衛(wèi)祥錦皺一下眉:“你問他做什么?” “有點好奇,”但并不想打聽,顧沉舟其實不太確定衛(wèi)祥錦還關注這個人沒有,“有他的消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