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海樓特意提到遂林和賀南山……”

    顧新軍話還沒有說完，顧沉舟就接上去：“從我們家這邊來考慮，現(xiàn)在有興趣的，一是利益，二是賀南山倒霉。賀海樓后面說的那句有關(guān)身世的話可以解釋第二個，至于第一個……我覺得賀南山倒霉了，本來就是一種利益所在?！?/br>
    “他說了桑贊市東臨區(qū)？”顧新軍突然問。

    “嗯?！?/br>
    “你了解過那邊沒有？”

    “查了一點資料，不過不多?！鳖櫝林劢忉屨f，“時間太緊了，我只知道那里是少數(shù)民族聚居的地方。”

    “你衛(wèi)伯父之前借著祥錦的事情，在邊境梳理了一番，了解到一點事情……這一起暴動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單純?！?/br>
    顧沉舟怔了一下：“有境外其他勢力的摻和？”

    顧新軍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繼續(xù)順著賀南山的事情往下說：“那時候你衛(wèi)伯父的主要問題是祥錦的事情，加上這件事里頭也有我們這邊的人幫忙遮掩著……”

    境外其他勢力買通了我國官員？用膝蓋想也知道不可能。

    顧沉舟皺眉說：“賀南山也知道了。”

    顧新軍糾正了自己兒子的一個用詞：“賀南山的人先知道了，”

    顧沉舟若有所思：“一個大功勞，但并不特別適合行政人員……倒是非常適合在軍隊里的衛(wèi)伯父。賀海樓暗指的如果是這一件事，”他突然有點想不透賀海樓的舉動了，“這個功勞就算賀南山自己用不著，也可以賣好給其他郁系的人，或者他自己用來結(jié)交軍隊勢力，為什么賀海樓要拿出來？”他始終覺得賀海樓來找他談話是賀南山的暗示，就算不是暗示，至少也是默許。

    顧新軍喝了一口剛泡的濃茶：“你最近還在關(guān)注賀南山的動作吧？”

    “當(dāng)然?！鳖櫝林壅f。

    “那你說說，那些乘機咬上去的人怎么樣了？”

    “很倒霉?！鳖櫝林壅f。

    “郁系的那位前一段找汪書記談了談，”顧新軍繼續(xù)把事情掰開來跟自己兒子分析，“開出了一個非常恰到好處的條件，顯示出了一定要保賀南山的決心。這個條件剛好壓了汪書記的心里底線，他回頭跟我討論了兩天，賀南山已經(jīng)手段凌厲地把那些乘勢撲上去的食人魚一個個敲碎了牙齒，其中汪系算是損失最不容忽視的一個。”

    “爸，你的意思是……”

    “賀南山作為一個副總理，雖然一直以手段凌厲著稱，但凌厲到這個程度，不論這一屆還是上一屆都很不多見，尤其是在他本身已經(jīng)非常高調(diào)的情況下?！鳖櫺萝婞c到為止。

    這是在說賀南山現(xiàn)在做的，不全是他本人的意思啊，所以他想要退下來暫避風(fēng)頭……顧沉舟沉思一會，還是有一件事情想不透：“就算這樣，我們也沒有太多的理由和賀南山接觸，兩家對立，何況我們要考慮汪書記的意思……”

    “我和賀南山干什么要接觸？”顧新軍說，“我只需要沖上去咬下他身上的一塊rou，不就夠了？”

    顧沉舟啞了?。骸鞍职郑愕囊馑际恰?/br>
    “后天我會前往遂林，目的地和賀南山一樣，是那里的首府桑贊。”顧新軍輕描淡寫說，“行程已經(jīng)定下來。賀家的小子邀你一起旅游？他邀你你就去吧，但時間要往后壓一下，要等汪書記或者郁系的那位發(fā)了話再說?！?/br>
    話說到這里，頭尾都全了，但顧新軍結(jié)束這一次的交談，掛掉了電話。

    恰好熬了一整個晚上，顧沉舟也就先放開這件事，終于躺到床上睡了一覺，接下去的幾天，不好和衛(wèi)祥錦在一起，也沒什么必要馬上回京城，索性就呆在這里好好玩了一整個星期的時間。

    一整個星期之后，顧新軍打來電話，告訴顧沉舟郁系的那位已經(jīng)發(fā)了話，讓大家坐下來好好解決事情。

    一直有關(guān)注著桑贊那頭新聞的顧沉舟調(diào)侃國內(nèi)新聞臺：“你們不是一直合作愉快嗎？”

    顧新軍一語雙關(guān)：“是挺愉快的。”

    說笑之后，顧沉舟打電話訂了當(dāng)天下午去桑贊的飛機票，現(xiàn)在距離登記時間也不過四五個小時了，他略微收拾一下，再吃了午飯，等坐到飛機上時，一整天已經(jīng)過去了半天時間。

    單獨一個人的旅程總有大把的無聊時間，在等待飛機起飛的過程中，顧沉舟稍稍閉眼，思索賀南山的時間。

    如果說賀南山的動作不全是他本人的意思的話，那能夠指使賀南山的，毫無疑問是郁系的那一位。

    “咔、咔。”空姐高跟鞋的聲音。

    賀南山暗示賀海樓過來……

    “您好，有什么……”空姐小聲的問候。

    賀南山并不是特別希望在這個時候這樣高調(diào)……

    衣服的悉索聲在旁邊響起，有人在他身旁坐下了。

    但賀南山指使賀海樓把這份功勞明明白白地對他點出來，又是為了什么？

    “拿一張……過來……”旁邊隱隱約約傳來這樣的聲音。

    顧沉舟放棄思考了。他調(diào)整一下自己的坐姿，決定在飛機上補一下眠。但跟剛才的思考一樣，各種各樣的聲音透過耳罩繼續(xù)傳入他的耳朵，隱隱約約，細細小小，卻鍥而不舍地從各個方向各個角度找尋各種縫隙，跑到他身旁，擠進他耳朵……

    身上突然有了重量。

    顧沉舟微帶驚訝地睜開眼，第一眼看見的是蓋在自己身上的毯子，第二眼看見的是正抓著毯子往他身上蓋的賀海樓。

    顧沉舟：“……”

    賀海樓淡定自若地替顧沉舟拉了拉毯子，然后說：“我記得顧少很怕冷？休息的時候還是多蓋點東西吧?！?/br>
    “賀少怎么在這里？”身旁坐著賀海樓，顧沉舟也不可能繼續(xù)睡下去了，他拿下耳罩，坐直身子，讓身上的毯子滑到腿上，問賀海樓。

    賀海樓笑道：“去桑贊市?？磥斫裉煸缟项櫳僬f得對，雖然沒有結(jié)伴走，但緣分和巧合這種東西，誰都說不準(zhǔn)??！”

    但就算兩人因為目的相同而坐一次的航班，難道位置還能再“巧合”地相鄰？

    光明正大地調(diào)查他的行蹤啊。顧沉舟暗道，不過像這樣肆無忌憚不止不怕被調(diào)查人發(fā)現(xiàn)，還特意出現(xiàn)在被調(diào)查人面前的，估計也就只有賀海樓一個了……

    不過來了也就來了，也不是什么打亂步驟的突發(fā)事情。

    既然決定去桑贊市了，顧沉舟也不在這些細枝末節(jié)上計較，問賀海樓：“賀少訂了哪個酒店？”

    這話一出，賀海樓就琢磨了一下，暗想顧沉舟問他這句話的目的到底要臨時更換酒店呢，還是想要戳破他調(diào)查他的事情……

    腦海里這樣一轉(zhuǎn)悠，賀海樓嘴上也不慢，還是說了顧沉舟訂的那個酒店：“天海大酒店?！?/br>
    “真巧?！鳖櫝林勐龡l斯理地說，“我是502。賀少呢？”

    “504?！被卮鸬谜娓纱喟?。賀海樓又琢磨一下，然后想通笑了：顧沉舟怎么可能光因為他調(diào)查他跟著他就改變自己的原計劃？顧沉舟這樣的人，不動真格的大概當(dāng)作沒看見，動了真格的……只會想辦法把他像攔路石那樣一腳給踹開然后自己舒舒服服地住著吧？

    顧沉舟說：“隔壁也好，有什么事情更方便一些。”

    可哪有一張床上方便呢！賀海樓在心里反駁了這么一句，正想撩撥撩撥對方，就看見一男一女從飛機艙門的位置走了進來。

    走在前面的女人頭發(fā)扎成馬尾，上身穿著小西裝，下面是牛仔褲，臉上帶著一個大大的墨鏡，看上去很低調(diào)的樣子。但跟在她身邊的那個男人又是替對方拎包又是放下靠背又是交代空姐拿什么什么東西來溫水需要溫到什么程度，殷勤體貼得不得了。

    顧沉舟和賀海樓難得有志一同地看了看時間。

    距離飛機起飛預(yù)計時間已經(jīng)過了小十五分鐘，如果不是航空路線和天氣的問題，那他們這回還真是“被等待”了……

    這時候坐在兩人斜前方的女人脫下了墨鏡，賀海樓的位置看得真切，轉(zhuǎn)頭就沖顧沉舟低笑：“大明星呢！”

    顧沉沒有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