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舟_分節(jié)閱讀_1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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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聲,巨大的響動攪壞了即將凝固起來的氣氛, 剛剛坐回椅子的賀海樓也沒繃住,愕然轉(zhuǎn)頭,只看見一向喜怒不動的人用力摔了電話。 ——發(fā)生了什么事? 二十分鐘之后,方嶼匆匆踏進了賀家的大門。 這個時候,飯桌已經(jīng)收拾干凈了,由于賀南山意料之外的動作,賀海樓沒有上樓上去,而是坐到了客廳里旁聽,因此沒過多久,他就弄清楚賀南山剛才到底為了什么事情勃然大怒了。 ——還是一件關(guān)于政治上的事情。 ——是關(guān)于之間在彭松平倒臺案中,被牽連出來的戴瑜龍的事情。 “總理,戴瑜龍交代給紀(jì)檢調(diào)查人員的供詞,對您非常不利!” 方嶼也管不了賀海樓是不是在旁邊了,一來就直奔主題。他也是吃晚飯的時候才被賀南山在紀(jì)檢里的人悄悄知會的,對方只是隨便給他說了幾點,什么“賀總理指示我,他的政策是最優(yōu)先的,其他一切問題都可以靠邊”,什么“我們必須集中一切力量發(fā)展桑贊經(jīng)濟,任何在前進道路中進行阻攔的,都是居心叵測的分子”等等,居然還有舉他擔(dān)任桑贊市市長時,官員落馬的例子,也不顧自己就是第一嫌疑人,儼然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 這幾句話一聽,方嶼當(dāng)場就冷汗直冒,一口飯都吃不下去了。 這時候再回想戴瑜龍當(dāng)初過來找賀南山的態(tài)度,很多事情就咂摸出味道了:戴瑜龍從地方跑到京城中,明明是為了來賀南山這里跑關(guān)系求賀南山幫助的,為什么當(dāng)初他跟賀南山說話還能那么硬氣,話里話外都有著拿住賀南山的意思?是不是在那個時候,他就已經(jīng)清楚自己很可能會被帶走調(diào)查,又擔(dān)心賀南山就勢整死他,把路林乃至其他有關(guān)桑贊的事件斷在他身上——所以,他先找到一個人把賀南山給打包賣了,然后再跑到賀南山這里來做出一副狗急跳墻的樣子激怒賀南山,讓賀南山出手,在幕后推上一把。這樣固然讓‘很可能’變?yōu)椤F(xiàn)實’,他卻反而化被動為主動,在被紀(jì)檢帶走調(diào)查的過程中,順勢將賀南山的事情逐一倒出來,為站在幕后的人把火燒到賀南山身上,也順便接著幕后人的力量,把自己從這件事中撈出來。運氣不好,就是往后十幾年的富家翁;運氣好點,說不定還能再當(dāng)回他的副省長,呼風(fēng)喚雨個三五年。 真是好算計??!方嶼暗想著,又去看坐在一旁的賀南山的臉色。 有了之前摔話筒的一出,這個時候,賀南山已經(jīng)恢復(fù)往常的沉著嚴(yán)肅了。 戴瑜龍的事情固然令他震怒,但嚴(yán)格來說,就跟老人家有意提顧新軍一樣,都不全在賀南山的意料之外。 這個時候,站在幕后的人根本不用多思考,可以直接斷定是顧新軍。 從他設(shè)計顧新軍加入汪系開始,顧賀兩家的爭斗就趨于白熱化,甚至都不再單純地只因為立場問題了——戴瑜龍只要還有一點眼色,就會直接找上顧新軍。 也只有顧新軍有能力又有理由幫他出手了:戴瑜龍本身就是副省長,京城中有能力插手的,沒有多少有理由插手,比如身為常委但馬上就要退下去的中紀(jì)委書記郝應(yīng)雄,比如萬事都管但又萬事不管的常務(wù)副總理章松天,這兩人有什么理由去管戴瑜龍那點狗屁倒灶的事情?戴瑜龍就是想,能搭得上這些上天梯嗎?而那些想管想插手的人,又有幾個,有本事管有本事插手? 顧新軍是等在這里啊。 汪博源拉下彭松平并不出人意料,但彭松平的倒臺會牽連出路林事件,卻在他的意料之外,緊跟著戴瑜龍就跑進京城里頭找他,一環(huán)一環(huán),太快了。他就是想定下心查一查戴瑜龍手里到底有他的什么資料,也沒有那個時間,只好釜底抽薪,可惜防不住有人添柴加火。 賀南山在心里暗自想道。當(dāng)初他把顧新軍逼到汪博源那里,雖然是順勢,但多多少少也有些無可奈何:常委就九個,他想抓到那個位置,就要主動去爭取,如果放任顧新軍安穩(wěn)退下去再安穩(wěn)地上來,到時候郁水峰在老當(dāng)局的壓力下,是選擇他這個老臣子,還是選擇顧新軍這個跟老當(dāng)局有聯(lián)系又一直跟著現(xiàn)任當(dāng)局走的人,還真的不一定。 他當(dāng)然不可能等到那個時候再做準(zhǔn)備,才有了之前一系列的策劃,包括衛(wèi)祥錦車禍讓顧衛(wèi)兩家反目,包括把顧新軍逼入汪系的陣營。 這些計劃如果成功了,獲得的收益當(dāng)然巨大;可惜被人逼了出來,這就有了一個勢均力敵的敵人,如鯁在喉,防不勝防。 “總理?” 大概是他思考得太久了,一旁的方嶼沒沉住氣,忍不住出聲詢問。 賀南山稍抬一下眼:“你怎么看?” 能成為賀南山身旁的第一人,方嶼也是真刀實槍殺出來的,他略略沉吟一下,就說:“總理,讓戴瑜龍這樣猖狂的人,恐怕是顧新軍啊?!?/br> 賀南山不置可否,示意對方繼續(xù)說下去。 方嶼暗覺棘手。 老人家有提顧新軍的意思,在郁水峰和賀南山這里來說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放到方嶼身上,就根本沒有沒有嗅到這個風(fēng)向了。 但哪怕撇開這一點,目前這個時間點上,顧新軍也是一個非常叫人頭疼的對手,汪博源雖然倒臺了,但顧新軍并沒有在這個事件中受到打擊,并且老人家現(xiàn)在也還在上頭,如果老人家為了平衡勢力,一面扶持自己的人,一面打壓郁系的人,那顧新軍很有可能因為自己和賀南山的私人恩怨及上面的意思,同賀南山死磕下去,再加上有了戴瑜龍這個缺口—— “總理,”方嶼幾番斟酌,“我看這件事,咱們得早作打算,不能任由戴瑜龍這樣亂說話……” 這個時候要動作,其實是很微妙的,一方面,他們當(dāng)然不能任由戴瑜龍這樣說下去,畢竟有些事情的,當(dāng)初做的時候是一個角度,后面的人看到的,完全可以是另一個角度;但是如果要有動作的話,誰能保證顧新軍不是在等著他們這一手,然后把本來還捕風(fēng)捉影的事情直接定了性? 左右為難啊。方嶼這個時候也體會到了賀南山剛才的如鯁在喉之感。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何況虎狼相爭?稍有不慎,就是命懸一線。 賀南山?jīng)]有立刻說話。他的目光從方嶼臉上滑過,又在一旁始終安靜的賀海樓身上停留了一會,接著才開口,但不是對方嶼,而是對賀海樓: “你說說。” 這句話剛剛出來,方嶼就下意識地要接口,還好他沒有亂了陣腳,剛剛張口就意識到賀南山目光的方向不對,又急忙收住了,還不忘換一下坐姿做掩飾。 “我?”賀海樓將自己搭在沙發(fā)上的雙臂收回來,唇角的微笑讓人覺得輕浮,但同時挑起的眉梢,卻又似一柄利刃,將剛剛泛起的輕浮直直劃破,“我覺得顧新軍的動作很有意思?!?/br> 這話的意思?方嶼心頭一動,就聽見賀南山的聲音: “小方,你的想法呢?” 有賀海樓那句意味不明的話在前頭,方嶼更不敢隨便回答了,他也顧不上對賀南山的回答,硬是冷靜下來,將事情從頭到尾仔細(xì)地想了好幾遍,才皺眉說: “總理,我覺得顧新軍在這個時候發(fā)難,恐怕是想最后搏一次了……” 賀南山在心底微微嘆了一口氣。 跟戴瑜龍搭上線,又關(guān)鍵時刻,‘恰好’讓他知道,顧新軍這次的動作,就跟賀海樓說的一樣,非常有意思。 至于方嶼所說的,對方想要最后搏一次——顧新軍是什么樣的個性?謹(jǐn)慎到優(yōu)柔;這個時候,顧新軍都被老人家看重了要提常委,就算他跟顧新軍真的有殺妻奪子的仇恨,顧新軍在汪博源倒臺郁水峰上臺這個大背景大形勢下,也只會忍,忍到選舉結(jié)束,忍到自己當(dāng)上常委,再借著自己的話語權(quán)及老人家留下來的其他力量,搞倒他賀南山。 最后博一次,現(xiàn)在顧新軍搏個什么勁? 再退一步說,假設(shè)顧新軍真是在跟他死斗,那在戴瑜龍這件事情上,也未免太粗疏大意了,按照顧新軍的能力手腕,就算不能像汪博源拿彭松平那樣拿下他,也至少要把事情死死捂著直到爆發(fā)之前,這樣才能打他個措手不及,將事情迅速結(jié)束在選舉開始之前。 但是現(xiàn)在,兩邊不靠,顧新軍的意思…… 賀南山用手掌摩挲著自己的拐杖,多年陪伴,他就是閉著眼睛,也能清楚地說出哪里有凹陷,哪里有劃痕,哪里的木紋往哪個方向走—— 他猜到了顧新軍的意思,所以不能不驚訝,不能不嘆服。 另一方面,他不是第一次惋惜賀海樓不能進來,卻是第一次這么惋惜。 這個臭小子,腦子肯動,眼睛夠利。 可惜,跑得再快,不懂得停下,也沒有用。 戴瑜龍的事情太恰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