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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的繁華當(dāng)然也有可說之處。”袁宵道,“不過一兩句話說不清楚?!?/br> 卓文君回頭看了一眼月亮垂花門,立刻毫不猶豫地道,“那咱們換個地方說話如何,我還沒有去過長安,很想聽聽那里的事?” “好?!痹粗鴮Ψ降哪?,點(diǎn)頭。 這個女兒青澀而天真,尚且對未來和愛情懷抱幻想,原本應(yīng)該會被耳畔繚繞著的這首動人琴曲打動。 雖然這不是自己的文君,但袁宵想,如果能夠改變她嫁給司馬相如的結(jié)局,也算是了結(jié)了最初的遺憾吧?要是文君在這里,或許也會這樣認(rèn)為。 這么一想,她就堅(jiān)定了拆散這兩人的決心,反握住卓文君的手,“我來的時候見到一個花亭,有百花爭艷、流水環(huán)繞,景色怡人,不如我們到那里去?” 于是兩人手牽著手離開了。 而此時,不長的琴曲也終于結(jié)束。沉浸在自己的技藝之中的司馬相如抬起頭,看到滿場如癡如醉的賓客,不由得意一笑。 而后他又微微側(cè)頭,似是不經(jīng)意般往垂花門所在的方向看去。 這一看,他臉上的笑意不由一頓,眼底露出幾分驚愕來。好在這時候眾人都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也無人注意他的臉色。只是司馬相如自己的情緒實(shí)在不高,頗有意興闌珊之感。 這首琴曲,可是他特意為卓文君準(zhǔn)備的。 雖然在外游歷了好幾年,也見識過睢陽城和長安城的富庶,但這些東西,與他是沒什么關(guān)系的。從睢陽回來時,梁王賜下的財(cái)物,也在路上揮霍掉了。司馬相如家中貧寒,無以度日,心下也不免常懷憂慮。 這件事被他的好友,同時也是臨邛縣令的王吉知曉,便盛情邀請他前來臨邛,言道卓氏女之前才大歸,如今正住在家中。這女子生得十分美貌,兼且平生最愛才子,若是能夠得到她的青睞,以卓氏巨富,自然不必?fù)?dān)憂生計(jì)的問題了。 司馬相如來到臨邛之后,王吉為他造出了好大的聲勢,才有了卓氏這場幾乎是專門為他準(zhǔn)備的宴席。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這宴席上大放異彩,吸引住卓文君的視線。 一切都很順利,司馬相如早早就察覺到了垂花門那邊的身影,顯然對方正在偷偷窺視自己。 但為何自己一曲奏罷,那里就沒了人? 難不成卓姑娘并未領(lǐng)會自己琴曲中的意味?這應(yīng)該不可能,因?yàn)閾?jù)說她平生最愛的就是琴曲,又十分傾慕自己的名聲。 那么,就是她害羞了,所以提前避開? 想到這個可能,司馬相如的心又重新落下來。只要對方動了心就好,至于其他的,可以徐徐圖之。 …… 卓文君有種十分奇妙的感覺,雖然才是第一次見到袁宵,但她卻有種十分親近的感覺,好像跟這個人認(rèn)識了很久,與她待在一起也是最舒適的狀態(tài),不必拘束,不必隱藏。 而她以自己的本來性情示人,并沒有扮成所謂的“大家閨秀”,對方似乎也毫不驚訝,接受得非常自然。 甚至她對袁宵本人的興趣,還要超過她口中的長安。 所以袁宵在那邊跟她解釋長安的種種清醒,她卻總?cè)滩蛔査氖隆?/br> “袁宵在長安時是做什么的?” “家中還有何 人?” “為何要到蜀中來?” 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卓文君此前絲毫不知道,自己原來也是這么聒噪的人。 可惜這其中很多問題,袁宵都不能明確地回答,只好含糊其辭,隨意應(yīng)付過去。好在她是真的在長安生活過,所以能說出許多細(xì)節(jié),不至于叫人生疑。 只是她不知道,這種含糊其辭,卻有增加了她身上的神秘性,叫卓文君生出許多猜測。 談話融洽,自然就會讓人忘了時間。直到天色暗下來,兩人才回過神來。而此時,前院的宴席早就已經(jīng)散了。只是這里地方偏僻,始終沒有人過來打擾。 卓文君力邀袁宵留在自家做客,明日在繼續(xù)說長安的故事,袁宵自然答應(yīng)了。 因?yàn)槭桥停赃B經(jīng)過卓王孫的許可都不用,卓文君直接把人領(lǐng)回了自己的住處,只說是客人,讓仆人們進(jìn)行侍奉。 卓家很大,宅子占地面積極廣,像是一座小小的城中城,有自己的各種工坊,種菜、養(yǎng)殖、磨面、炊爨、乃至木工、燒陶、冶鐵……甚至還有一座小小的鹽井,完全可以做到自給自足。 這么大的一座宅院,內(nèi)中據(jù)說有八百家仆cao持,才能維持它的運(yùn)轉(zhuǎn)。 所以只要沒有人特意到卓王孫面前去提起,他基本不太可能發(fā)現(xiàn)袁宵的存在。所以袁宵也并不擔(dān)心面對這位精明的大商人時,說不清楚自己的來歷。 這天晚上,卓文君將袁宵安置在了她自己臥室的隔間里,方便躺下之后仍舊可以繼續(xù)說話。 她躺在床上,心底仍舊翻涌著一種莫名的興奮之意,讓她激動得根本睡不著,于是壓低聲音,小聲地跟袁宵說話。 直到困倦得眼睛都快睜不開,她才安分地蓋好被子,準(zhǔn)備入睡。 臨睡前,她輕聲對袁宵道,“說來你或許不信,我總感覺好像認(rèn)識了你許久似的。俗諺說的‘傾蓋如故’或許就是這種情形了。” “我倒覺得,用另一句詩來形容更貼切些?!痹肓讼?,笑著回道。 “什么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