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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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陽谷到了,他有救了。 車簾撩開,秦風(fēng)低著頭,和謝寧合力將周顯恩放到了輪椅上,便急忙推著他往前走著。 爬滿了青苔的斜坡之上,嵌著一座四合的竹舍。四周翠竹參天,林中種滿了六瓣雪光花,在融融月色下,散出些許若有若無的幽香。 秦風(fēng)推著輪椅,謝寧在一旁為他們撐著傘,雨點(diǎn)打濕在她的衣衫上,山間的霧氣撲了滿面。 輪椅上的周顯恩皺了皺眉,肩頭聳動,輕咳了好幾聲。謝寧急忙又將傘往他那兒送了送,擔(dān)憂地瞧著他。 不多時便到了竹舍,屋檐整齊地鋪著茅草。一根從中劈開的竹筒就橫放在屋檐下,雨珠子成串地滴落,從竹筒里淌至盡頭的藥圃。 紙糊的窗戶上透出一個淡淡的剪影,那人似乎是站著的,橘黃的燭火搖曳,讓他的身形明滅不定。 秦風(fēng)雖心急,還是彎著腰,提高了音量,恭敬地道:“沈大夫,爺他發(fā)病了,還請您快些瞧瞧?!?/br> 見著屋內(nèi)人沒動靜,他急得差點(diǎn)要沖進(jìn)去了,可知道這位沈大夫的脾氣,他還是耐著性子又重復(fù)了一遍。 屋內(nèi)人不冷不淡地“哦”了一聲,手里似乎還在擺弄著什么,隨意地道:“還沒斷氣呢,急什么?” 謝寧微睜了眼,捏緊了帕子。她原以為這沈大夫和周顯恩是舊相識,應(yīng)當(dāng)是會急著為他看病,卻不曾想他這般不慌不忙。她心下焦急,正想上前一步去求他快些救人。 卻聽一聲嗤笑響起,冷冷的聲音混在雨聲里:“我若是斷氣了,還用得著找你么?” 窗戶上的影子頓了頓,隨即傳來一聲冷哼。 秦風(fēng)和謝寧一驚,急忙回過頭,但見周顯恩虛弱地靠在輪椅上,半闔著眼,面色雖蒼白,人卻是清醒了。 “將軍,您怎么樣?”謝寧急忙彎下腰,似是不敢相信一般打量著他,手里的傘還撐著,為他遮去了不絕的細(xì)雨。 “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他的聲音虛浮,輕得像遠(yuǎn)山上的煙霧,卻在見得謝寧急得眉尖都攏在一起,小臉慘白。 他忽地扯開嘴角譏諷了一聲:“你這樣子,難看死了。” 他本以為謝寧又會低下頭,被他堵的暗自生悶氣。卻是見她眼眶漸漸紅了,唇瓣顫抖,盯著他看,面上慢慢漫開笑意。 見得周顯恩愣愣地盯著她瞧,她別過眼,抬起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他能醒過來就好了。 周顯恩別過眼,額前的碎發(fā)垂落,遮住了他的眸光。蒼白的臉還帶了幾分病態(tài)的紅暈,抬手掩面咳了咳。 謝寧急忙為他拍背順了順氣,抬眼看著竹舍內(nèi)那個不慌不忙的沈大夫。只見得窗戶上的影子頓了頓,像是拿起帕子擦著手,只聽得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進(jìn)來吧?!?/br> 謝寧眼神一亮,急忙推著周顯恩往竹舍內(nèi)走去,秦風(fēng)跟在身旁,扶著輪椅。 只見門口垂下的竹簾被人卷起,橘色的燭光便透了出來。竹簾卷了一半,只能看見一雙不染纖塵的鞋,竹青色衣擺垂到鞋面上,屋內(nèi)撲面而來是淡淡的藥草香。 那人腰間掛著一塊白玉平安扣,刻著“沈”字,露出的手指骨節(jié)分明,如同一塊上好的羊脂玉。 周顯恩似乎有些不耐,別過眼,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他最討厭的就是這一屋子的藥味,又苦又難聞。 謝寧和秦風(fēng)剛把周顯恩推進(jìn)去,一只腳還未踏入門檻,就被一根竹竿給擋在了門外。 “你們倆,去給我洗干凈了再進(jìn)來?!?/br> 清冷的聲音帶著滿滿的嫌棄,似乎還撇了撇嘴。 謝寧和秦風(fēng)相視一眼,同時低頭瞧了瞧自己身上,鞋上是有些泥點(diǎn)子。因?yàn)橼s路太急,一直還沒有來得及換衣服,謝寧身上還是昨日那一套衣裳,衣擺染著污泥和暗沉的血。不過也算不得很臟。 一旁的秦風(fēng)像是想起了什么,對著她小聲地道:“夫人,咱們先去換身衣服吧,沈大夫他有很嚴(yán)重的潔癖,最不喜歡別人邋里邋遢的樣子。” 謝寧頗有些不好意思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是人家的地方。他們這樣風(fēng)塵仆仆的來卻是不太好,思及此,她也跟著秦風(fēng)一起下去了。 她轉(zhuǎn)過頭瞧了瞧身前的周顯恩,卻見他神色如常地推著輪椅進(jìn)去了。 隨即屋內(nèi)傳來一聲咬牙切齒的怒斥:“姓周的,你也去給我洗干凈,尤其是你這輪椅……別亂動了,地毯都被你弄臟了……我的碧玉臺,我今日剛洗的!” 輪椅碾過地面的聲音不停,還帶著不耐的聲音:“啰嗦?!?/br> 謝寧身子一抖,抿了抿唇,聽著屋內(nèi)一陣雞飛狗跳的聲音,趕忙回過頭,跟著秦風(fēng)往梳洗的地方去了。 竹舍內(nèi)是套著許多雅間,外圍看起來不大,實(shí)則進(jìn)去了跟迷宮一樣。要不是秦風(fēng)熟門熟路,她怕是要在這里迷路了。 “夫人,這里面是沐浴用的湯池,竹舍只有沈大夫一人,這兒是擺了八卦陣的,外人進(jìn)不來,您可以放心。”秦風(fēng)說罷,見她沒什么吩咐,便走了。 謝寧瞧了瞧身后的湯池,又看著自己衣擺上的血跡,她來得急,沒有帶換洗的衣裳,也不知待會兒那個沈大夫會不會不讓她進(jìn)去。 她想了想也實(shí)在別無他法,只得先進(jìn)去沐浴,將身上的味道去了,再隨意將衣裙洗一洗。 她轉(zhuǎn)身踏入圍好的竹柵欄內(nèi),還未進(jìn)去便是霧氣騰騰,順著圍欄滿是雪光花,依靠在竹青色的墻壁上,煞是好看。 衣衫褪去,她便踏進(jìn)湯池,細(xì)致地擦洗著。夜風(fēng)拂過,吹起她如云散落的青絲,溫?zé)岬某厮屗拿嫔隙嗔藥追瞩⒓t。 墻角的六瓣雪光花被風(fēng)壓低了些,葉子卷起,吹來一陣幽香。 前院竹舍內(nèi),周顯恩躺在榻上,手上纏著銀絲,與他對立而望的是一個修長的背影。 銀絲卷回,沈大夫嘲諷了一聲,卻沒有說話,他轉(zhuǎn)過頭,面上帶著遮住了半邊臉的玄鐵面具,只露出微抿的薄唇,神色間帶了幾分薄怒。 周顯恩偏過頭,墨色長發(fā)散在身側(cè),挑了挑眉,語態(tài)輕松地問道:“怎么,沈玨,這一回你這神醫(yī)也束手無策了?” 沈玨唇縫間漏出幾聲嘲笑,面具后的眼睛有些幽深,銀絲卷在手上:“神醫(yī)?你當(dāng)時若是再多動一刻的內(nèi)力,神仙都救不了你?!?/br> 周顯恩聞言,認(rèn)同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看來我的運(yùn)氣不錯,剛剛好。” 沈玨身子一僵,面色鐵青地看著他,手中銀絲收緊,卻沒有在他的臉上看出多余的情緒。 良久,他才低下頭,不慌不忙地?fù)熘菟?,冷冷地?“我說過,不要動用內(nèi)力,你知道后果的。再有下次,也別來找我了。你這樣的不聽話的病人,趁早死了才好?!?/br> 周顯恩有些好笑地瞧著他,隨意地“嗯”了一聲,掃了掃他屋內(nèi)滿滿的藥草,皺了皺眉,忽地道:“明日給我換個房間,或者把你這些藥都扔出去?!?/br> 一屋子的藥味,熏得他頭疼。 沈玨碾藥的手一頓,被他這反客為主的態(tài)度氣得一噎,他沉聲道:“我看不如把你扔出去,來我這兒治病,還帶了兩個吃白食的,哪兒來的臉挑三揀四?”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忽地道:“那個女子就是你新娶的夫人?一身的血,都是別人的,”他抬起眼,瞧著榻上的周顯恩,“你就是為了她動了內(nèi)力吧?!?/br> 看似疑問,實(shí)則卻是肯定的語氣。 “與你無關(guān)?!敝茱@恩別過眼,聲音不冷不淡。 沈玨有些怒極反笑,似乎不在意他的話,反而揪著他的傷勢不放,嘲諷地道:“別人叫你戰(zhàn)神,你就真當(dāng)自己是神了么?還跑去救苦救難,這可不是你周顯恩的作風(fēng)。”他的聲音頓了頓,嘲弄地道,“還是說你真的愛上那個女子了?” 周顯恩愣了愣,有些不耐地道:“你是看病的,不是說書的,哪兒這么多廢話?” “不是最好,你從現(xiàn)在開始就待在這里。不出三年,我可以治好你。你再這樣下去,會死。”沈玨瞧著他,想從他眼里找出一絲想活下去的念頭,卻只能看到一潭死水。 周顯恩聞言卻是悶笑了幾聲,碎發(fā)遮住他的面容,直笑得肩頭都在聳動,良久,他才漫不經(jīng)心地道:“救我?廢了我的內(nèi)力,然后真的像一個廢人一樣活下去?” “活著就夠了,你現(xiàn)在什么不缺了。你活著就是鎮(zhèn)國大將軍,以你的手段,沒了武功,一樣可以風(fēng)光地活著?!鄙颢k知道他要做什么,可站在他的立場上。他只希望周顯恩就此收手。 “沈玨,三年太長了,我沒有那么多時間去等。你只用治好我的腿就夠了,別的不用你cao心?!敝茱@恩抬眼瞧著他,眼中是不容拒絕的情緒。 屋內(nèi)沉寂了片刻,卻像是風(fēng)雨欲來,帶著傾覆之勢。 沈玨的聲音帶著積壓的怒氣:“就算我壓住你體內(nèi)的毒,治好你的腿,你這一輩子別想回戰(zhàn)場。你牽動內(nèi)力就會毒發(fā),就會死的更快?!彼碱^緊蹙,咬牙道,“周顯恩,那件事根本不是你的錯,你不欠任何人的,也沒必要為了那件事,把命都搭進(jìn)去?!?/br> 周顯恩低垂了眼簾,輕聲道:“哦,那還是能站起來的?!?/br> 沈玨皺了皺眉,沒有再說話了。屋內(nèi)一片沉寂,只有雨打窗簾的敲擊聲,像落下的鼓點(diǎn),次第分明。 第48章 藥浴 清晨, 林間翠鳥嬌啼了好幾聲,踩著爬滿了青苔的長階往上是一間僻靜的竹舍。屋頂?shù)拿┎輻U子上滴落水珠,啪嗒啪嗒地落在靠在墻壁的石缸里。 謝寧一手端著食盤, 抬手輕輕敲了敲門:“將軍, 是我,給您送早膳來了。” 屋內(nèi)似有水聲嘩啦響, 隨即清冷的聲音傳來:“進(jìn)。” 謝寧聞聲, 便徑直推開了門,氤氳的霧氣撲面而來,空氣中彌漫著nongnong的草藥味。入門是兩道垂下的素白幔帳。她隨手撩開,一抬眼, 瞧清屋內(nèi)的景象,差點(diǎn)驚得手里的托盤都摔到了地上。 周顯恩赤身躺在木桶里,水面只漫過他的胸膛, 漂浮著各色的草藥。他與她正面相對,慵懶地將頭靠在木桶邊緣,白得幾乎可以看見細(xì)小血管的手臂搭在一旁, 水珠子就凝在如羊脂玉一般的肌膚上。霧氣模糊了他的面容, 鴉色長睫掛著些水珠子。 瞧著謝寧睜大眼,一臉懵的模樣,他略歪了頭,打濕的墨發(fā)柔順地貼在脖頸上:“怎么,看傻了?” 謝寧只覺得耳畔轟然一聲,隨即脖頸間升起滾滾熱流, 熏得她面色緋紅,急忙別過眼,纖長的眼睫如蝶翼般撲棱著。 她只羞得想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低下頭小聲地道:“將軍,您在泡藥浴,怎么不跟我說一下?” 水聲嘩啦,像是他往前傾了傾身子,尾音帶了幾分戲謔:“被看的是我,吃虧的也是我,你怕個什么?” 他瞧著她連眼睛都快不敢睜開的模樣,嘴角忽地?fù)P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 謝寧一噎,復(fù)又抿了抿唇,這人真是強(qiáng)詞奪理??伤謱げ怀龇瘩g的話,她側(cè)過身子,也不和他爭辯了,只是推了推手里的托盤:“這是我給您備的早膳,您這會兒不便,那我就放在桌案上了,您待會兒記得用膳。” 她放下托盤就欲要退出去,湛藍(lán)色長袍裹在身上,唯有腰帶松了些,有些空蕩蕩地,更襯出腰身盈盈一握。雖還算合身,卻明顯是男子的衣袍。 周顯恩忽地沉了沉眉眼,聲音帶了一絲不悅:“你穿的誰的衣服?” 謝寧的腳步一頓,低頭瞧著身上男子的服飾,下意識扯了扯窄袖,不解的道:“這是秦風(fēng)給我的?!彼坪跏桥轮茱@恩誤會,她復(fù)又解釋,“我來得匆忙,沒有帶換洗的衣物,可那衣裙上染了血,昨日洗了還未干。秦風(fēng)與我身量相差無幾,恐我無衣可穿,他便將他新買的衣袍借給我了?!?/br> 沈玨有潔癖,既是在他這里做客,她自然也不好多給人家添麻煩。她那身衣裳上的血洗都洗不干凈,還好秦風(fēng)前些日子新買了身衣袍,還未來得及穿,正好放在馬車?yán)锏?。他不過十五六歲,長得又瘦弱,個子也只比謝寧高一點(diǎn)點(diǎn),穿起來倒也合適。 聽到是秦風(fēng)沒穿過的,他沉默了一會兒,謝寧以為他沒什么吩咐了,也便要出去了。剛剛抬腳就聽得他冷冷地道:“把衣服脫了?!?/br> 謝寧被他直白的話驚得眼瞼一跳,下意識往后退了半步,縮了縮身子,面上更紅了。除了羞赫,還有幾分訝異。 青天白日,他竟說如此露骨的話。 她紅著臉,好半晌才一咬牙,準(zhǔn)備同他理論一番。剛剛睜開眼就被迎面而來的東西蒙住了頭,她低呼了一聲,下意識地用手握住,卻是一件男子的衣袍。 隔著布料,周顯恩懨懨地道:“婦道人家,穿別的男人的衣服,還有沒有一點(diǎn)自覺?” 十五歲的也不行。 “我不是有意的,只是來的太匆忙了,沒有帶換洗的衣物,而且秦風(fēng)還是個孩子……”謝寧低著頭,聲音越說越小。 見得周顯恩沒說話,卻明顯可以感覺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她頗有些無奈地抬了抬眼,瞧著蒙在她頭頂?shù)囊屡?,慢騰騰地伸手取了下來。 繡著雙鶴的長袍明顯比她身上的那件寬大了許多,不是她做的那件,那件早就被他的血浸濕了。這件多半是他以前留在竹舍的換洗衣物。 她極快地瞄了一眼周顯恩,見他別過眼沒看她。她才小心翼翼地解下身上的外袍,貼身的里衣是她自己的,所以很合身。她將解下的衣袍擱在一旁,便將周顯恩的衣袍套了上去。 她一面系著衣帶,一面抬了抬腳。頗有些不習(xí)慣,周顯恩的身量比她可高大多了,在他面前,她就跟一只瘦弱的小雞崽一般。 這身衣袍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地,她提了好幾次,才不至于讓肩頭的衣袍滑落。雪松清冽的味道若有似無,將她裹在其中。 周顯恩滿意地仰了仰下巴,水珠子從喉頭滑落,一路順著胸膛淌下。 她這樣穿著順眼多了。 片刻后,他又抬手敲了敲木桶,吩咐道:“過來,扶我起來。” 還在擺弄衣袍的謝寧一愣,似乎有點(diǎn)懷疑自己沒有聽清。她又回想了一遍,才確認(rèn)周顯恩是在叫她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