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普格拉妄想癥候群_分節(jié)閱讀_29
蘇維把楊少君扶起來,兩人趕緊上樓去看蘇黔。 蘇黔被老孟搬到了床上,眼神麻木,躺在那里一動不動。楊少君走到門口,先是看到蘇黔□的凍得微紅的雙腳,突然心口痛到無法呼吸,于是停下腳步駐足不前。 蘇維沖進去,撲到床邊,握住蘇黔的手,顫聲喊著:“哥……哥……我回來了……”他突然一哽,無法再說下去。 蘇黔失焦的雙瞳轉(zhuǎn)向蘇維所在的方向,緩緩抬起手,摸上蘇維的臉。從額頭到鼻梁,再到嘴唇,最后是臉頰。他蒼白的臉上綻出一個微笑,輕聲道:“阿維,你回來了……” 蘇維鼻子一酸,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自從出國以后他已經(jīng)一年多沒有哭過了,但是這一刻他忍不住了。他抬眼望天花板,可淚水還是滾了下來。他撲進蘇黔懷里,抱著蘇黔,泣不成聲。 蘇黔慢慢把手搭上蘇維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地拍著:“別哭……” 楊少君掉頭走出去,抬手擦了下眼睛。 老孟兩眼通紅地站起來:“二少爺,您先看著先生。我去叫醫(yī)生?!彼叱鲩T口,看到楊少君靠在墻上,眼睛睜得大大的,正注視著天花板。他輕聲問楊少君:“你不進去看看嗎?” 楊少君搖頭:“有蘇維在就夠了,我就不進去給他添堵了?!?/br> 老孟看了他一會兒,嘆氣,徑自走了。 楊少君站在門外,聽著蘇維隱忍的嗚咽聲,掏出口袋里的zippo,緩緩摩挲。幾秒鐘后,他把zippo放回了口袋里。 醫(yī)生很快就趕來了,一起趕來的還有蘇謝元和蘇頤。眾人憂心忡忡地在門外等著,醫(yī)生做完全身檢查以后走了出來。鐘驪說:“沒什么大礙,只受了一點輕傷,腳踝扭傷,手臂軟組織挫傷,身上有幾處擦傷,這些都沒什么,養(yǎng)幾天就痊愈了。重要的還是心病啊?!?/br> 蘇謝元焦急地拉著鐘驪問道:“他已經(jīng)有自殺的念頭了,怎么辦?” 鐘驪說:“你們家人還是多陪伴他,給他理解。多給他吃點含鈣多的食物,魚蝦牛奶之類的,含有咖啡因的東西絕對不能吃,酒精也不能碰。抑郁癥患者充滿厭世情緒,你們陪著他多說說話,讓他感到理解和關(guān)愛,喚起他的幸福感。另外多陪他聊一點對未來的美好的設(shè)想,讓他心里擁有希望。”他看了眼蘇維:“二少爺是主攻心理學的,多開導(dǎo)開導(dǎo)他?!?/br> 蘇維低著頭不語。 鐘驪說:“他現(xiàn)在的情況,最好24小時都能有人看著他,防止他再次有自殘行為。如果諸位很忙的話,可以考慮雇人來照顧?!?/br> 蘇維抬起頭:“不必了,我現(xiàn)在沒有工作,可以照顧他。我們可以輪流?!?/br> 蘇謝元走上去:“對了,還沒有問你,跟你在一起的那個孩子呢?” 蘇維說:“他還在希臘,我急著回來,他留下來處理事情。” 蘇謝元攬著他的肩膀:“小維……你這次回來就不要走了吧。過段時間,把那個孩子也一起接回來,這里有愛你的家人,沒有人會干涉你和那個孩子的。你回來,多陪陪你哥哥?!?/br> 蘇維猶豫了一會兒,說:“以后再說吧?!?/br> 送走了醫(yī)生,蘇頤去房里看著蘇黔,其他人被楊少君叫到大廳里。楊少君說:“正好大家都來了,我有件事情想說一下,關(guān)于蘇黔那瓶被人換了的安非他命的事?!苯裉烊黛现埃瑮钌倬チ颂司?,得到了最新的調(diào)查結(jié)果。 蘇維問:“犯人找到了?” 楊少君默了一下:“算是吧?!?/br> 蘇維皺眉:“什么叫‘算是’?” 楊少君說:“換藥的是一個叫張慈的女傭,你們記得她嗎?” 老孟皺眉:“是她?她是去年才來的,老家是安徽的,來上海打工,她和她老公的身份證都扣在我這里。我查過她的家境,算是清白的,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楊少君說:“一整瓶安非他命,價錢可不便宜。她是被人指使的,劉裕勉,你們知道嗎?” 幾人紛紛肅容。蘇謝元嚴肅地說:“劉裕勉,天龍企業(yè)總裁劉昆的三公子,一個紈绔子弟。怎么,是他做的?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楊少君點頭:“根據(jù)張慈的供詞,劉裕勉給了她十萬塊錢,讓她換藥,并且告訴她這是他們公司新出的保健產(chǎn)品,是因為蘇黔看不起他的產(chǎn)品才想了這種法子讓蘇黔吃下去,日后好借此來嘲笑蘇維。他給張慈看了成分分析報告,保證對人體沒有害——當然,報告是假的。他還當著張慈的面吃了兩顆,證明這種藥無害?!?/br> 老孟猛地拍桌:“開什么玩笑!這種狗屁理由那個蠢女人也信?” 楊少君聳肩:“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十萬塊錢。她親眼看著劉裕勉吃了那個藥,還夾在食物里給自己的鄰居吃了幾顆,看他們都沒有什么事,于是認為后果并不會有多嚴重,財迷心竅做下這檔事。張慈應(yīng)該是知道這不是什么好東西的,但她沒想到安非他命對蘇黔會造成這樣的傷害,現(xiàn)在那個女人還在派出所里痛哭流涕。局長對這件事很頭大,只是把人扣下了,而你們是否準備起訴,這案子怎么結(jié)……”他沉吟不語。 蘇維顯得比較冷靜:“劉裕勉為什么要這么做?派人行刺大哥的人是不是他?” 楊少君搖頭:“那些動刀動槍的家伙跟他無關(guān)。他為什么這么干,張慈說不知道,我們目前也不清楚?!?/br> 過了一會兒,老孟說:“有可能是因為那件事……”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老孟臉上,老孟嘆氣:“那家伙就是個游手好閑的垃圾,正經(jīng)事不做,吃喝嫖賭抽,沒什么他不干的。他是幺子,劉昆總是縱著他,幾次犯事都給他壓下去了。先生看不慣他很久了。有一次他主事,辦了個宴會,先生礙于情面去了,結(jié)果他們一群男男女女的在那里嗑藥,先生根本不知道他們給來賓的開胃酒里都放了搖頭丸,也中招了一次。事后先生很生氣,到劉昆面前把那個小畜生狠狠罵了一通,劉昆給先生面子,聽說后來管了那個畜生幾個月的錢,沒收了他的車,還把他收拾了一下。后來先生再遇到那個小畜生的時候,小畜生當眾罵他給臉不要臉,是個假正經(jīng)……唉……” 楊少君一貫知道有錢人家是很亂的,蘇黔的私生活簡直干凈的不正常。他自己平時也沒和這些名門公子們打交道,見過各種丑惡的形態(tài),如果不鬧出人命,他這個刑偵隊長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有時候還得給他們裝孫子,畢竟錢多砸死人,做底層的人總是無奈得很。 蘇維的手緊緊握成拳:“簡直不知分寸!” 楊少君說:“這個案子目前就是這樣。局長的意思是,你們要不要告,要告誰,商量一下吧?!彪m然他也恨劉裕勉恨得牙癢癢,但是他動不起那個人。如果真的要把劉裕勉拉下馬,那涉及的水就深了,這勢必是蘇家和劉家拼背景拼實力的大戰(zhàn)爭了,其結(jié)果一定是兩敗俱傷。以前這些公子哥們之間鬧出點矛盾,一般解決的辦法就是拉一個炮灰下馬,犯錯的那一方割rou多賠點生意,事情就算完了。這件案子里的炮灰顯然就是張慈。劉家不可能保她,蘇家要整她,這件事鬧起來判她一個終身監(jiān)禁是沒跑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如果以前蘇家出了這樣的事,有這個魄力拿決定去解決的必定是蘇黔,可如今蘇黔氣息奄奄的躺在床上,連親人都不認了,又該指望誰?請出父母親出山么?而且蘇家的生意,在場的蘇謝元、蘇維、蘇頤三姐弟幾乎都沒有插手,該怎么處理,誰也不知道——他們被保護的太好了,簡直有點不知社會險惡。 過了半分鐘,蘇謝元重重地嘆了口氣:“我明天讓小惜過來,她對這些事情有能力處理?,F(xiàn)在我們的當務(wù)之急,是快點治好小黔?!?/br> 過了一會兒,眾人散了,有的回家處理事情,有的則去換班照顧蘇黔,有的先進房休息了。楊少君心亂如麻,拿了包煙,走到院子里去抽。 他抽完一根煙,剛點上另一根,聽到后面響起腳步聲,一回頭,看到是蘇維過來了。蘇維走到他身邊坐下,楊少君下意識地把剛抽了兩口的煙掐了,丟到地上。 蘇維說:“我剛才看你的態(tài)度,關(guān)于行刺大哥的匪徒的事情,你好像還知道點什么?” 楊少君不動聲色地把球拋回去:“為什么這么覺得?” 蘇維說:“我這么覺得而已。你不說,一定有你的道理,所以我沒有在臺面上問你。但如果你知道什么,最好能告訴我,我……擔心哥哥?!?/br> 楊少君嘆氣:“多的現(xiàn)在還不能說,背后的水很深,上面在放長線條大魚,暫時還不到收線的時候。你相信我們警方——相信我,我會保護好你哥哥的?!?/br> 天已經(jīng)黑了,院子里沒有燈,只有皎潔的月光映出兩人的身影。蘇維迎上楊少君的目光,他的眼睛在黑暗里很亮,看的楊少君有種無處遁形的羞愧感。蘇維緩聲問道:“少君,你和我哥哥,是什么關(guān)系?”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你們快成功給小生生洗腦了,這次連小生生都覺得好像楊渣是真的蠻渣的樣子了ORZ放心吧我會虐他的…… 另,最近收了不少長評,于是加更一章XDDD來吧,繼續(xù)用猛烈的長評砸向小生生吧! 第三十一章 蘇維緩聲問道:“少君,你和我哥哥,是什么關(guān)系?” 楊少君對于蘇維會突然提出這個問題簡直有點訝然,由于心虛,眼睛迅速轉(zhuǎn)開了,旋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又心虛地迎上蘇維的目光:“什么叫什么關(guān)系?” 蘇維只是沉默地看著他。 楊少君咽了口唾沫:“我……你還是去問你哥吧。” 蘇維微微皺眉:“你在心虛什么?” 楊少君感到懊惱和詞窮。其實他心里并不想對蘇維撒謊,所以這樣含糊其辭,最后卻弄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蘇維閉上眼,又慢慢睜開,表情甚是古怪,喃喃道:“不可能的吧……”他一開始只是覺得楊少君的態(tài)度有點奇怪,在他印象中蘇黔和楊少君是水火不容的關(guān)系,但回來以后,他發(fā)現(xiàn)楊少君對蘇黔的態(tài)度顯然不是像以前那樣不屑且不滿的。當他們在樓下,蘇黔在樓上搖擺的時候,楊少君的表情簡直有點撕心裂肺。沒錯,他知道楊少君喜歡男人,可是蘇黔……哥哥怎么可能對楊少君……?!以前的他簡直恨不得把同性戀都送上審判臺! 兩個人都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蘇維站起來在院子里來回跺了幾步,又回來不確定地問道:“我好像想太多了,你和我哥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楊少君嘆氣:“我不想騙你——你沒有想多。” 蘇維倒抽了一口冷氣,往后退了兩步:“你?和他?不不,你再說得明白一點?!?/br> 楊少君又沉默了。 過了半天,蘇維似乎是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shè),喘著大氣問道:“什么時候的事?” 楊少君說:“三個月前吧。” 蘇維突然向他伸出手,楊少君下意識地以為他要揍自己,身體往后微微一躲,蘇維卻說:“給我根煙?!?/br> 楊少君愣住了。蘇家三兄弟都不抽煙,蘇頤尚可,蘇黔和蘇維則非常厭惡尼古丁的味道。他問蘇維:“你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