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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兼職無常后我紅了在線閱讀 -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選?還選個毛啊, 選擇的蹺蹺板完全失衡了!

    還找替身,人一個陰間公務(wù)員,會需要抓人做替身嗎?

    司機(jī)營造的陰森氛圍都被他自己癡呆的表情給打破了, 周會琴呆了兩秒也反應(yīng)過來, 眼淚都沒擦干地往蘭菏那邊挨, 亂七八糟地道:“公……同、同志,救命!”

    “%¥#@*!”司機(jī)張嘴都不知道該罵什么了,他哪里見過這么多管閑事的陰差, 當(dāng)時就一轉(zhuǎn)身,要扒窗口跳下去。

    可蘭菏的動作更快,一甩鎖鏈, 準(zhǔn)確無誤地把他腳脖子給套住了,一扯,那家伙就向后一滑, 趴在地上,蘭菏一腳踩在他背上的羅鍋,順手打了個無常結(jié), “還想跑?”

    “啊!?。?!背!”司機(jī)慘慘地嚎叫了幾聲。

    “起來。”蘭菏拉了拉鎖鏈。

    “嘶……呼……”司機(jī)灰頭土臉地爬起來, 因是個羅鍋, 更矮了一頭,他抬頭看著蘭菏頭上的帽子, 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叫旁邊的周會琴對陰間世情大為驚訝, 變臉可真是快啊, “來, 來老爺, 久聞來老爺大名, 我這真不是有意的,不知道是您啊……來老爺,您手下留情啊!”

    “你知道我?”蘭菏好笑地道,看來說陰間消息傳得快是真的,“東西哪兒偷的?”

    這一套紙扎,有些一看還是定制的,他根據(jù)質(zhì)量和數(shù)量算一下,總要個幾千塊,對人家來說不是小數(shù)目啊,而且喪葬用品大多時候都是急用。

    蘭菏小時候跟在爺爺身邊,見多了,大家來訂這些東西的時候,本就是帶著傷心的情緒,要知道丟了,不得更難受。而對于手藝人來說,賺點錢更是不容易。

    以己度人,也覺得失主一定心急,所以蘭菏開頭就問到了盜竊物品的具體情況。

    這羅鍋鬼一撓頭,倒像真的在仔細(xì)回憶,可惜沒什么結(jié)果,緊張地道:“忘、忘了,沒有仔細(xì)看,只記得一個字?!?/br>
    “什么字?”

    羅鍋鬼:“叫云什么,還是什么云來著,在東區(qū)。”

    蘭菏:“……你這說了和沒說有什么區(qū)別?”

    周會琴脫口而出:“怎么說?”

    她說完,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忘情了,這好歹也是個鬼差。

    但正義陰差沒有嫌棄她,只是隨意地解釋道:“殯葬行業(yè),尤其是老鋪子,都喜歡在鋪名里加個云字,就好像你看中醫(yī)藥店,喜歡叫什么什么堂。”

    周會琴:“……”那光記一個云字,的確沒什么用。

    蘭菏又逼問他還記不記得更具體的方位,司機(jī)想了想,說在東區(qū),好像是青龍街。

    “青龍街?”蘭菏回憶,“有點耳熟啊?!?/br>
    京城太大了,他又是外地人,一時想不起為什么耳熟。

    倒是周會琴弱弱地道:“我知道,我去那邊辦過事,青龍街又叫死人一條街……”

    蘭菏:“……”

    他想起來了!原以為這家伙只記得店鋪帶“云”字就夠坑爹了,原來最坑爹的是店鋪還位于青龍街,京城出名的死人一條街。

    青龍街至少一公里長,上頭全是殯葬行業(yè),你猜里頭能有多少家?guī)г谱值匿佔樱?/br>
    而且這里的招牌都是統(tǒng)一定做的,能把鬼都給看暈了。

    蘭菏都?xì)庑α?,指著司機(jī):“你啊,你……”

    司機(jī)訕訕認(rèn)錯:“是,是,粗心大意,否則也不會年紀(jì)輕輕就死了,我真是死性不改??!”

    蘭菏:“…………”

    話都讓這羅鍋鬼說完了,還給他噎了一下。

    但東西總得還給人家啊,蘭菏說:“你現(xiàn)在就給我回去沿街尋找……哎,先把車開到交通方便的地方,把小姑娘放下!”

    司機(jī)喏喏應(yīng)了,老老實實開回岔路,從十字路口回到陽間道路,停車。

    “下車吧?!碧m菏對周會琴道。

    周會琴還有些膽怯,蘭菏見狀,扶了她一把,小姑娘下階梯時腿還在發(fā)軟,差點摔倒。

    雖說無常的手仍是冰冷,氣息仍是陰森,但周會琴已經(jīng)不再恐懼他了,既是因為剛才的相處,也是因為實在情緒到頭,想哭都哭不出了。

    下了車,周會琴回頭看那一車低頭的“人”,不安地模仿羅鍋鬼的稱呼道:“來老爺?以后,我還會不會再遇到他的車啊,我每天都要坐414路的……”

    她很怕自己再不小心,搭上這輛車,不可能每次都有陰差來救她吧。

    “不會的啊?!敝灰娔莻€無常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燒了之后,這輛車就再也不會出現(xiàn)了?!?/br>
    哦,要燒掉啊……

    周會琴恍惚間,過了好幾秒才想懂了這句話,顫顫巍巍地道:“這也是紙扎啊?!”

    蘭菏點頭,燒豪車的不少,燒公交車的卻沒什么,肯定是定做的。

    估計是有特殊意義,比如生前職業(yè),燒一輛作為紀(jì)念,或者個人愛好、生前遺憾,等等。像給回不來的親人立衣冠冢,很多人也會定做飛機(jī),希望親人的魂魄能搭飛機(jī)回來。

    但車的路數(shù)應(yīng)當(dāng)寫成000才是,而這輛,在蘭菏眼里,也的確是000路公交車。女孩兒看成414路,估計還是眼睛給迷了。

    蘭菏原想走,之前周會琴在車上摔了一下,腿都磕破了,看起來怪可怕的。

    蘭菏蹲下來,又用了點胡七十九的指甲,伸出毛爪,小心地把指甲收在rou墊里,在周會琴的膝蓋上揉了揉幾下。

    周會琴只覺得腿像被什么毛茸茸的暖和物體揉過,她還未看清楚那是什么時,無常已站了起來,腿上也不流血,一絲痛也沒有了。

    被毛茸茸的東西拂過之后,連心底都溫暖了起來,四周的黑暗都沒有那么嚇人。

    陰間有真情,陰間有大愛。

    周會琴心生感動,對陰差道:“我叫周……”

    “等等。”陰差卻嚴(yán)肅地道,“不要告訴我,以后也不要告訴任何陰物你的名字,即使同樣是陰差?!?/br>
    周會琴吶吶道:“那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我只是想感謝你,比如給你燒紙,不對,是不是該燒感謝信到地府……”

    蘭菏忍俊不禁:“不必了,舉手之勞。你快回去吧,朝著那個方向,不要回頭?!?/br>
    他推了周會琴的背一把,周會琴踉蹌幾步,想回頭看他,卻想起他說不要回頭,于是攥緊了手,大步向前走去,“好的……謝謝!”

    她一直走過了這個路口,就看到了熟悉的公交車站。就在這時,一輛414路也恰好停在了站臺,司機(jī)有著熟悉的面孔,車上幾個晚歸的上班族正在抱怨著老板,人間氣息一下?lián)涿娑鴣怼?/br>
    回來了……

    周會琴上車,掃碼,坐下,此時才覺得兩腿發(fā)酸,車窗外路燈明亮,轉(zhuǎn)瞬之間,一切恍如隔世,唯有膝蓋上已經(jīng)不再流血的傷口提醒她,那個帽子上寫著“來都來了”的陰差真實存在過。

    ……

    王粒粒又做夢了,又是那熟悉的感覺,熟悉的陰差,這次對方還帶著一個脖子上有大包的羅鍋子,對他道:“王警官,又來麻煩您了?!?/br>
    “沒事沒事!什么事兒您說??!”其實王粒粒還挺高興,上次的案子他妥妥辦完了,還在想呢,會不會有第二次。

    按照網(wǎng)絡(luò)小說里的慣例,他應(yīng)該就此和無常成為搭檔,穿梭在陰陽間,從小案辦到大案,白天審人夜晚審鬼,成為新華夏的當(dāng)代包公才對……對不起,文案他都寫好了,開會無聊時甚至畫了插圖。

    王粒??粗橇_鍋鬼,甚至琢磨起來了,“他是不是有什么冤案啊?”

    所以來找我破案的?雖然我不是刑警,但只要有需要,我可以是!

    “沒有啊?!碧m菏道,“是這樣的,這家伙偷了一大批紙扎,被我逮住了,但是他已經(jīng)不記得那紙扎鋪叫什么,剛才在殯葬一條街找了半天,愣是沒認(rèn)出來,就記得帶個‘云’字了。紙扎總價值也有大幾千塊了——我說陽間貨幣。所以,能不能請你幫個忙,找到主人還回去?!?/br>
    王粒粒先是失落,隨即想到,哪有一上來就是大案的,當(dāng)即用力點頭,輕車熟路:“好的,這件事就交給我了!我明天去殯葬一條街走訪!”

    “對了?!碧m菏靦腆地道,“能不能再借一點紙呢?”

    上回他討的,已經(jīng)都用光了,覺得特別好用,忍不住再開口。畢竟,現(xiàn)在京城的確越來越亂了,就算不常走無常,一段時間內(nèi),他恐怕還真要這些以備不時之需。

    王粒粒沒多想,立刻道:“沒事!盡管拿!”

    咱們是好搭檔嘛,他在心底扭扭捏捏地補(bǔ)充了一句。

    “嗯,那紙扎我們就放在警局外面了,麻煩你代為找到失主?!碧m菏說罷,也就道別了,走之前先去撕本子。

    上次王粒粒的筆記本被他撕空了,這里果然換了新的,還沒寫多少頁。蘭菏一翻,就不經(jīng)意看到會議記錄的文字邊上還畫著幾個隨筆q版小人。

    有穿陰差服的,有穿警服的,還有圓圓的鬼魂……這是在記錄自己的夢嗎?警官畫技不錯啊。

    蘭菏也沒想那么多,把紙撕了下來,撕完想了想,又將抽屜打開了……

    第二天,王粒粒一夢醒來,立刻爬起來沖到窗口,宿舍就在警局對面,那門口果然放了大堆紙扎,而且警衛(wèi)正奇怪地指點,估計覺得很詭異。

    他恨不得立刻沖下去說別動我來辦這案,趕緊洗漱好,一翻桌上的筆記本,毫不意外,空了。再打開抽屜,結(jié)果里頭的筆記本也只剩外殼了。

    王粒粒:“……”

    算了算了,王粒粒往外跑,順便去辦公室領(lǐng)了新筆記本,辦公室的大姐無語地道:“小王,就用完了嗎?你都寫了些什么啊,拿來糊墻也沒那么快吧!”

    王粒粒:“……您知道什么!有大用處呢!”

    .

    蘭菏見完王警官后,一個晚上也基本浪費(fèi)掉了,頗為不爽地把王粒粒的紙搓成索,將羅鍋鬼拴在了警局外頭,打個無常結(jié):“拘留!你就在這兒懺悔,洗滌你罪惡的內(nèi)心,知道嗎?”

    “???”羅鍋鬼顫顫巍巍道,“那您什么時候來把我放了呢?”

    蘭菏:“哼哼,什么時候你表現(xiàn)好了,我就來給你放了?!?/br>
    因此事耽擱了一晚,第二晚,蘭菏才得以繼續(xù)往覺慧寺去,心說可不要再出什么事了,他真的不是出來巡邏的!

    還隔著一段距離,蘭菏就看到許多孤魂野鬼往一個方向跑,他剛才路上又把制服給收了起來,因此肯定不是因為見著他跑的,那難道是覺慧寺又辦超度法會了嗎?

    寺廟和道觀,尤其是靈驗的那種,外邊總是很多孤魂野鬼徘徊的,希望蹭一下超度,或者搞點吃的也行。

    蘭菏想著,就往覺慧寺里頭飄了。到了上次那個院子,卻沒看到小宋的影子,寺廟這么大,可能是在別的地方吧,他又在周圍轉(zhuǎn)了一下。

    飄上院墻,想越過一個院子上方時,只覺得透心涼,往下一看,原是一群和尚在講經(jīng),當(dāng)中的老僧人抬頭看了過來,正是不動法師。

    “……”蘭菏一寸寸又矮了下去。

    “方丈,怎么了?”

    “沒什么。”若仔細(xì)看,就會發(fā)現(xiàn)老和尚眼中竟閃過一絲笑意,收回了目光。

    蘭菏對寺廟也不熟悉,找了半天,才在寺院的小門外發(fā)現(xiàn)了宋浮檀的蹤影,他正被一個女鬼堵在外頭,面無表情地抱臂而立。

    女鬼賣力演出,一時舌頭吐到腳背,一時頭發(fā)長得能繞覺慧寺一周……他就像看不到一樣。

    女鬼的修為還差著點兒,想把宋浮檀的魂魄勾出來也做不到,于是嘗試恐嚇?biāo)?,制造了很多恐怖的幻影,把生前看過的恐怖片都利用上了,結(jié)果對方還是熟視無睹。

    她恨得咬牙切齒,又把外套撩開,露出一點肩膀,還未說話,對方總算有反應(yīng)了:皺眉,一臉嫌棄。

    女鬼瘋狂翻白眼,很想直接上手撓宋浮檀,又畏懼那佛光,強(qiáng)忍著怒氣又捧出一大把鈔票:“那你到底喜歡什么嘛?”

    因為太生氣了,舌頭不由自主流淌出來一大截。

    “哎,哎,這是干嘛呢?”蘭菏走上前了,順手把她衣服撩回去了,“重金求子???”

    女鬼:“…………”

    他來了。

    一霎間冰消雪融,宋浮檀見到蘭菏,神情這才一動,只覺星輝好像也燦爛許多。

    女鬼怨念地看著他,發(fā)現(xiàn)那鬼還沒說話,他眼神都柔和了許多,明明臉也沒露,“怎么,他騙術(shù)就高超一些?”

    蘭菏走上前,一戳女鬼手上的鈔票,它們便成空了,“東岳陰司溫馨提示,一般這種小廣告才是騙人的?!?/br>
    因為沒穿制服,女鬼還盯著他,像是在猶豫他的來歷。蘭菏把手腕上的鎖鏈露出來一點,女鬼也就再不猶豫了,撩起舌頭狂奔離開。

    “這種對你來說,應(yīng)該是小場面了吧?”蘭菏看向宋浮檀道。

    “總之不是最差的情況?!彼胃√匆恍?,“餓了嗎?”

    蘭菏摸摸肚子,矜持地道:“其實不是特別餓,但現(xiàn)在要再吃一點,也是吃得下的?!?/br>
    “有一道藕夾,我?guī)闳コ浴!彼胃√吹?。從那天晚上小來來過覺慧寺之后,他每晚會留一道菜給小來,如果小來沒有來,他才自己吃了。

    蘭菏卻不知道這一點,只以為和上次一樣,又是什么表弟的夜宵,他頗為高興,“好?。 ?/br>
    因為是寺院菜,這藕夾沒有放rou,倒是加了些南瓜,掛上面糊炸得香酥可口。

    說來寺院菜也是華夏美食的一大流派了,羅漢齋、鼎湖上素,都是寺院菜中的名菜,文思豆腐原本也是文思和尚做出來的。

    宋浮檀隨口閑聊了兩句覺慧寺的素齋歷史,因為地處京城,又曾是皇家祭祀寺廟,這里的素菜不止供給僧人,還要招待皇家或是大筆捐贈的香客,到現(xiàn)在,更是有八方游客有興趣食用,多年沉淀出來的手藝。

    蘭菏啃著藕夾,忽然問宋浮檀:“那你知道它們的靈魂在哪嗎?”

    宋浮檀愣了一下,還未轉(zhuǎn)過彎來,“……楞嚴(yán)還是鹽?”

    “?你真幽默,都不是,”蘭菏暴風(fēng)吸入,然后道,“在這里,吸干了?!?/br>
    宋浮檀:“……”

    ……這也太可愛了吧。

    蘭菏哈哈笑,他看小宋都給自己整無語了,在劇組很累,遇到鬼也有點怕又不配怕,和小宋開開玩笑倒是十分放松。

    他繼續(xù)大吃起來,吃完了藕夾,又吃水果,邊啃邊道:“我聽說很多寺廟的頭香特別值錢哦?!?/br>
    所謂食不言寢不語,這是華夏流傳的優(yōu)良習(xí)慣,但是他們兩個,一個進(jìn)食時也能毫無障礙地說話,一個寢時離魂照常說話,完全和習(xí)慣相悖了。

    宋浮檀道:“嗯,曾經(jīng)有人想和不動法師做生意,協(xié)助他以五百萬為底價,拍賣大年初一的頭香,但不動法師拒絕了?!?/br>
    “高風(fēng)亮節(jié)!”蘭菏夸道,“雖說覺慧寺肯定不缺錢,但不動法師能不為所動,真是人如其名?。 ?/br>
    宋浮檀目露笑意,又是猛男又是不為所動,不動法師也被夸了很多次了。

    蘭菏吃得差不多了,忽想起什么,疑惑地道:“怎么還是沒有聽到法會念經(jīng)的聲音?”

    宋浮檀:“今天沒有法會。”

    “啊,不會吧,”蘭菏又吃了顆金桔,“我來的時候,看到好多孤魂野鬼都往這邊趕,要不是有超度法會,難道是趕集嗎?”

    宋浮檀想了想:“可能是因為去看戲——就是此前我們遇到過的票友。他們似乎要在附近演鬼戲,包括《男吊》,說會表演全部七十二種上吊形式?!?/br>
    那些愛唱戲的老鬼本就是到處流竄,業(yè)余戲班子,之前就遇到過宋浮檀。他們要演出,找個鬼多的地方也屬正常。

    蘭菏震驚了,緩緩抬頭:“上吊還有七十二種的嗎??表演這……干嘛呢!”

    “沒有,這是目連戲里的雜耍?!彼胃√催€驚詫小來竟然不知道呢,過去都說演目連戲會招來鬼,轉(zhuǎn)念一想,或許東岳陰司不興這個,畢竟目連是僧人,“目連戲內(nèi)容很豐富,主要是說目連僧救母,里頭也有很多民間故事短折戲,全劇能有幾百出鬼戲?!?/br>
    之前他們遇到的川戲班子要搞靈官掃臺的儀式,就是怕演這樣的連出鬼戲惹來鬼,鬼也愛熱鬧啊。

    而《男吊》這一折,說是表現(xiàn)各種上吊形式,其實屬于武技表演,空中雜耍,用兩根布條吊著身體懸空做出各樣的動作。據(jù)說過去有七十二吊,但是到現(xiàn)在,漸漸失傳,最厲害的演員也不過表演十來二十種。

    不過這些都是死鬼,說不定其中就有年紀(jì)大死得早的,傳承下來了的呢,歷年來,多少戲班子在京城討生活。

    “是我沒見識了,我還以為要吊死鬼輪流上去,表演自己怎么死的……那也太扎心了?!碧m菏極感興趣地道:“那去看看吧,他們還空中雜耍,這不一飄就上去了……等等,你想去嗎?那么多鬼,你會煩吧?”

    宋浮檀:“不會?!?/br>
    如果心情煩悶,即使坐在寺里看著風(fēng)月,也是一樣煩。但若是和有趣的鬼在一起,看目連戲不也挺有意思。

    他們出了覺慧寺,往西邊走幾百米,只見一顆大榕樹下面,搭著簡陋的戲臺,正是之前在郊外看到的那一套,鬼影重重,都在看戲。

    臺上這一出已經(jīng)是尾聲了,懸著兩根布條,演員借用布條翻飛,果然就是空中雜技,動作相當(dāng)豐富,什么童子拜月、蜘蛛放絲。雖說鬼都和人形態(tài)不一樣了,但要做出這么多種姿勢,也得有點本事。

    蘭菏站在最后頭,跟著眾鬼一起鼓掌。

    大戲演完,又換過一折,幾個鬼演員上來,既然是目連戲,自然又是鬼戲,還有戴著紙糊帽子的無常,但紙帽子上寫不了字,無法變作和陰差的真制服一樣。

    演的要是川戲,蘭菏還能聽懂一點,但現(xiàn)在臺上幾個也不知演的是哪個版本的目連戲——很多戲種都有這出,反正口音他是一點也不懂。就唱腔還是挺厲害的,演起來很是激情,動作幅度相當(dāng)大,還有耍槍的,看熱鬧管夠。

    那演無常的花臉形象很是高大威武,膀大腰圓,極有氣勢,他指著另一個青衣丑角兒,調(diào)門很高地唱了一長串臺詞,嗓音粗厚洪亮,感情飽滿,義憤填膺。

    縱然蘭菏聽不懂臺詞,也能聽出唱功好,最后還動作特別漂亮地用力一踢那丑角兒,丑角兒往后翻了好幾個跟斗才站穩(wěn),握緊了手里的長叉。

    臺下一片叫好聲,蘭菏也跟著拍巴掌,和宋浮檀對視一眼,“是厲害哈,嗓子高得咱們站這么遠(yuǎn)都能聽清楚!還是老祖宗傳下來的經(jīng)典?。 碧m菏贊嘆道,“這一折又叫什么呢?”

    宋浮檀也拍了幾下掌,但他也不知道這出叫什么,目連戲里有幾百個短劇,他也未一一看過。

    他們站在最后,前頭一個鬼倒是聽到了,回過頭來,一時也沒發(fā)覺宋浮檀是活人,可能是仍沉浸在興高采烈的情緒中,對蘭菏熱情地介紹道:“這是新排的啊,今天的大軸戲,叫《來無常幽都罵鬼吏》!”

    蘭菏:“???”

    陰間消息傳得快,推出文藝作品竟也快,居然演我?

    蘭菏還未細(xì)思,只覺心微微一痛:

    我自己還是三十八線小透明,出道以來沒演過主角,改編我的戲,“我”都是主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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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菏:流下了糊糊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