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音剛落，晴空萬里的妖域上空，驟然劈過一道天雷，轟隆聲響了許久才停。

    云籬已經(jīng)嚇到縮在單冬凌懷里，拼命搖頭，含著眼淚顫聲道：“不行不行，我不能再說了！天道已經(jīng)在警告了！嗚嗚嗚，我還沒娶到師父我不要被雷劈死……”

    單冬凌揉著她的貓耳，安撫道：“為師在?！?/br>
    “不過……不過我的能力還是有限制的，沒法看到全部的時空?！痹苹h紅著眼圈抬頭，又道，“要不然，你們試試能不能借助幼崽來干涉？我們玄貊一族的傳承里，有提過一種‘重生術(shù)’——如果能保護(hù)好具有雙親血脈的幼崽，雙親在其中一方身懷幼崽的情況下死去，就可以令時間返回十年前……嗷！師父你打我做什么……”

    “此乃上古邪術(shù)，一旦失敗，便是三條性命！”單冬凌低聲呵斥。

    云籬委屈巴巴地道：“我知道呀……但我只是提個建議，說不定運氣好一點，就、就成功了呢……”

    聽到這，褚懷霜心中已了然。

    她大致能猜到，為何她與游傾卓會在妖域內(nèi)云雨，游傾卓又為何會懷上小龍崽。當(dāng)時的她們都陷入了最絕望的境地，哪怕當(dāng)即在妖域里雙雙死去，她們亦是樂意的。

    但那時沒有困妖柱，“毓苓血”得不到壓制，游傾卓便永遠(yuǎn)是不死之身，她們?nèi)羰请p雙殉情，游傾卓仍會死而復(fù)生，獨自孤寂下去。

    回到暖泉所在的山洞，褚懷霜擁著尚在昏睡之中的小道侶，感覺到她已有了體溫與微弱的脈搏，頓時喜極而泣。

    恐怕利用幼崽來逆轉(zhuǎn)時間，是她們上輩子改變死局的唯一辦法。

    至于究竟是不是，褚懷霜知道，再在夢境里等上一段時日，便能得知了。

    十日后，游傾卓咳嗽著蘇醒過來。

    褚懷霜守在她身旁，見狀，忙將她扶起。

    “還疼嗎，傾卓？”她問。

    也許是剛復(fù)生的緣故，游傾卓面色蒼白，唇無血色，渾身酥軟，緋色的妖眸迷茫地看向褚懷霜。

    “師……父？”

    連聲音也無比虛弱。

    褚懷霜只覺心被重重地揪了一把。她俯下臉，與游傾卓貼了貼額頭，用最溫柔的聲音道：“為師在?！?/br>
    “師父……您又將我……帶去哪里了……？”游傾卓有氣無力地問，而后抬起手，輕輕搭在她臉上，“我不是說過……不要再……再試著救我嗎……”

    不等褚懷霜說話，她繼續(xù)道：“瀧訴改變了我的體質(zhì)，我已是他的傀儡……你要是將我?guī)У絼e處……我得不到解藥，意識被血侵蝕后……也會自己回去……”

    游傾卓的肺部傷勢還沒有好全，她說完話，又掩口咳嗽起來，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

    褚懷霜吻了吻她褐色的發(fā)絲，擁著她道：“為師明白，你先好好休息，莫要多說話，這樣才能讓傷好得快一些?！?/br>
    游傾卓困惑地看她，不解其意。

    已經(jīng)死過一回的褚懷霜，又耐著性子陪游傾卓沉入暖泉，繼續(xù)療傷。

    為了讓傷勢痊愈得快些，游傾卓睡覺的時間遠(yuǎn)多于清醒時。哪怕在進(jìn)入妖域之前，她和褚懷霜互相廝殺，斗得天昏地暗，現(xiàn)下卻并沒有排斥褚懷霜，反而很安心地依偎在她懷里，睡得香甜。

    褚懷霜瞧著懷中已長大的小道侶，不由得又想起夢境之外的那一個。不知怎的，她忽然覺得小道侶一直都沒有責(zé)怪過自己，可明明又是因著她的過失和忽視，才讓小道侶入了歧途。

    她實在想不明白，遂趁游傾卓清醒期間，問道：“傾卓，你為何不責(zé)怪為師？如今只有你我，你倘若有什么心事，或者對我心懷不滿，大可告訴我。”

    游傾卓卻搖頭，笑道：“我對師父，并無不滿?！?/br>
    “八年前，您將我從山崖底下帶回丹宗時，我便已決定一輩子留在您身邊?！彼澳吘故堑谝淮螏вH傳弟子，有許多事沒法處理妥當(dāng)，我自然能理解。而我那時還未得知自己的身份與血脈，做事又笨拙，也知道您不許我離開丹宗，是怕我卷入不必要的紛爭，我都明白的?！?/br>
    “是徒兒無能，不然也不會被瀧訴輕易騙去，更不會被困在邪修駐地，讓您苦苦找尋我那么久?！?/br>
    每一句，明明都是她在自省，然而褚懷霜聽罷，心中愧疚更深一分。

    游傾卓慢慢地講述，到最后，見褚懷霜雙眼盈淚，她忽然止了話，環(huán)住褚懷霜。

    “懷霜，你不要多想。”靠在她心口，聽著急促的心跳，游傾卓喚著她的昵稱，笑道，“如今的我，還和花燭夜當(dāng)晚一樣，是全心全意愛著你的?！?/br>
    ……

    ……

    夢境之外。

    褚懷霜利用夢來追溯前世時，游傾卓已尋到山洞里，走入暖泉，緊挨她坐著。

    此時距離褚懷霜進(jìn)入山洞，已過去整整半個月，褚懷霜早已恢復(fù)了人形，仰躺在暖泉內(nèi)。

    “不要打擾她，否則她的識海會受損?！眴味枇⒃谝慌?，警告道。

    “前輩，我能看她的夢境嗎？”游傾卓問，“我只要旁觀就夠了，不會參與其中?！?/br>
    她如今已能將被封印的往昔記起大半，卻并不知道褚懷霜又記起了多少，與她所知的記憶是不是一樣。

    單冬凌沉思片刻，撮指往她眉心虛點。

    “你的境界太低，我只能給你半個時辰?！彼冢鞍雮€時辰一過，我會強(qiáng)制將你的靈識喚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