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shí)如他所料，曹穎聽到他的想法后并沒有驚訝，反倒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這讓曹寅很欣慰，也更有信心。

    雖說兒女的婚事本就由父母做主，但主動配合和被動接受的效果是截然不同的。

    “好閨女，阿瑪不會害你的。”曹寅滿意的沖女兒笑道。

    “女兒但憑阿瑪做主?！辈芊f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對于曹寅沒有告知到底是哪個皇子也不驚訝。

    這次來的成年皇子都是娶了福晉的，她要嫁就只能當(dāng)側(cè)福晉。但她相信曹寅的眼光，并不在意這個。只要能進(jìn)宮，側(cè)福晉也一樣有機(jī)會笑到最后。

    對于這樣的政治婚姻，她一點(diǎn)都不反感。嫁人本就是一場賭博，門當(dāng)戶對也未必幸福，賭場大的又何妨？

    更何況她家境不差，便是側(cè)福晉，也不會輕易被人欺負(fù)去。

    “阿瑪知你懂事，不會委屈你的?！辈芤牢康狞c(diǎn)了點(diǎn)頭，臉上的笑意更甚。

    第811章 奇怪的不樂意

    八爺是在到達(dá)江寧織造府的那天才收到池小河的回信。雖然池小河在信上沒有多說，但他也能想象她擔(dān)憂的樣子。只是現(xiàn)在遠(yuǎn)水解不了近火，他也只能等以后回京再賠罪了。

    曹寅早在岸邊迎接，一路把康熙一行人迎進(jìn)自己府里。曹家的人也不是第一次接駕，倒也沒出錯。曹穎這次也在接駕的隊(duì)伍里，跟在她的額娘身邊。

    曹夫人只當(dāng)是曹寅想給女兒在康熙面前露臉的機(jī)會，并沒有多想。但在場有注意到的人卻不由多想了幾分。

    織造府雖然不小，但要把康熙和他隨行的這些兒子們都住下還是有點(diǎn)擠的。所以像八爺帶個弘旺這樣小孩的，也就讓跟著的兩個格格住在一個院里了。

    汪氏和韓氏都不太能坐船。這幾日的水路對兩人都是折磨。這會下了船也都暈暈乎乎的。待到了住處就進(jìn)了屋休息沒再出來。

    弘旺倒是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這會精神不錯的打量住的小院，準(zhǔn)備問問八爺弘暉住哪，還想著去竄個門子。

    “走，阿瑪帶你去。正好找你四伯說點(diǎn)事?！卑藸斚胫约涸诖舷氲氖?，決定就這會去問問。

    四爺?shù)淖√幒桶藸敻舻牟贿h(yuǎn)，父子倆沒一會兒就到了。四爺這邊也正在安頓。

    “弘旺想來看看弘暉。船上幾日，想弟弟了?！卑藸斝Φ?。

    “剛弘暉也念叨呢！”四爺也笑了起來，“我本想著今日都剛到，準(zhǔn)備明日帶他去竄門子的?！?/br>
    “這不正好了么！”八爺笑著拍了拍弘旺的腦袋，“去吧，找你弘暉弟弟玩去?！?/br>
    弘旺笑著跑了，四爺這才看著八爺?shù)?“八弟可是有事？”

    “這幾日在船上也沒機(jī)會和四哥說話。孩子們玩他們的，我就不能找四哥聊聊？”八爺笑道。

    四爺笑笑，讓蘇培盛泡了壺茶來，就把屋里的奴才都遣出去了。

    “來吧，咱們哥倆聊聊?！彼臓斀o八爺?shù)沽吮瑁Φ馈?/br>
    “還是四哥懂我?！卑藸斝χ似鸩韬攘艘豢冢?“四哥熟悉曹寅這個人么？”

    四爺挑眉，看著八爺一時沒吭聲，似乎想知道八爺問這句話的意思。

    “四哥若是不熟，那二哥熟么？”八爺也懶得拐彎抹角，他在四爺面前沒什么好隱瞞的。

    既然結(jié)盟，那信任就是很有必要的。

    “八弟也想用這顆棋？”四爺問道。

    只這一句，八爺便明白了，太子肯定想過拉攏曹寅，只是不知太子成功沒有。

    “若是四哥，難道不想要這顆棋？”八爺反問。

    “是顆好棋子，但不好掌控?！彼臓?shù)馈?/br>
    這也是實(shí)話。曹寅祖上就深受皇家信任，不然他當(dāng)年也不能進(jìn)宮給康熙當(dāng)侍衛(wèi)。所以他這顆棋不會那么聽話。想要掌控這顆棋，付出的代價也不會小。

    “這我當(dāng)然知道?！卑藸旤c(diǎn)頭，“風(fēng)險和利益向來是共存的。所以，二哥并沒有成功，對么？”

    四爺沒有否認(rèn)的點(diǎn)了頭。太子深處宮中，曹寅又遠(yuǎn)在江南，這兩人搭上線本就不容易。太子又不是個輕易能相信人的，曹寅也是個心眼多的，所以最終兩人也沒有達(dá)成共識。

    當(dāng)然，這兩人都是暗中你來我往的試探，從來沒有挑破過。因而沒達(dá)成共識也不影響明面上的關(guān)系。甚至沒有人知道這兩人還有過這么一番試探。

    也就是四爺當(dāng)年作為太子黨有幸能知道一二。

    “那四哥覺得我的勝算有多大？”八爺問道。

    他自認(rèn)為勝算還是挺大的。之前擔(dān)心太子已經(jīng)先得手。但這會聽四爺說的，那他應(yīng)該就是曹寅最好的選擇。畢竟直郡王直接排除了。再剩下的三爺、五爺和七爺就更不可能。

    九爺和十爺都是同他綁在一塊兒的。至于再小一點(diǎn)的十三爺和十四爺他們都是剛?cè)氤痪玫?，壓根沒有自己的勢力，曹寅肯定看不上。

    “八弟有沒想過，也許曹寅壓根不想做任何人的棋子?！彼臓?shù)馈?/br>
    八爺一怔，隨即笑道:“四哥，這話我可不信。你今日可看到曹家出來接駕的人了？”

    “嗯？”四爺不解，就見八爺笑道:“曹寅可是連他女兒都帶上了！我還想著，他是不是想送女兒進(jìn)宮呢！”

    四爺遲疑道:“應(yīng)該不會吧?！?/br>
    “不想進(jìn)宮，就是想進(jìn)哪家皇子后院。”八爺?shù)?“不然閨閣中的女兒，又是待選秀女，今日巴巴的拋頭露面做什么？”

    四爺聽得皺起了眉頭，“你這么說，到有點(diǎn)道理。只是曹寅這人心思深的很，想掌控這顆棋，真不是件容易事。”

    “上趕著不是買賣。我雖有這個心，也沒打算主動。反正咱們要在這住上好幾日，先看看情況再說?！卑藸?shù)馈?/br>
    他也不是非要這顆棋不可。只是若太子有了這顆棋，那兩人實(shí)力就懸殊大了。他就得從中搞下破壞。如今得知太子并沒能收納己用，他也就沒啥可慌的了。

    “靜觀其變吧。既然他想利用他女兒攀附，總會有動作的?！彼臓?shù)馈?/br>
    “嗯?！卑藸斝α诵?，守株待兔的感覺也不差。

    “八弟，若他看中的是你，提出聯(lián)姻，那就最好不過了。”四爺突然道:“我覺得他想女兒進(jìn)皇阿瑪后宮的可能性不大。畢竟皇阿瑪年紀(jì)不小了，我們這些兒子也都長成了。他真的有野心，盯上的肯定是我們這些阿哥！”

    八爺?shù)纳裆幌伦兊霉殴制饋?。他剛剛還真忽略了這一點(diǎn)。他只想著曹寅讓女兒出來肯定是有所圖，卻沒往這方面想。進(jìn)皇子們的后院確實(shí)是個最簡單直接的方法。

    一旦聯(lián)姻，兩方勢力就捆綁在一塊兒，自然也就不存在特意收買了。當(dāng)初安親王把女兒明慧嫁給太子當(dāng)側(cè)福晉，不也是投誠的意思么！

    “八弟不愿意？”四爺有些奇怪八爺?shù)姆磻?yīng)。對于他們來說，只是后院多個女人就能多得助力，是再劃算不過的事情了。

    “就是之前沒往這方面想?！卑藸斆銖?qiáng)笑道。他沒說的是，就算是現(xiàn)在想到了，他心里還真不太樂意。這份不樂意讓他自己都有點(diǎn)奇怪。如此劃算的買賣，按理他應(yīng)該高興才對。

    第812章 捷徑也不想要

    從四爺院里出來的時候，八爺?shù)那榫w還沉浸在從心底里冒出的不樂意中。

    弘旺明顯察覺到八爺心情不如來時，但他下意識的沒敢問。父子倆就這么一路沉默的回了住處。

    汪氏和韓氏總算是緩過在船上的不適，這會正在打量住的這處小小院落，卻不想正看見八爺和弘旺兩人一前一后的進(jìn)來。

    “奴婢見過貝勒爺，大阿哥?！眱扇诉B忙行禮。

    八爺恍若未聞，直接越過二人往自己屋去，倒是弘旺點(diǎn)了點(diǎn)頭，示意兩人可以起身了。

    汪氏和韓氏對視一眼，雖覺得奇怪，卻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她們能問的，便站著默默地目送兩人各自回屋后也進(jìn)屋了。

    小院一下安靜下來，一點(diǎn)不像是剛住進(jìn)來幾個人的樣子。

    “貝勒爺和大阿哥剛不會是被皇上說了吧？”汪氏和韓氏小聲嘀咕。她們倆現(xiàn)在一個屋里。

    “剛不是有奴才說貝勒爺帶大阿哥去四爺那竄門子么？”韓氏道。

    “竄門子回來不是應(yīng)該高高興興的？不是又出什么事了吧？”汪氏皺眉。

    “但愿別再出事了?！表n氏臉色也不大好。

    就前不久弘旺落水那事，她們兩人都嚇得不輕。弘旺病的那會，兩人也都一直守在病床前照顧。她們不敢想，若弘旺真出事了，回去如何面對池小河。

    就那幾日，她們倆都急得吃不好，睡不著，人不僅瘦了，嘴上還起了大燎泡。直到弘旺退了燒，太醫(yī)說無礙了，兩人才齊齊松了口氣。

    在弘旺出事前，兩人還覺得這次出來的機(jī)會挺難得，也挺快活的。后來就想快點(diǎn)回京了。畢竟出門在外，意味著出事的風(fēng)險也大增，她們倆真的是不想再承受下一次。

    “這才剛在曹家住下，能有什么事！咱們別自己嚇自己！”汪氏連忙自我安慰道。

    “對對對，別自己嚇自己！”韓氏也連忙點(diǎn)頭，“肯定不會有事的，大家都平平安安的?！?/br>
    不同于韓氏和汪氏在這里胡亂猜測，弘旺倒是挺淡定的。在他看來，能讓八爺煩心的，多半是朝堂之事。

    雖說他之前有吵著讓八爺有事不瞞他，可他也知道自己還小，并不是什么事都適合知道的。他也相信經(jīng)過之前的溝通，八爺會考慮告訴他一些事情。

    既然八爺剛剛沒說，他也就當(dāng)不知道。等合適的時候，他相信會知道的。

    這些天在船上因?yàn)閾?dān)心他看書多了更容易暈船，所以他都沒怎么學(xué)習(xí)。這會安頓下來了，弘旺也就把書拿了出來。

    他們要在這住一段日子，康熙肯定會叫他到身邊隨侍，他要做好隨時被考教的準(zhǔn)備。

    而此時的八爺則是慢慢冷靜了下來，他已經(jīng)想明白自己的不樂意是因何而來了。

    若是他接受四爺那個假設(shè)，迎娶曹家閨女當(dāng)側(cè)福晉，對他來說利絕對不小，而最大的弊，大概就是會讓池小河不高興了！

    當(dāng)然，他若堅(jiān)持要娶，或是康熙賜婚，池小河根本阻止不了。作為嫡福晉，她不僅要大方接受，還得cao持迎娶側(cè)福晉的一切事宜，就跟當(dāng)初娶舒舒覺羅氏一樣。

    但她心里會樂意么？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而對于八爺來說，看到池小河不樂意，強(qiáng)顏歡笑，他會心疼。他舍不得自己寵愛的女人受委屈。

    所以，在四爺說出這個假設(shè)的時候，他心里不樂意了。

    說到底，他的不樂意還是為了池小河。

    誠然，迎娶曹家閨女是得到曹寅支持的捷徑?？扇羰且虼俗尦匦『觽碾y過了，那他寧愿不走這個捷徑。

    舒舒覺羅氏進(jìn)府是因?yàn)榭滴踬n婚，他沒辦法改變什么。但以曹寅的身份，康熙是不會再來這樣一道賜婚旨意的。

    曹寅的女兒當(dāng)皇子嫡福晉都是可以的，怎么可能當(dāng)側(cè)室。除非是曹寅有自己的盤算。

    可如果曹寅要拿女兒當(dāng)工具，那也肯定會提前試探，不會盲目的找康熙賜婚。

    想到這里，八爺松了口氣。若曹寅真的找上門，他拒絕就好。合作的誠意不一定非得聯(lián)姻，他可以用別的來交換。

    “愛新覺羅家果然出情種?！卑藸斎滩蛔∽约盒α俗约阂痪洹?/br>
    當(dāng)年池小河進(jìn)門，他怎么也不會想到自己有一日會為了她做到這個地步。獨(dú)寵，守身如玉，這些詞以前放他身上簡直不敢想！

    遠(yuǎn)在京城的池小河這會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她今日剛剛巡視完一家首飾鋪?zhàn)?，挑中了一個上好的羊脂白玉的扳指，準(zhǔn)備當(dāng)生辰禮物送給八爺?shù)摹?/br>
    “該不是貝勒爺想您了吧！”秋梨打趣道。

    池小河自己也笑了起來，“我看不是想我了，是想禮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