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時懷瑾和她說過,他不在公館的時候,不能放時穆上樓,但現(xiàn)在時懷瑾在,那應(yīng)該就不需要攔。 門并沒有鎖,半掩著,時穆敲了下門面,門順勢打開。 門沒關(guān)? 時穆沉思片刻,而后一腳跨入門內(nèi),抬眸一看,客廳空無一人。 時穆心中輕咦了一聲,轉(zhuǎn)身欲關(guān)上門,剛轉(zhuǎn)過頭,他就看到正貼在墻邊吻得格外激烈的兩人。 腳邊,還滾著一只被咬了一口的小兔子。 時穆:“……” 他當(dāng)場石化在原地,連眼都忘了眨。 …… 三分鐘后,時穆被趕了出去。 他站在門口,隱隱約約還能從門縫里聽到時懷瑾打電話的聲音。 “時英,明天把六樓的門鎖換了,換成指紋和密碼的,不能有鑰匙?!?/br> 盯著眼前緊閉的大門,時穆癟了癟嘴,一臉的無辜。 他今天真沒帶鑰匙! 明明是他小叔自己不關(guān)門! 他怎么知道他一向穩(wěn)重的小叔會這么猴急,每次還都恰好被他撞見了。 …… 作者有話要說: 呵呵:別問,問就是在外面有狗子了。 第56章 害怕 八月初, 云起市的中伏天過了一半,正是一年之中最熱的時候,天氣預(yù)報也公布了天氣橙色預(yù)警。 電視臺外的廣場上的草花焉了吧唧的, 自動灌溉系統(tǒng)被打開,水流在高壓下變成一串串水花, 旋轉(zhuǎn)著,在光的折射下變成五彩的曲線,落在樹葉上。 叫喚了半個夏天的蟬躲在枝葉間,還孜孜不倦的叫著, 做著最后的努力。 空氣中熱氣蒸騰著,行人舉著傘匆匆而過,無一不在叫囂著這炎熱的天氣。 場內(nèi)和外面卻截然相反, 空調(diào)的溫度開得很低, 空氣干爽,觀眾席上坐滿了人,氣氛熱烈。 剛剛一場熱血的街舞炸燃了場子,現(xiàn)在就算冷靜下來,每個人依舊臉頰紅紅的, 舉著小燈,正抬頭看著舞臺上, 滿是期待的等著下一個舞者的出場。 “?!钡囊宦?,白色的燈光驟然暗了。 安之緩步走上了舞臺中間,三聲倒計時過后,燈再度亮起, 流轉(zhuǎn)的光線變成了有些艷麗的玫紅色。 秦淮河的小橋流水利用3d技術(shù)影印在舞臺上,逼真到讓人仿佛身臨其境。 最中間,是一只很大的船, 船下,水波蕩漾。 船的右后方,坐著一名女子,她低著頭,手里抱著桃木琵琶遮住了半邊臉頰。 鏡頭下移,落在她的手上,她修長的手指緩緩撫上弦,輕輕一撥。 “嘣” 琴聲短促,清脆。 安之姍姍來遲,撥開簾子走了出來,她穿著一身桃紅的紗裙,顏色艷麗,濃妝艷抹,媚而不俗。 隨著撥弦的動作漸漸加快,琴聲從輕柔慢慢變得激昂。 琵琶的聲音富有顆粒感,卻總有一種說不出的風(fēng)塵氣,哀而不傷。 安之踩著節(jié)拍舞動著,一顰、一笑、一轉(zhuǎn)身、一回眸,都像極了古書中,出現(xiàn)在秦淮河畔的舞女。 甲板上一舞,不知俘獲了多少河岸少年的迷戀,可舞女一眼愛上了每天傍晚運貨時都會經(jīng)過的商人。 從心動到相識相許,一路順利,只是這段感情,最后還是不得善終。 商人不辭而別,舞女重新回到了船上,日日夜夜立于甲板上,跳一曲《紅梢》,等著商人回來。 可岸邊的看客換了一輪又一輪,直到她老了,跳不動了,臉上滿是皺紋,她等的那個人還是沒有回來。 有人路過把故事作成詩,唱成歌,在秦淮河畔的大街小巷流傳,大人小孩都聽過,耳熟能詳。 所有人都知道她后來的故事,除了她的心上人。 …… 琵琶聲停,甲板的身影高高一躍,似想追尋的蝶,最后卻徒然地躺倒在地上,眼角流下一串清淚。 一曲《紅梢》罷,一位絕代舞姬的愛情故事最后以悲劇收場。 這是舞女的悲哀,也是那個時代的悲哀。 或許是安之表演的太過真實,利用舞蹈動作將風(fēng)塵的美和期待失望刻畫得入骨三分,太有感染力,跳進了觀眾的心里。 一時之間,臺下安安靜靜,臺上唯一的女評委默默地擦著眼淚。 毫無疑問的,相比于技術(shù)流,安之這走心一舞再次獲得了高分。 …… 下了臺,安之回到化妝間,她的情緒還是沒有從舞蹈中出來,眼睛紅紅的,眼淚怎么也停不下來。 妝勉強卸了一大半就卸不下去了,米嵐舉著卸妝棉站在一旁,無從下手。 “安之老師……” 門突然被推開,南桑拿著一個白色的食盒進來,反手關(guān)上了門。 米嵐聲音一頓,回頭看了一眼,又轉(zhuǎn)頭看了看安之,而后朝南桑使了個眼神。 南?;亓嗣讔挂粋€笑,比了個ok 的手勢。 這種情況她最近經(jīng)常見到。 入戲太深一時出不來的,除了演戲的演員之外,舞蹈演員有時也會,就比如現(xiàn)在的安之。 安之沒有經(jīng)歷過和心愛的人分開的刻骨銘心,沒有體會過那種被絕望纏滿的希望,剛剛陷入熱戀中的她,在練舞的時候總是找不到感覺,進入不了狀態(tài)。 其他的她都可以盡力演,但最后那滴眼淚,怎么也流不下來。 于是寧歌給她出了個主意,讓她代入自己,然后把時懷瑾想象成是不辭而別的商人,安之閉著眼睛試了一下,眼淚刷的一下就下來了,停都停不住。 再之后,這支舞她跳一次哭一次。 剛剛在舞臺上用力過度,現(xiàn)在眼淚更是收不回來了。 南桑在心中暗嘆一聲,將手上的盒子放在安之面前,敲了敲桌面,“諾,時總讓人送來的,知道你又沒有吃東西,說讓你吃點填填肚子。” “還讓我告訴你,他待會兒過來接你,讓你等一下?!?/br> “嗯。” 安之輕應(yīng)了一聲,nongnong的鼻音聽起來十分可憐,但想想她哭的原因,又覺得很好笑。 安之隨手抹了下眼淚,將食盒移到自己面前,揭開,nongnong的食物香氣瞬間溢了出來,蓋過了化妝品的香味,充滿了整個化妝間。 低頭一看,安之破涕為笑。 是她曾經(jīng)吃過一次的佛跳墻。 她又打開了旁邊的小盒子,冷氣鋪面而來,一只香蕉船躺在白色的瓷盤中,香草冰淇淋上點綴著五彩的糖粒和巧克力,光看著就非常的好吃。 無視旁人冒綠光的眼神,安之舔了下唇瓣,拿起了勺子,剛準(zhǔn)備勺一口,手機就響了。 特別提示的聲音比較特殊,一聽就知道是誰。 安之忙放下了勺子,拿過了手機,點進微信,看也不看就戳進了置頂?shù)念^像。 瑾寶:先趁熱喝湯,墊墊肚子再吃甜品。 瑾寶:我馬上到。 安之抱著手機甜蜜一笑,回了個“好”字,而后放下 手機,乖乖蓋上了香蕉船的蓋子,拿起一枚更大的勺子,喝了一口湯。 看著安之笑瞇瞇的樣子,南桑輕嗤了一聲。 她靠在化妝臺上盯著安之看,連連嘖了好多聲,而后往后仰了仰,側(cè)過身,朝安之靠近,揶揄道:“不哭了?” 安之:“……” “話說,你答應(yīng)請我吃飯的,到底還算不算數(shù)了?” 安之愣了一下,明顯是把這個給忘了。 覷了臉色不善的南桑一眼,安之試探性的問道:“要不等下你和我們一起回公館?” “那還是算了吧。”南桑立馬拒絕,直起身站好,拍了拍手,“我和時總兩個人有他沒我,有我沒他?!?/br> “他在的時候,請不要叫上我,我怕還沒到公館,狗糧就吃撐了?!?/br> …… 安之剛喝完了半盅湯,南桑就受不了,離開了化妝間了。 看著也是眼饞,她選擇眼不見為凈,又去調(diào)戲街舞組的小哥哥們?nèi)チ恕?/br> 在大家嫉妒羨慕的眼神中,安之又換了一柄勺子,繼續(xù)向香蕉船進發(fā)。 門突然被敲響,安之聽到了,但連頭都沒有抬。 門被打開,看著正低著頭,認(rèn)真吃冰淇淋的安之,宋易眼神暗了暗,心中很復(fù)雜。 仔細(xì)想想,陸詩芬的話和何長青的話并不無道理。 安之結(jié)婚之后,對舞蹈好像就沒有那么認(rèn)真的。 以前表演完下場,安之不會馬上離開,而是會選擇留下,仔細(xì)看其他選手的表演,而現(xiàn)在,一跳完就急著離開,連人都找不到。 更不會像現(xiàn)在一樣,放肆吃甜食,將作為一個舞者最基本的身材管理完全放在一邊。 但宋易只看到了眼前看到的,卻不知道,安之在臺下練舞有多刻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