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我想我應該不必再體驗了?!绷炙瘟w冷靜地說:“因為我就是你說的那種,搞不明白腦子里在想什么,專門背著帳篷去外面過夜的人?!?/br> “.........” “我失眠的時候不喜歡呆在家里,剛好別墅后頭是一片山,就經(jīng)常在半夜背著包爬到山頂,然后搭個帳篷燒堆火睡覺?!绷炙瘟w抬眸看她,手里撥弄火種的樹枝點了點地面,眼中促狹。 “你今晚倒是可以體驗體驗,明天分享一下感想?!?/br> “.........”宋鶯無語,直直瞪著他,半晌說不出話來。 林宋羨卻隨意地放下手里樹枝,張開掌心感受了一下火堆熱量后,抬手準備去解衣服。 他穿著一件白色襯衫,先前被打濕現(xiàn)在還沒干,布料半透,黏在身上。 他手指不緊不慢繞著扣子解開,第一顆、第二顆,鎖骨和領口內(nèi)一小片白皙露了出來,風光無限,不一會,衣服就快要全部敞開。 宋鶯也不知怎么回事,像被這一幕震懾住,目光呆怔似的定在原地,忘記收回。 終于,在林宋羨即將把衣服脫下來時,停住了手上動作,像是才發(fā)現(xiàn)宋鶯的注視,他轉(zhuǎn)回眼神望向她,出聲吩咐。 “轉(zhuǎn)過頭去?!?/br> “不準看我純潔美好的rou.體。” “.........”宋鶯徹底炸了。 “啊啊啊啊啊?!彼w速轉(zhuǎn)身捂住了臉,背對著他第一次不顧形象大叫。 “林宋羨你是狗?。。?!” 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 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 一直到林宋羨衣服烤干重新穿上,宋鶯還是沒理他,臉紅紅的不知是被火烤得還是剛才事情留下的后遺癥,她坐在那抱著膝蓋,身體縮成小小一團,手里拿著一包速食餅干啃著,悶不吭聲。 林宋羨不知從哪找來根干凈樹枝,用海水洗過消毒之后,把她先前拿出來的雞腿串了起來,放在火上烤著。 空氣中散發(fā)著絲絲rou香。 嘴里餅干變得愈發(fā)沒滋沒味起來。 眼前一晃,那個雞腿被送到宋鶯面前,林宋羨沖她抬了抬手示意,“烤好了。” “我不吃?!彼ゎ^,倔強地維護自己尊嚴。 “生氣了?”林宋羨掀起眼皮打量著她,見宋鶯不茍言笑的表情,忖量。 “你吃一口,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彼咽掷锱e著的雞腿往她跟前又送了送,嘴上哄道。香氣和熱氣從鼻息間迎面撲來,縱使宋鶯意志再堅定,也抵不過此刻的糖衣炮彈。 她故作嚴肅,“真的?” “真的。”林宋羨認真點頭。宋鶯垂眸猶豫兩秒,最終還是接過了他的雞腿,放到嘴邊小心翼翼咬了一口。 果然和想象中一樣美味。 她克制住自己接著吃下去的欲望,仰起臉望著林宋羨。 “現(xiàn)在你可以說了?!?/br> “唔?!绷炙瘟w沉思過后,沖宋鶯眨了下眼,“你挑一個你最好奇的問題,我都可以回答你?!?/br> “......”還可以這樣? 宋鶯凝噎,視線游離,突然落在了林宋羨脖頸間。 他那里系著一根細細的紅繩,很舊,末端每次都消失在衣服中,直到前不久,宋鶯在他解開襯衫時,才看清那是一個如意形狀的白玉吊墜,上面刻著長命百歲。 “你為什么一直戴著這個?”她好奇問,目光示意。林宋羨低頭看了眼,又很快收回,手指隔著衣服摸了下玉如意上幾個字。 “小時候發(fā)過一次高燒,差點死掉,后來我爺爺就專門叫人訂做了一塊玉給我,希望我活得久一點?!彼L起云淡地說。 當時的兇險萬分現(xiàn)在回想更像是隔世,唯有老人不顧勸阻親自去寺廟求得的這枚玉佩一直陪護在他身旁,久而久之,林宋羨也快忘了,當初在病床前,那雙年邁的手把玉佩親自系在他脖上,只語重心長叮囑了一句。 “羨羨,爺爺只希望你這輩子能平平安安,順遂無憂?!?/br> “你爺爺,是個很好的人?!彼晰L聽完若有所思,輕聲說。林宋羨莞爾點頭。 “對啊,很好很好?!?/br> 月亮從海面升起,照亮萬物,沙灘柔軟無垠,中間燃起一捧小小篝火,兩個人影坐在那兒。 夜悄然加深,浪聲也變得輕緩,不知不覺,一道影子靠到了另一個身上,閉著眼睛睡著了。 月色下,兩個身影依偎在一起,在靜悄悄的黑夜,等待著光明。 第25章 宋鶯早上是被林宋羨叫醒的。 潮聲依舊, 在耳邊不知疲倦的拍打著,林宋羨聲音很溫和,就像此時撲在臉上初生的光芒。 “宋鶯, 你醒醒, 太陽出來了。” 她在明亮微弱的光線中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片黑夜白天交替處的粉紫色,在海平面上連成一線,把天空驅(qū)趕成了墨藍。 礁石安靜,一切都像在沉睡之中,萬物間只有風在涌動, 夾雜著清晨特有的清涼, 海水氣息清咸。 兩人面前的火堆不知何時早已熄滅, 只剩漆黑的灰燼, 她蓋著林宋羨的外套, 靠在他肩上,少年曲腿坐在那兒, 手隨意搭在膝頭。 此時的世界是溫柔清冷的,他仰面注視著前方日出,剛從夜晚中醒來的臉龐干凈蒼白,又因為五官過于工整細致的原因,莫名多了一絲秀弱。 他仿佛是在看日出,又仿佛透過那片光看向了不知名的地方。 兩人明明離得那么近, 宋鶯卻感覺好像根本碰不到他。 那輪渾圓的太陽終于從海面中冒出了頭,漸漸越升越高, 柔和的緋紅由淡轉(zhuǎn)深,不知不覺,被那處泛濫出的金色占據(jù), 鋪天蓋地的漫開,光里有了溫度。 所有一切明亮起來。 “你在想什么?”宋鶯終于忍不住問他,沉靜的空氣被打破,林宋羨側(cè)過頭,眼里有了神采。 兩人隔著咫尺的距離對視,在此刻海上盛大壯麗的日出中,宋鶯聽到林宋羨說。 “在想你什么時候起來。”他示意了一下自己肩膀,口吻沒有太大波動。 “麻了?!?/br> “............” 宋鶯面無表情直起身子,從林宋羨肩上離開,她把這一切都歸結(jié)于自己剛才還沒睡醒,所以在觀看太陽升起的這短短幾分鐘里,忘記了抬起頭。 林宋羨在她離開后立刻抬手揉著肩膀,眉頭輕皺,嘴里還輕輕“嘶”了聲,好像是真的很痛苦的模樣。 見狀,宋鶯又不禁擔憂:“很痛嗎?” “給人當了一晚上的枕頭。”林宋羨瞥她一眼,“你說呢?” “對不起?!彼刂撇蛔±⒕危雎暤狼?。 “算了?!绷炙瘟w神情無所謂,語調(diào)懶散,“我這是在給你贖罪。” “誰叫我把姑娘帶出來沒有安全送回去呢?!?/br> “這是我應有的懲罰?!?/br> “.........” 在這座海島徹底蘇醒前,宋鶯和林宋羨把昨晚產(chǎn)生的垃圾都收拾了一遍,那片呆了整晚的沙灘恢復原狀,就像從來沒人來過一樣。 林宋羨埋完最后一捧沙子,踩了踩已經(jīng)平整的地面,朝她出聲:“走吧,我們該去碼頭了?!?/br> “等等?!彼晰L環(huán)顧周圍一圈,突然想到什么,從地上撿起一塊遺落的燒焦樹枝,一瘸一拐走到那塊大石頭前。 這是他們昨夜的避風港,也是一個路標。 宋鶯蹲在巖石前,在角落一筆一劃鄭重地寫下了幾個數(shù)字。 ——2015.7.25 宋。 “為什么只有一個宋。”林宋羨看見了她的動作,目光落在那上面問。 “因為這代表了我們兩個?!彼晰L仰起頭,雙眸泛著琥珀色的光,面容認真。 “這是我們的宋。” 林宋羨曾一度討厭自己的名字。 里面兩個共同存在的姓氏,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只是一個聯(lián)姻品,是維系著兩個家族關系利益的工具。 這便是他出生在這個世界的意義。 而在這個普普通通的早晨,只是日出過于耀眼,陽光的溫度從上而下籠罩全身,林宋羨盯著蹲在地上的女孩,奇異的,找到了一絲莫名其妙的歸屬感。 是我們的宋。 與其他任何無關,只屬于他,和她。 宋鶯的腳比起昨晚已經(jīng)好很多了,林宋羨給她找了根粗壯的樹枝,一路慢慢的,也可以不太費力地走到碼頭。 現(xiàn)在是早上六點半,距離船只抵達還有二十多分鐘,兩人坐在海邊高高的岸上,雙腳蕩在空中,遙望著遠處開始航行的貨輪。 有海鷗在上面盤旋,風和日麗的天氣,面前的大海突然美得過分。 宋鶯深呼吸了一口,閉著眼睛感慨,“我想我應該永遠都不會忘記這段經(jīng)歷。” “嗯?”林宋羨側(cè)頭,眼神無聲詢問。 “第一次瞞著家里跑出來看海,第一次看到完整的日出日落,第一次在海邊過夜,第一次...”宋鶯掰著手指頭數(shù)著,話音突然變低,然后迅速補充完整。 “第一次崴了腳?!彼鹜仁疽?,細瘦白皙的腳踝上青紫了一團,惹眼醒目,林宋羨定定盯著那一處好幾秒,才移開眼,低聲應。 “嗯,回去一定給你買最好的藥,女孩子不能留疤的?!?/br> 船好像很快就來了,輪廓由遠到近,漸漸停靠。 兩人站了起來,朝渡口走去。 門被打開,有幾個游客陸陸續(xù)續(xù)下來,看見島上的兩人時都露出了驚訝,宋鶯解釋。 “我們昨晚不小心錯過了最后一班輪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