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往前跑，后面的賀瀾緊追不舍：“魏九歌，你給我站??！”

    魏九歌充耳不聞，跑得太倉促，腳底下冷不丁被藤蔓絆了一跤，險些摔倒在地。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突然頓住了腳步。

    他剛才全憑身體本能地選擇了一條熟悉的路，不知不覺竟然跑到了那個山洞口。

    就在這時，賀瀾突然從他身后緊緊地?fù)ё×怂骸拔壕鸥瑁悴辉S跑！”

    賀瀾溫?zé)岬暮粑鼑姳≡谒牟鳖i，他任由賀瀾緊緊摟在懷里，就像木偶人一樣。

    “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魏九歌沉聲道。

    賀瀾的嘴唇緊貼著他的脖頸，想親一口可又怕把魏九歌逼得離他更遠(yuǎn)，他咽了咽口水：“我陪你?！?/br>
    他話音剛落，誰料魏九歌猛地扯開他的雙臂，轉(zhuǎn)身看著賀瀾，整個人像突然壞掉了一樣，朝他大聲笑了起來，他笑著笑著眼圈就紅了。

    “賀瀾，你這副深情款款的模樣讓我惡心！”魏九歌朝他吼道，“還記得這個山洞嗎？你曾經(jīng)在這里對我做的事，我一輩子都忘不掉！現(xiàn)在你的若水回來了，你最喜歡的若水回來了！是不是可以放過我了？！你這個人，我愛不起！”

    賀瀾看著一向溫和的魏九歌變成這般模樣，心痛地有點呼吸不暢，他一把按住了魏九歌的肩膀：“你冷靜點！”

    “我冷靜不了！我為什么要聽你的？你讓我為韓若水‘贖罪’，折騰了我十年，可他現(xiàn)在回來了，我的使命是不是也該結(jié)束了？！”

    賀瀾眼神迷茫地看著他，喃喃道：“你不能離開我……”

    魏九歌嗤笑道：“憑什么？”

    “憑我……我喜歡上你了！”

    賀瀾說這話的時候，心臟仿佛要從嘴里跳出來了，他緊張地看著魏九歌，可魏九歌卻遲遲不給他回應(yīng)，只是低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哦?！蔽壕鸥枇季貌艔目谥型鲁鲆粋€字。

    “你……不是也喜歡我嗎？能不能跟我回家，我都會改！”

    “那韓若水算什么？”魏九歌猛然抬頭，定定地看著他，“你十年來夢里喊的都是他的名字，你敢說自己不愛他嗎？”

    “……”

    賀瀾最終還是猶豫了，哪怕緊緊半秒，魏九歌也足矣明白了。

    賀瀾現(xiàn)在混亂極了，他知道自己喜歡上了魏九歌，沒有他的這些日子，自己的生活索然無味，晚上也睡不好，白天還老是走神。

    可他明明喜歡韓若水，他那顆心裝了韓若水十年，那這份漫長的“喜歡”又算什么呢？

    他理不清，一團亂麻。

    此刻，面對魏九歌質(zhì)疑的眼神，他緊緊蹙起了眉心：“……我不確定，可我確定的是你必須是我的人?！?/br>
    “憑什么天下的甜頭都讓你賀瀾占了呢？我沒有義務(wù)等著你認(rèn)清自己的本意如何，我也沒辦法面對韓若水，我承認(rèn)是我太狹隘了，我可能真就像你說的那樣，陰暗又自私吧?！?/br>
    “若水這些年受了很多苦，身體也不太好。不管怎樣，他既然回來了，我希望我們幾個還能像從前那樣。他其實挺想你的，這幾天見了面，老是說起你?！辟R瀾點了根煙，慢悠悠地吐出一串煙圈。

    魏九歌沒有說話，這樣就顯得他特別小氣，特別狹隘。

    說實話，如果沒有那次意外，他對韓若水的印象會永遠(yuǎn)停留在十七八歲的時候，溫柔愛笑的白衣少年。

    可這么多年，他每次被賀瀾折磨得覺得自己快要死去的時候，腦子里總會不自覺地跳出韓若水的影子。

    漸漸地，他所承受的痛苦和委屈，潛意識里就化成了對韓若水的怨恨。

    如果韓若水沒有回來，他這份藏匿極深的怨念或許永遠(yuǎn)不會有表現(xiàn)出來的機會。

    可現(xiàn)在，韓若水回來了，他既沒有辦法再把他當(dāng)兄弟，也沒有辦法朝他發(fā)泄這些年所承受的痛苦。

    所以，他只想逃離這個世界。

    兩人從山洞那邊回去的時候，網(wǎng)球場邊只剩了秦云皓和他的小二哈。

    魏九歌走過去，抱起了二郎神，神態(tài)一切如常，就像什么也沒發(fā)生一樣：“走吧，累了。”

    秦云皓沒有多說什么，“嗯”了一聲，轉(zhuǎn)身坐進了駕駛位，很明顯他的情緒也不太好。

    魏九歌剛要伸手去拉車門，胳膊就被賀瀾抓住了，別別扭扭地說：“你，你別坐他的車?！?/br>
    “不坐車我跑回去嗎？”魏九歌說。

    “我的車就在后邊，你坐我的?！辟R瀾抓著他的胳膊，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不用?！蔽壕鸥璩匾恍?，“我不樂意，你也不方便吧?！?/br>
    賀瀾愣了愣，一時失神，魏九歌甩開了他的大手，抱著二郎神坐在了秦云皓身側(cè)。

    秦云皓連看都沒看他一眼，見魏九歌坐穩(wěn)，刷一下就開走了。賀瀾怔怔地站在原地，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這種無力感令他抓心撓肺般地難受。

    不遠(yuǎn)處，韓若水并沒有坐進賀瀾的車?yán)?，而是站在山頂一顆高高的榕樹下，意味深長地看著底下發(fā)生的這一切。

    “去掉一個賀瀾，竟然還有一個秦云皓……”

    他微微瞇起了雙眼，一雙幽幽的眸子看上去深不可測。

    賀瀾回到車上的時候，韓若水已經(jīng)坐在了副駕駛上。

    韓若水看著賀瀾的臉色很難看，趁他車子還沒發(fā)動，抬手在他頭上彈了一下，輕笑道：“別多想了，人心本來就是一個容易變的東西，不靠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