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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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自他手心落下,輕飄飄打了個旋兒,旋即零落至于塵泥之中。 他這才說話了,“照做便是?!?/br> 紫影忙肅容,頷首道:“屬下遵命?!?/br> 第6章 江苒自花神祭上歸家,才到門口把馬兒交給了小廝,便見到杜若苦了臉站在門口等自己,她不由笑道:“這是怎么了,難不成是今兒的午飯?zhí)?,把你給泡皺了皮?” 杜若有幾分猶疑,瞧著江苒,仿佛想說些什么,江苒心中已有幾分了然,卻沒過問。 等到回了她那攬月居,杜若奇怪今日自家姑娘怎么這樣沉得住氣,又見她披散了一頭鴉羽似的長發(fā),便嘆口氣,去妝奩取了一枚銀嵌藍(lán)寶點(diǎn)翠花簪來,手中替她盤著頭發(fā)。杜若的手向來是巧的,江苒坐著不動彈,卻只說,“杜若,你知道我近日簪的那銀簪是哪兒來的么?” 杜若年紀(jì)比她略大些,是從小在她邊上伺候的,聞言雖奇怪她怎么忽然問起來,卻還是認(rèn)真想了一想,道,“這簪子是夫人留下的,只奴婢來得晚,并不曾見夫人簪過?!?/br> 江苒若有所思,低頭瞧了瞧自個兒手中握著的銀簪子。她母親陪嫁無數(shù),留給她的好東西也海了去了,這簪子在里頭當(dāng)?shù)靡痪浜?,卻是母親叮囑過要好生保存的。 她的首飾有專人打點(diǎn),這銀簪即使并不常用,卻也是銀白光亮,只是簪頭的那喜字,像是年代久遠(yuǎn),都被磨得微微有些模糊了起來。 這種銀簪成色不好,可卻有十分好的兆頭,平素乃是一雙,雙喜字連在一塊兒方是一對,寓意圓滿,佳偶成雙,可如今她手上卻獨(dú)獨(dú)剩了一支,也有些奇怪。 她先時也在江司馬跟前戴過,江司馬卻沒有表現(xiàn)出熟悉,想來這并非是他贈給李氏的。這銀簪質(zhì)樸,李氏衣裳首飾都有專門的鋪?zhàn)硬少彛雭聿粫暨@樣平平無奇的物件……那既然如此,便只可能是李氏的陪嫁之物了。 杜若只覺得她自打那半夜驚醒后便有些古怪,等見她重新把銀簪放進(jìn)妝奩中,才敢道:“……娘子。” 江苒略略抬眼,自鏡子中瞧著她,只笑道:“怎么了?” 杜若嘆口氣,“您今早未同五娘子一道出門,如今又一人歸家,五娘子若是回來,想必要去老爺那兒鬧一通,您就丁點(diǎn)兒也不擔(dān)心么?這簪子不簪子的,又有什么要緊。” 江苒于是微微嘆口氣,“她自然是要哭的,我擔(dān)心不擔(dān)心,又有什么差別?!?/br> 杜若聽她語氣,方才兩人是鬧了不愉快,連忙追問,江苒這才將射春之事一五一十地說了,杜若聽得直攥著拳頭,憤恨道:“同樣是江家的女兒,五娘子這樣巴不得您出丑,可見用心險惡!虧娘子您昨兒還給她送衣裳首飾!” 江苒瞧著侍女護(hù)主,不由有幾分好笑,“……她一進(jìn)門,我就叫她給我娘的牌位磕頭下跪,那殷姨娘我父親原想娶作正妻,又被我一攪和成了個姨娘,連帶著她也沒了嫡出身份,她討厭我,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br> “話可不是這樣說!”杜若冷哼了一聲,繼續(xù)替自家主子憤憤不平,“不論嫡出庶出,她這眼巴巴地盼望長姐出丑,可不是荒唐!難道您不好了,旁的江家女兒還能好了去?” 江苒聞言,心頭仿佛有閃電劃過,忽地茅塞頓開。 是啊,同樣姓江,上輩子她這個不對付的長姐也就罷了,江云為什么連整個江家都不管了?她如此待自己,那對當(dāng)初尚在牢獄之中的江司馬又做了什么? 她為什么要這樣做?分明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她為什么死命地把這根繩子給扯斷? 自然是,攀上了旁的繩子,又嫌他們這些螞蚱礙事…… 難道,上輩子江司馬入獄,竟是同她有關(guān),是她做的手腳?再不濟(jì),她也是定然知情的! 江苒霍然起身,心里頭對自己這個瞧不上眼的meimei又多了幾分忌憚。 杜若唬了一跳,忙問,“娘子做什么去?” “我要去爹那頭一趟,”江苒擰著眉頭,“去探探殷氏同江云的來歷?!?/br> 杜若忙把她按下了,“噯喲,我的好姑娘,您這會兒還穿著這一身的圓領(lǐng)袍子,過去叫老爺見著了,這這這不是上趕著給五娘子作把柄么?” 江苒無奈,只得等她給自己換了身衣裳,重新勻面描眉,才抬腳去了殷氏所在的院子。 如今是晚飯時分,江司馬必然在她那里。 另一頭,江云也如杜若所言,她因著是乘馬車,所以難免比江苒慢些,卻是不必回房換衣裳,直接去了殷氏那頭。 她先時還平靜,等到了殷氏院門口,便略頓了頓,直到自個兒眼淚堆滿了眼眶,這才包著兩眼欲落的淚水,面色故作平靜地走了進(jìn)去。 殷氏正在里頭同江司馬說話,嘆息說,“今兒云兒同四娘子出門去了,我這心里啊,便總是放不下心來。云兒在京城長大,也是我這做娘的沒用,手頭不寬泛,她自幼便沒什么同齡玩伴兒,她性子又文靜,我唯恐她要叫人欺負(fù)了去的?!?/br> 江司馬漫不經(jīng)心地道:“既然是苒苒帶去的,她這個做jiejie的,自然會照顧好meimei?!?/br> 殷氏瞧著他,像是有幾分欲言又止。 江司馬看在眼里,卻只當(dāng)做沒看見。 江云掐好時間,這會兒進(jìn)去請安,她至始至終都低著頭,肩膀繃得緊緊的,殷氏拉了她坐了,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又問了些在外頭玩得如何的話。 江司馬看出不妥,“云兒這是怎么了,衣裳這樣狼狽?” 這話一問,江云便再也忍不住了,嚶嚶地哭出了聲。 她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伏在殷氏身上,淚流滿面。殷氏心疼得直摟著她,連聲追問發(fā)生了什么。 不論她怎么問,江云只是死命搖頭,不肯說話。 江司馬眉頭緊皺,也開口詢問,“云兒這是怎么了?你四jiejie呢,怎么不同你一道?” 他不問還好,一問江云哭得愈發(fā)厲害了。 她的侍女雙兒被叫上前詢問,才要開口,江云便抹著眼淚,喝她道:“你不許胡說!”顯示出對于幕后黑手十二萬分的維護(hù)和懼怕。 江司馬臉色愈發(fā)沉了,召雙兒近前,“你來說,到底怎么回事?” 雙兒忙跪下了,她是江云特地跳出來的,口齒伶俐,告黑狀也是信手拈來,裝作面上惶恐的樣子,張口便道:“今姑娘起得十分早,等著四娘子那頭梳洗罷一道出門,結(jié)果左等右等不見動靜,五娘子便使奴婢去打探,才知道……才知道四娘子竟是先走了!” “荒唐!”江司馬有些不悅,“先時說會照看meimei,便是如此照看的?!” 殷氏忙打圓場道:“四娘子也為云兒備下了馬車的,許是自個兒有約便先出去了,不打緊的?!?/br> “早上那會兒,五姑娘也是如此說的,”丫鬟大著膽子附和道,旋即像是替自家主子覺著委屈,“可……到了滱水河畔,久不見四娘子蹤跡,等到了射春禮的時候,才……才見著了四娘子,她穿了男裝,竟是被選中了去射春!” 江司馬聞言,勃然大怒,他最重這些禮法,不意江苒如此不成體統(tǒng),口中直罵“荒唐”,殷氏忙倒茶給他,又輕輕地?fù)嶂谋常吐晞裎科饋怼?/br> 江司馬好半晌才冷靜下來,便示意那丫鬟繼續(xù)說,“后來呢?” “后來……五姑娘見委實(shí)不像話,便出言勸阻了幾句,豈料四娘子竟像是不認(rèn)這個meimei一般,連番同旁人嗆聲,等到后來,五娘子見委實(shí)不像話,上臺去要將四娘子帶下來,還叫五娘子推倒在地,險些叫燃著的箭矢燙到了臉!” “雙兒!”江云像有幾分生氣,“及時”勸阻,“不許這樣說四jiejie!” 江司馬卻是聽完了,氣得渾身發(fā)抖,連聲說,“好、好、好!虧我以為她懂事了!做事卻一回比一回荒唐!” 江苒恰是在那“荒唐”二字落地的時候由著丫鬟打了簾子進(jìn)屋的,一進(jìn)門,便見一只茶盞斜飛而來,她身手矯健,忙閃避過去,便聽見“砰”得一聲,那茶盞竟是在她身后墻壁上砸了個粉粹,碎片卻是避無可避,飛揚(yáng)起來,在她凝脂般的面上割出一道淡淡血痕。 杜若失聲道:“姑娘!” 她忙要掏出帕子去給江苒按住傷口,卻聽江司馬一聲斷喝,“孽障,還不跪下!” 江苒沒有跪,反倒是直挺挺地站著,淡淡掃了一眼那頭江云,嘴邊噙著冷笑,“女兒不知何錯之有?!?/br> 江司馬原本見她面上見了血,有幾分慌亂,可如今聽她頂撞,怒意上心,只是喝罵道:“你還不知道錯在哪里?!你身為一個姑娘家,怎么好如此荒唐行事?!好好好,我且一樁樁來問你,第一樁,你今日是如何出門去的?” 江苒身子略有些僵直,她平靜地抬起眼,坦然道:“騎馬?!?/br> “我往日對你的教誨,只怕你都一只耳進(jìn)一只耳出了!”江司馬冷笑說,“你母親在世時,便是最貞順不過的人,怎么生出你這樣大逆不道的女兒!” 這是有緣由的。 江苒年少時性子輕縱,同一名官家子弟起了口角,當(dāng)場便抽出鞭子,將那小郎君打了一頓,消息一出,江司馬飽受彈劾,此后她便被江司馬勒令再不許碰這些東西,連平日出行也不許再騎馬。 她一時沉默下來,江司馬卻猶不解氣,繼續(xù)道:“這第二樁,便是你將你meimei推倒在地,甚至要燙傷她的臉?!我瞧你先頭的良善,怕都是裝出來的,我怎么生出來你這么個虛情假意、狼心狗肺的東西!” 他每說一個字,江苒就覺得心冷了一寸。 她年幼喪母,江司馬是她唯一的血親,心中怎么會沒有孺慕之情。 他不許她騎馬,她雖有不服,但是也隱忍多年,從那之后轉(zhuǎn)了性子,學(xué)著文靜,可從不見他有半分贊許。 如今江云一來,她便在他眼里便愈發(fā)不堪,回回處處,都是她的錯。 她早早就知道,自己這個爹的心眼兒是偏的,上輩子便見識過一回??蓻]想到,再來一回,自己心里頭還是會有些期許,在他的呵責(zé)之下被摔得粉碎。 她輕微地冷笑了一聲,傲然道:“我行射春禮,她在下頭同人嚼我的舌根,明里暗里同旁人貶低我這個jiejie,您就聽她的一面之詞么?再說,我行射春禮,不偷不搶,乃是獻(xiàn)官欽點(diǎn)上去的,我又有什么錯?” 江司馬聞言,冷冷地剜了她一眼,只說,“冥頑不靈!你meimei素日乖巧溫順,如何會說這樣的話?” “那您該去問她,”江苒嘲諷道,“您怪我沒有長姐風(fēng)范,她又哪里像個meimei的模樣了?” 她承認(rèn),她對江云絕無好意。上輩子的梁子她沒辦法呢么輕易忘了,而江云又實(shí)在惹她討厭。 可江云呢?她又算什么東西?她這偏心眼兒的爹憑什么就覺得她全無錯處? 江司馬聽她所言倒有幾分道理,便瞧向江云,皺眉說,“你仔仔細(xì)細(xì)將今日之事說來?!?/br> 江云忙跪地,含淚道:“原是我的錯。那會兒我清晨叫jiejie丟下了,心里頭有些不忿,旁人說起jiejie不該上臺,我素來學(xué)著貞順,便也覺得此舉不妥,便說要jiejie快些同我歸家去,并沒有詆毀之意。若是叫jiejie、父親如今吵起來,反倒是我萬萬個錯了!求爹爹責(zé)罰!” 這一哭二請罪三甩鍋,著實(shí)干得漂亮,起碼江苒覺得自己演技爆發(fā)的前兩天也不比她這樣哭得真心實(shí)意,江司馬的臉愈發(fā)黑得像鍋底。 他沒有再聽這些口角,只是不耐煩地道:“江苒從今日起禁足在家里頭,什么時候?qū)W會了規(guī)矩,什么時候才許出門!” 江苒筆直地挺著腰背,聞言斜睥了委頓在地的江云一眼,這一眼嘲諷極了,江云面上的委屈求全不由得頓了頓,試探著抬眼去看她,江苒已是冷笑一聲,摔了簾子出門去了。 第7章 府中四娘子被禁足的消息沒過多久,就仿佛插了翅膀一般傳遍了整個江府。 夜間,杜若點(diǎn)了油燈,在燈下細(xì)細(xì)地用大夫配好的藥膏涂抹江苒臉上的血痕。四娘子皮膚嬌嫩,平日稍稍用力就會留下青紫,更何況極為鋒利的碎瓷片劃過臉頰。都過了數(shù)個時辰了,傷口不但沒有消下去,還愈發(fā)紅腫起來。 江苒本就皮膚白皙,如今面頰上多了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在燈下反倒有幾分妖異的美感。 杜若看得心驚,動作小心而輕柔,唯恐弄疼了她,外頭卻忽然響起敲門聲。 主仆二人對視一眼,杜若去開了門,回聲低聲回稟,“娘子,是前邊那頭的人,說周司馬帶著許多人馬在府外候著,將前院都照得燈火通明,不知是有何事?!?/br> 江苒倏然站了起來,“你說是誰?” 杜若不知她為何如此激動,小心翼翼地重復(fù)道:“周司馬?!?/br> 江苒只覺得身體僵直。 周司馬,是她父親的同僚,同江司馬一樣是定州刺史的左膀右臂,更是江司馬的死對頭。 上輩子江家被抄,便是這位周司馬帶著人干的。 “娘子不必驚忙,”杜若見她臉色難看,忙勸道,“前院的人是奉了老爺?shù)拿鼇砘卦挼?,說周家丟了要緊事物,周司馬便率著士兵們捉拿賊子。周司馬同老爺素不對付,此番想必有意為難,老爺命人來傳,叫后院眾人早些歇下,不必理會?!?/br> 誰家后院沒幾樁齷齪事兒,那周司馬就是要為難江家,江司馬在前頭同他斡旋,也是為后院眾人爭取時間遮掩。 江苒低聲應(yīng)了,命自己院中眾人緊閉院門,不許生事,旋即便叫眾人散了去了。 夜色已深,今日鬧騰了一整天,她也有些乏了,靠在窗前,瞧見外頭烏云蔽月,天色陰暗,不由也嘆了口氣。 她心知這父親心眼兒便是偏的,再如何爭取辯駁,也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