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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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老太太的喪事辦得相當體面, 紅星食品廠、青山食品廠與新世紀食品廠的人都來幫忙了,花圈擺出有二里地遠,把周邊好幾個生產(chǎn)公社改組的鄉(xiāng)鎮(zhèn)村民都被驚呆了。 有錢人家的葬禮比別人家娶媳婦兒都要排場! 那些歲數(shù)不小的老頭老太太看著于老太太這么風光地走, 羨慕得眼都紅了,忍不住想, “要是自個兒到了伸手瞪眼的這一天,也能有這么風光排場的葬禮該多好啊,就算吃了一輩子的苦也能笑著走了。” 年輕人則是羨慕那排場中處處透露出來的物質(zhì)。 結(jié)婚的小媳婦和沒結(jié)婚的大閨女看到于澤那通身的氣派和周勝的通身暴發(fā)戶氣息,腸子都悔青了。 結(jié)了婚的小媳婦恨自己當初眼瞎, 追不到于澤這種看起來就屬高嶺之花的人,那純粹算自己沒那個命,畢竟村里人都說, 老于家的發(fā)跡全是因為于澤娶了一個旺夫命的婆娘, 自打那個婆娘進門,老于家的祖墳上就裝了一個煙囪,天天都冒青煙。 要是自個兒嫁給了于澤,于澤娶不到有旺夫命的謝迎春,說不定也就是一普普通通平平無奇的油田工人, 日子肯定會比普通人家過得好,但也絕對好不到現(xiàn)在那種回到鄉(xiāng)里需要市長縣長來作陪的地步。 有自知之明的人都不敢肖想于澤, 但她們敢想周勝?。?/br> 想想周勝當年,不也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水解廠小員工?賺得工資也不多,屬于丟進人群中咋不出丁點兒水花的那一種,要說周勝哪兒好, 那就是家境不錯,家里蓋的房子算是十里八鄉(xiāng)頂好的。 很多大姑娘小媳婦原先對周勝有意思,可是想到周勝賺的工資不高, 也就熄了心思,找了一個在餅干廠工作的,她們哪能想到周勝命里遇到了貴人,辭了水解廠的工作南下投靠表哥表嫂去了,再回家時,就變成了高不可攀的狗大戶。 看看周勝穿的那衣裳,看看周勝頭上抹的那蒼蠅站了都要打滑的發(fā)油,再看看周勝開的小汽車,最后再看看林知書穿的衣裳,因為奔喪的緣故,大家穿的都很素,可素與素也是有區(qū)別的,人家穿著素淡,但絲毫不顯窮酸,別人穿的素淡看著就和要討飯似得,活脫脫一個愛干凈的叫花子。 眼看潛力股就在眼前,卻與自己失之交臂,鄰里八鄉(xiāng)的大姑娘小媳婦都嘔了好幾天的氣,天天見人就懟,嚴重影響到了家庭和諧。 那些同周勝原先關(guān)系不錯的后生頂不住家里的壓力,厚著臉皮來同周勝取經(jīng)了。 周勝和林知書早就有吞下東三省市場的打算,只是前陣子一直都忙川渝地區(qū),還通過川渝地區(qū)與平沙市聯(lián)結(jié)后的滲透能力,將整個西南地區(qū)的商業(yè)搞了一番,忙得實在顧不到東三省。 商業(yè)版圖是需要一點一點滲透的,東南地區(qū)早就發(fā)展起來了,周勝和林知書老早就選中了西南地區(qū),如今已經(jīng)帶動了整個西南版圖的發(fā)展,下一步就是朝著華北地區(qū)邁進,之后才是東三省和西北地區(qū)……并非有地域歧視,純粹就是商人逐利,都先選好賺錢的地方賺。 可既然之前的好哥們都找上門來了,還有一些原先關(guān)系不錯的遠親,周勝和林知書就找于澤商量了一番,決定暫時跨過華北市場,先將東三省地區(qū)的經(jīng)濟搞起來,畢竟東三省毗鄰半島地區(qū),還同琉球遙遙相望,北臨國界線,腳下還踏著肥沃的黑土地,商業(yè)潛力不小,若是搞起來,他們手里的錢能翻好幾番。 得了于澤的贊同后,周勝便同他那些好哥們說了,“等喪事辦完后,你們再過來,咱們好好吃一頓飯,我給你們指條路,只要你們好好干,跟著我說的做,就算是頭豬,都能變成一頭賺錢的豬?!?/br> 周勝原本是想用謝迎春的那句‘就算你是頭豬,站在成仙的臺子上,也能飛升成為天蓬元帥’來著,可是想到這話他當初就沒聽懂,他這些伙計多半也聽不懂,就說的簡單了一些。 他那些伙計雖然聽著這話覺得有點不順耳,可就憑‘賺錢’那倆字,也能把不順耳給改成順耳。 等于老太太的喪事辦完,周勝就召集起這些原先的伙計們吃了個飯,在飯桌上,給這些人講了講自己的商業(yè)版圖,好好吹了一番牛逼,然后在林知書的眼刀子下,默默收回了已經(jīng)得意洋洋翹起來的尾巴,同這些人說,“你們要是愿意做,那就聽我說,回家去湊湊錢,我費點力氣,打通關(guān)卡,把貨鋪到東北來,你們從我這兒拿貨,把店都開起來。咱這邊的人口袋里都有錢,但實在是沾不到東南沿海的光,人家外頭用的都是石英鐘,石英鐘都快過時了,好多地方都開始用電子表了,咱這邊用的還是鐺鐺響的掛鐘,外頭的彩色電視都已經(jīng)賣了好幾年了,我表哥家的彩色電視已經(jīng)換了一臺更大更新更好用的,咱這兒哪家有一臺黑白電視機,還能成為全村羨慕的對象,實在是太閉塞了,兜里有錢也花不出去。吃的比不上東南沿海,人家東南沿海那邊穿的都是時髦的衣裳,一件薄薄的羽絨服套在身上,一冬天都不冷,咱這邊穿的還是又厚又重的大棉花襖子,棉花襖子里頭可能還得套個坎肩兒,坎肩兒里頭還得套一件針織毛衣……你們知道外面的針織毛衣多么好看么?你們知道那純羊毛的毛線多么便宜么?兩毛錢進回來,咱們這邊的百貨大樓就敢賣三塊五塊,我進貨回來給你們,告訴你們每件定價該多少,你們齊心點,別內(nèi)訌,也別太坑老鄉(xiāng),把這生意做起來,自個兒腰包半年就鼓起來了,還能讓老鄉(xiāng)們花便宜錢就用到好貨,多好的事兒?” 聽周勝畫了這么一個大餅,那些原先一口一個‘勝子’的人都改口了,現(xiàn)在他們都叫周勝是‘勝子哥’,聽得林知書直翻白眼。 等這些人酒足飯飽走后,林知書擰著周勝的耳朵就把人擰到炕上去了,問,“周勝,你是不是喝點兒馬尿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咱能有現(xiàn)在,不都是表哥在背后指點著?沒有表哥指點,咱倆不知道能被人坑多少回!單單是選貨拿貨,就絕對沒現(xiàn)在這么順利。明明都是表哥的功勞,你非把自個兒吹噓進去,少吹點會死??!” 周勝確實喝多了,砸了砸嘴,他眼神空洞地看著壓在他身上那已經(jīng)氣紅臉的林知書,怔怔地說了一句,“媳婦兒,你真好看?!?/br> 林知書被周勝說得出了一通雞皮疙瘩,臉越發(fā)紅了,揮出因為常年進貨扛包而練出來的鐵拳,羞羞地給周勝來了一拳,險些當場把醉酒的周勝送去見他外婆! 林知書的力氣都練大了,周誠的力氣會???他翻身一鬧,抓著林知書的癢癢rou就撓,二人一邊撓掐一邊笑,炕頭越來越熱,就如同在烙餅的鏊子上煎東西一樣,沒過多久就直接進入到‘爆炒’的環(huán)節(jié)。 好巧不巧,謝迎春從屋檐下經(jīng)過,打算同于澤商量點事兒,結(jié)果就聽到這早些年蓋的、隔音效果沒那么好的房子里傳出林知書咿咿呀呀的聲音。 哪怕這種事兒自個兒干了無數(shù)回,早就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謝迎春還是臊得紅了臉,沖著墻根輕輕呸了一聲,一邊錯著胳膊上的雞皮疙瘩一邊飛快地走遠了,嘴里還笑罵,“都結(jié)婚多久了,怎么還這么不曉得克制?大白天的……傳出去不怕鬧笑話。” 她貼心地閂上了院門,然后才回了屋。 一進屋就看到于澤也用那種目光看著她,嘴唇緊緊抿著,謝迎春想到這段時間忙各種事兒,夫妻倆確實很久都沒有好好交流過了,不由得有些腿軟,她強裝鎮(zhèn)定地說,“腦子里想點干凈的事兒,如果覺得炕頭太熱,那就出去吹吹冷風冷靜一下,我可要臉?!?/br> 于澤這人表現(xiàn)得太明顯了,他平時看著眼睛晶亮,走在國防科大,誰不說于教授特別有精神?可他要是有了那方面的需求,眼睛里的光就看不到了,那倆瞳仁看著就是烏黑的黑洞,仿佛要把人連皮帶骨都吞進去。 謝迎春根據(jù)自個兒多年的經(jīng)驗,她知道于澤這人最近憋得有多久,連同于澤談事兒的時候,說話都不敢坐得太近,生怕于澤的理智鎮(zhèn)壓不住那些個禽獸的想法,搞得她也和林知書一樣大白天就咿咿呀呀起來。 當教授不要臉的? 謝迎春坐在了一個自以為安全的安全區(qū),于澤看著笑了一聲,端起水杯來灌了一口涼水,然后才說,“啥事兒?看你著急忙慌地回來。開車出門撞墻上了?” 謝迎春:“……”她自打摸到車的方向盤開始,就出過一次事,而且也沒撞墻上,是撞死一頭傻狍子,給來悼念送別于老太太的人加了餐,怎么這事兒就揭不過去了?明明她開車的技術(shù)比周勝都要好! 懶得同于澤在這種事情上扯皮,謝迎春擺擺手,問于澤,“你猜我剛剛出去遇到誰了?” “遇到誰了?” “王萍!王萍當初考到了津大,和隔壁村的張鐵軍一塊兒考上的,人家里成了,有一個兒子?!?/br> 于澤皺眉,“咋,你打算給咱家繁繁說個娃娃親?王萍家兒子被你相中了?這不好吧,咱閨女才多大啊,誰知道她兒子將來是龍是蟲?” 謝迎春扯了扯嘴角,說,“算了吧,王萍就那么能說,咱家繁繁更能說,我怕婆媳倆吵起來之后能把天給吵翻了。我說的是別的事兒,王萍同我說,她聽說謝偉春被人坑了,被關(guān)進去了。” 第106章 活該 當初的青山公社知青姐妹花, 現(xiàn)如今謝迎春和林知書成了親戚,經(jīng)常在一塊兒,林知書是個體戶, 時間沒那么緊張,謝迎春不一樣, 多數(shù)時間都在學(xué)校里忙到起飛,等謝迎春有了空之后,二人會時不時約著出去逛個街,吃吃喝喝玩玩。 大學(xué)四年過去也有好久了, 曾經(jīng)的知青姐妹花也在時間的沖刷下漸漸淡了聯(lián)系,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聯(lián)系,逢年過節(jié)還是會通個電話的。 王萍性子要強, 嫁給了隔壁村的張鐵軍, 用王萍的話來說,張鐵軍就是那種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悶葫蘆,腦瓜子還行,當初同王萍考上了同一所大學(xué),加上王萍在青山公社這邊插過隊, 一來二往地就熟了。 腦子里花花腸子多的人有自個兒追媳婦兒的方法,最笨老實的人自然也有。 張鐵軍不懂得羅曼蒂克, 但他知道對一個人好,就是要把自己的真心都捧給那個人,設(shè)身處地地為她著想,幫她擺平可能遇到的問題, 給她提供更好的生活。 要是張鐵軍遇到的是謝迎春這種能作會鬧的性格,鐵定會被謝迎春嫌棄不懂風情、生活無趣,但他喜歡上的是直腸子的王萍。 想想當初王萍懟梅艷那勁兒, 她是說話愛繞彎子的主兒? 她不是! 能用半句話表達明白自個兒意思的時候,王萍絕對不會繞彎子多說半句湊齊一句。 一個是不愛繞彎子的直腸子,一個是你說啥就是啥的鋼鐵直男,二人一拍即合,倒是沒像謝迎春那樣剛?cè)雽W(xué)就生了孩子,大學(xué)畢業(yè)的時候孩子都能送到托兒所,王萍和張鐵軍是大學(xué)畢業(yè)那年結(jié)的婚,二人領(lǐng)完證之后就輪到了分配工作,同組織上打過報告,不出意外的,分到了同樣一個地方,然后便是工作與生娃。 王萍和張鐵軍都是實干派,分配到津市監(jiān)獄后,一直都認認真真地干,如今工作幾年下來,也算是中層干部了,混得挺體面的。 監(jiān)獄里最是能看穿人情冷暖,仿佛照妖鏡一樣,照盡人世間的黑白清濁。 王萍同謝迎春是這樣說的,“當初我我們這邊收押一個詐騙犯的時候,我看著名字和你像,就留了個心思,事后查了查,確實是你親弟。五官同你長得很像,我也偶爾問過一次探監(jiān)來的家人,就是……你媽?!?/br> “杜偉春犯了事,你爸媽去探過好幾次監(jiān),人看著還算精神,不過頭發(fā)白了一大半,身上的衣裳這些雖然干凈,但能看得出來,日子不好過,衣裳上有補丁了。而且吧,現(xiàn)在經(jīng)濟發(fā)展日新月異,大家都追逐潮流,穿著新衣裳,你爸媽還是咱們上大學(xué)那會兒時的打扮,看著有些……不如意?!?/br> 王萍只知道謝迎春同娘家的關(guān)系不是太好,但不清楚究竟不好到哪兒去,原先沒見著謝迎春的時候,她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家里真的需要謝迎春幫,肯定就打電話過去了,結(jié)果她從沒見謝迎春去探過監(jiān)。 等謝母探監(jiān)時,她順嘴提了兩句謝迎春,發(fā)現(xiàn)謝母只是追悔不迭地嘆氣搖頭,也就沒給攪和謝迎春的家事。 但王萍那直性子……沒見到謝迎春面的時候,她不會主動想這事兒,自然也就不會同謝迎春談,但見到謝迎春的面,她就憋不住了。 把謝偉春接受勞動改造的事兒說完之后,王萍又加了一句,“其實吧,你弟犯的那事兒,后頭多半是有問題的。因為你弟進來沒多久,后來就又進了兩個小伙子,長得都挺俊的,犯的事兒也差不多。我私下里查過一些蛛絲馬跡,別的沒查到,只是聽人說過,你弟和那兩個俊的人都同一個人處過對象,那女的吧,家里頭背景挺大,我自己瞎猜了一個原因,你弟和那倆男的多半是被人蠱惑了,犯的事兒都是非法集資,說是要去羊城進貨做生意,找鄰居朋友籌了錢,把錢交給那女的,結(jié)果女的跑了,還出國了,抓不到?!?/br> 謝迎春:“……” 她當場就真情實感地罵了一句,“那豬腦子還想做生意?” 她對那家人不待見是真的,但畢竟是親弟,父母偏心,她不會怪到謝偉春頭上,謝盼春做那齷齪事兒惡心她,她厭惡謝盼春,但謝偉春并沒做過什么害她的事兒,充其量就是腆著二皮臉想找她要點錢,知道她不會開那個口子后,二皮臉也就沒做啥死纏爛打的極品事兒。 如果二皮臉真是做了什么觸犯法律的事兒,謝迎春自然不會妨礙他把牢底坐穿,可這會兒聽說二皮臉是被人坑騙的,正主出去逍遙法外了,二皮臉這個幫兇卻遭了秧……謝迎春心里有些不爽。 于澤聽謝迎春說了這事兒之后,直接說,“這還不簡單?你現(xiàn)在去津市走一趟,什么事情解決不了?該教訓(xùn)你弟就教訓(xùn),該查背后的人就查,憑你肩上的銜兒,誰能攔得住你?” 謝迎春賭氣,“我才不回去。” 眼看謝迎春的嘴撅得都能掛個油壺了,于澤怎么會看不穿謝迎春的心思?明明就是想回去處理這事兒,可是又因為當初的事情生氣,抹不開面子,這才陷入了兩難之中。 于澤給謝迎春捏了捏肩,勸說,“這有什么好糾結(jié)的?咱們也都不是當初那么年輕的人了,火氣也該降一降了。原先我知道你同你娘家的關(guān)系不好,從來不敢勸你,這次卻是想要勸一勸了。你同你娘家啊,沒必要勢同水火,實在覺得膈應(yīng)難受,少來往就是?!?/br> “經(jīng)過我奶這事兒,我現(xiàn)在算是想通了,家里人,就算有隔閡,那也不至于處成仇人。我感覺吧,你家里人大概也吃了教訓(xùn),不然這么大的事兒,怎么可能不同你說?大概是真的不敢同你說了?!?/br> “咱連普通人都幫,沒必要把親戚當成死敵來防,你弟如果有本事有能力,可以讓他跟著勝子學(xué),如果沒啥本事,那就從勝子那兒拿貨,安安分分地經(jīng)營一個商店,大富大貴不敢保證,日子順順溜溜地過下去那是絕對沒有問題的?!?/br> “還有你爸媽,年紀也都不小了,之前那些氣,該散就散了,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你若不是真的恨家里人厭家里人,而只是因為置氣,將來真的出點什么事兒,后悔的還是你。” “迎春,我知道你,心軟嘴硬要面子,其實啊,很多事情都沒必要那么要面子,從心一些,別想著想那想東想西……” 謝迎春紅了眼眶,給了于澤一個大白眼,然后才說,“瞧瞧您現(xiàn)在,身上的氣兒和菩薩一樣,擱我這兒普度眾生呢!” 她到底是把于澤的話都聽了進去。 等于老太太的頭七過了,于澤帶著兩個孩子搭上周勝的順風車回平沙市去了,于澤爸媽和黑臉?gòu)鹱恿粼谒稍蛩憬o于老太太燒了七七之后再走,也同這邊的老親都走動走動,謝迎春開著車走了拐路,沒直接經(jīng)過國際莊穿過豫南回湘南,而是從國際莊拐去了津市。 距離上次回津市,已經(jīng)隔了好些年。 謝迎春開車走在路上,她原先覺得津市的路很寬,這會兒卻覺得有些窄,印象中三五個人并排著都能騎車通過的胡同,這會兒因為胡同兩邊都擺起了各式各樣的攤兒,謝迎春的車開不進去,只能在馬路邊找了個空地兒把車挺好,自個兒拎著包下了車。 這條胡同里住的人沒什么大富大貴的,平時鮮少有小汽車??吭诼愤?,這會兒突然有小汽車停下,那些擺攤兒的人都抬起頭來看向這邊,在小攤邊講價砍價的人也都扭過頭來看。 車里走下一個面容冷情,衣著貴氣,看著周身很有氣質(zhì)的女人。 仔細看那女人的五官,在這一片兒住了多年的人都覺得有五六分的熟悉,可具體哪里熟悉,一時間又想不起來,畢竟這張臉他們最近幾年都沒怎么見過。 蹲在菜攤上買菜的趙嬸兒頻頻回頭看了好幾眼,突然猛地一下站了起來,眼前一黑,喊出聲,“迎春兒?是你么?迎春兒?” 眼看著趙嬸兒好像是要碰瓷兒,轉(zhuǎn)著圈兒就要往倒摔,謝迎春哪能讓這老鄰居倒在地上,她疾走一步,抓住趙嬸兒的胳膊把人給扶穩(wěn),等趙嬸兒定了好一會兒神后,她才問,“趙嬸兒,你這是怎么了?頭暈?zāi)兀俊?/br> 聽著這一聲‘趙嬸兒’,趙嬸兒心里就確定了,面前這通身氣質(zhì)的女人就是老于家那出息了的二閨女。 這會兒再看謝迎春,眉目之間可不就是當年那樣子?只不過歲月流淌,當初那好看的眉眼長開了,看著越發(fā)貴氣精致了。 趙嬸兒擺擺手,“沒啥事,老毛病了。蹲坑蹲得時間長了都會頭暈,扶墻站一會兒就好了。醫(yī)生說是血壓高,不是啥大事兒。迎春兒,你真是出息了啊,看看你衣裳這料子……對了,你這次是回來看你爸媽的吧,快去看看吧,那倒了八輩子血霉才生出來的討債鬼,就快把你爸媽的骨髓都榨干了!哎,你說明明都是一個媽生出來的姐妹倆,怎么差別就這么大?” 謝迎春愣住,“謝盼春又搞什么事了?不是說偉春被抓了么?謝盼春也出事了?” 一個是‘偉春’,一個是連名帶姓的‘謝盼春’,親疏顯而易見。 趙嬸兒提起這事兒來都替杜秀梅感覺生氣,“那真是個討債鬼,自個兒沒本事,嫁的人也不是東西。李家那狗東西在的廠子里不是說要裁員么?呼吁雙職工家庭的員工主動辭去一個工作,給廠子減負,說是會給補貼,剛好盼春覺得得帶孩子,就把自己的工作辭了,李振軍借著這機會受了表彰,升了職,成了廠子里的科長,回頭就和一個外地來的女的勾搭在一塊兒了,那李婆子也不是個正經(jīng)玩意兒,聽說那外地來的女的也懷孕了,直接就把盼春掃地出門了,連自個兒的親孫子都不要,說那孩子腦子傻,一根筋,污了老李家的血脈?!?/br> 趙嬸兒說完之后,謝迎春深吸一口氣,冷笑著吐出兩個字,“活該!”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今天只有這么一更了……感謝在20200812 23:55:43~20200813 23:47: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天空已微藍 160瓶;獨上西樓 20瓶;hulijing 5瓶;鳳凰花又開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07章 窩里橫 謝迎春聽趙嬸兒說了謝盼春身上發(fā)生的事兒, 只有一個感覺——毀三觀。 她原先覺得李振軍老實巴交,算是個好人,還因為謝盼春做那齷齪事?lián)屃死钫褴姸鴿a了個半死, 這會兒猛然聽趙嬸兒說起最近兩三年發(fā)生的事兒,她心中突然生出一種荒誕的想法——她是不是得謝謝謝盼春當初不折手段地從她手中搶走李振軍?是不是還得謝謝謝父謝母, 當初勸著自己不要撿回李振軍這個‘破爛’? 于澤比李振軍的本事強了不知道多少,賺的錢早就是李振軍當一個科長賺十輩子都賺不到的了,人現(xiàn)在不老老實實地顧家?平時一下班就回家,偶爾出去和同系的老師出去吃個飯喝個酒, 也會同她報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