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動作地任由她抓住自己的手臂，他低頭看了眼，沒有回答，只是輕輕道：抱歉。rdquo;

    俞雅另一只手托著自己下巴，很慢很慢地眨了眨眼睛，忽然道：你怕我懷孕？rdquo;

    對方沉默不語。

    不是吧，還真猜對了？俞雅都怔了片刻，然后猛地笑開。越笑越開心，捂著腦袋湊過去靠著對方肩悶笑。既然這么怕，當時怎么也就失控了？王闌一直喋喋不休的點也在這里mdash;mdash;別說安全期沒那么容易中獎，王闌非逼著她吃的緊急避孕藥也不是假的，為什么他還會緊張？俞雅越想越覺得有意思。

    然后一不小心就想多了。

    先前她就覺得蓉皇的死rdquo;挺有貓膩的，而且這里面大概也牽扯到未婚先孕的問題。還別說，梨園這個行當?shù)囊恢辈慌d與行外人結(jié)親，更不用說嫁與西方人了。當年名聲偌大的蓉皇找一個外國男朋友都是難以想象的，更別提還未婚生下個孩子hellip;hellip;唔，腦洞一開就收不住。他一直耿耿于懷自己的身世？或者說別人耿耿于懷他的身世？所以才沒人在他面前提他的母親？再或者說，他自己的出生就是一場意外，所以他會擔心她會意外懷孕？

    這里面的因由很復(fù)雜啊。

    俞雅抬起頭，因為笑得太用力，眼睛都是水盈盈的。

    如果真懷上了，可怎么辦呢？rdquo;她的聲音輕柔又婉轉(zhuǎn)，帶著悠長的尾音，微微上翹的眼角勾著綿軟的惑意，眸底流轉(zhuǎn)的喜愛毫無掩飾，所以才顯得那般鮮明，哎呀，要怎么辦呢？rdquo;

    程先生望著她，似乎在思索著什么，但又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伸出手，慢慢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指修長又干燥，掌心有微微粗糙的繭痕。

    俞雅笑著笑著，又把臉湊上去了hellip;hellip;靠著他的肩膀，容色既嘆息又幽緩：你要是不出現(xiàn)便好了hellip;hellip;你在我的視野之外，我就想不到你mdash;mdash;可你來了，我便舍不得了。rdquo;

    *

    還是上回的老宅，看來是他住慣的地方。

    吃飯，散步，賞景，聊天，然后又滾上了床。

    俞雅從情潮間隙模模糊糊抓回點思緒的時候想到，這回倒是做好保護措施了，王闌大概沒什么話說了。然后抱著這個人把自己的臉深深埋進對方的肩窩，理智全無。

    意識清醒些許的時候，腦袋還有些渾渾噩噩的，感覺到對方緊緊抱著她，輕柔地摩挲著她散在身下的頭發(fā)，見她掙扎著睜開眼，低頭將嘴唇烙在她的眉心。

    俞雅懶洋洋一動都不想動。在撞見這個人前從沒覺得連別人身上的汗水味都那么好聞。

    hellip;hellip;我不是什么好人。rdquo;他在她耳邊輕輕說道。聲音低沉又緩慢。

    俞雅悶聲笑起來，調(diào)侃：殺人放火？rdquo;

    對方竟然為此認真沉默了片刻：如果有必要的話。rdquo;

    真是坦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大概看對方哪里都可愛。她蹭蹭臉，伸手抱住他的腰：所以你想說明什么？rdquo;

    他的手無意識地撫摸著她的脊背，沒說話，只是將她抱到自己身上，像撫摸著一個孩子。

    俞雅思考好一會兒沒見他回答，就自己猜了：之前擔心我懷孕的時候，是不是在想mdash;mdash;想娶我？rdquo;她勾起嘴唇，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要是懷孕，就把孩子生下來？可你又很猶豫hellip;hellip;你猶豫的原因是你自己的身份，還是hellip;hellip;你的母親？rdquo;

    過了很久他才說道：抱歉。rdquo;

    都有。rdquo;道完歉慢慢開口，我怕hellip;hellip;宿命重演。rdquo;

    修長的手指撫摩著她的后腦勺，停頓的時間很長，雖然聲音有些干澀但還是說了出來：我母親死在手術(shù)臺上，產(chǎn)后大出血。很小的幾率hellip;hellip;可還是沒逃過。rdquo;他又停頓了一下，她遇到了不該遇見的人，然后又有了我。所有人都不期待我的降生，只有她固執(zhí)地留住了這個孩子。她把我?guī)砹薶ellip;hellip;她走了。rdquo;

    有時候一幕幕看著戲臺上上演的悲歡離合，他都會想象，當年他的母親是怎樣在這里游離，又是何等的光彩。熱鬧散場，紅顏消逝，他也說不出是遺憾，還是無奈。

    原來如此。俞雅那些沒猜測完全的腦洞全都給補全了。

    在最鼎盛的時期這樣死去，還是談不上名譽的死法，真相除了叫人感慨一句紅顏薄命還能有什么話？

    她一點睡意都找不出來了，眨巴了下眼睛，摸摸對方腰窩，瞬間感覺他腰間的肌rou一下子繃緊：我也是不該遇見的人嗎？rdquo;

    他低低道：hellip;hellip;我甘之如飴。rdquo;

    也就是說，還是嘍？

    彼此的感覺大概都是一樣的，撞上一個人，即使清晰地知曉你不該靠近，可你控制不住自己。你掌控不了自己的心mdash;mdash;當那個人出現(xiàn)在你面前的時候，你的心就屬于他了。

    宿命？當年程錦蓉遇到了不該遇到的人，可誰能說她就后悔了呢。

    其實我覺得，你就是老天爺給我的劫。rdquo;俞雅笑道，我順風順水太久了，它就有點看不慣，所以讓我見到了你。我知道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我該離你遠一些，可偏生就這么撞見了。rdquo;她微微嘆息，你說過見過我好幾回hellip;hellip;也是這樣的心情嗎？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