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受了這個提議，與她面對面坐著。她取過那幾張偷拍照，查看自己穿的裙子，“看起來是我們?nèi)サ牡谌熘形绫慌牡?。你還有印象嗎？當(dāng)時有什么不對勁？”

    韓秋肅用手托住下巴，回憶許久，“當(dāng)時人很多，大多都是游客……”

    “你一直有觀察四周的習(xí)慣，即使現(xiàn)在不帶武器，你的習(xí)慣依舊沒變?！?/br>
    “是，我會習(xí)慣地看周遭環(huán)境，但那天……我沒有印象。”

    她看回照片，“不是近距離拍的，對嗎？”

    “有可能，你哥身邊有技術(shù)人員，幫我查是什么鏡頭。”

    “嗯，羅安告訴我顧宸已經(jīng)在派人細(xì)查?！?/br>
    “既然是沖著我來的……”韓秋肅起身，在房間里踱步，“從泊都嗎？”

    祝笛瀾愈發(fā)困惑，“這些年你一直在這里陪我，幾乎沒有回過泊都，怎么會呢？”

    韓秋肅靠在她的化妝臺上，沉默不語。

    “你在泊都的對家很多嗎？記恨你到現(xiàn)在？”

    “我招人記恨是自然的，不必與人結(jié)仇，依舊很多人要我死?！彼爸S地扯嘴角，“若不是今天信過羅安，我頭一個只能懷疑凌顧宸。”

    她愁眉不展，漫無目的地翻著手里的照片，“其他人呢？顧宸也有很多對家……你對泊都的情況掌握多少？”

    “我與劉刈還有聯(lián)系，他告訴我泊都的圈子里在傳我的死訊。我確實(shí)很多年沒出現(xiàn)，雖然沒有目擊或是尸體，大概能坐實(shí)一部分人的猜想?！?/br>
    “劉刈完全為你工作嗎？這些年他在做什么？”

    “他是自由的，我救過他的命，所以他愿意幫我?！?/br>
    “你還能與他接洽嗎？要不要我?guī)兔Γ俊?/br>
    “與劉刈的聯(lián)系交給我一個人就好，你不要接觸他。”

    祝笛瀾怔了怔，愧疚地低頭，“他恨不得殺了我……還有石南的事，我……我向來沒機(jī)會解釋，也不應(yīng)該……”

    過去的腥風(fēng)血雨把他們兩個人硬生生糾葛在一起。韓秋肅也記得以前，自己對她的愛與恨復(fù)雜地虬結(jié)。她心狠手辣，為了自保殺死他的生死之交，同時也愿意頂著壓力為他保住羽翼。

    他們的過去如此復(fù)雜，走到今天這心平氣和的一步實(shí)屬不易。

    大概是他用這無法挽回的身體殘疾換來的。

    她沒有在奢求安慰，他也只是淡淡地一筆帶過，“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與我就不用再算了，我們之間根本算不清。”

    她朝他伸出手，他下意識地握住，回到她身邊。

    “我知道他恨我，我不會讓你為難。我盡可能幫你?！?/br>
    他吻吻她的手，“不用，你照顧好自己。我不會讓任何人威脅你，即使我不像以前那樣……”

    “別這樣說。接下來你想怎么辦？”

    “這件事太奇怪了……恐怕沒有那么簡單。”

    “你還能找誰幫你？何征銘何征聞兄弟？”

    “嗯，我得秘密地查。泊都流傳我的死訊是我想要看到的，大搖大擺地回去追尋無異于自我暴露，太不明智……”

    “那這樣，我們先休息，你今天很累了。下午我?guī)闳メt(yī)院。差不多顧宸會查到些信息了，我們再商量，怎么樣？”

    韓秋肅輕輕抱抱她，動作很溫柔，語氣卻透著可怕的強(qiáng)勢，“笛瀾，你不用勸我。我在你身邊多一天，你受到的威脅都會翻倍。我盡早走……”

    “秋肅！”

    “聽我說，蘇逸和羅安在這里足夠保障你的安全，一直到有更確切的消息……”

    “你別說了，”她鉆進(jìn)他懷里，兩只手緊緊箍住他的后背，“如果是以前，以前你……”她的手觸到他右臂的傷，“我會讓你走的，我不會攔你……”

    “我不害怕，我只擔(dān)心你。今晚的驚險程度在我的人生中排不上號，但只要一想到你的境遇，我就不可能原諒我自己?！?/br>
    “我不是什么事都沒有嗎？”

    “如果他車上沒有放槍呢？”

    “沒有如果。我知道我在做什么，黑道上的事本來就是賭博。我不是要一直等你拯救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她的唇貼上他的臉頰，身體也與他緊密地貼著，怕一松手他便走了，“我不是什么好人，我父親是惡魔，哥哥和丈夫都做嗜血生意。我和你是一類人。今晚你救了我，我也幫助你，所以我們才能脫險，難道不是嗎？”

    “今晚是幸運(yùn)，我不能依賴幸運(yùn)。我不能把你的安全放在僥幸上?！?/br>
    她深深地看進(jìn)他的眼里，他的目光溫柔，卻有不容分說的堅(jiān)定。那種為她赴死的勇氣讓她難過。

    她把頭埋進(jìn)他的胸膛，哽咽著讓自己鎮(zhèn)靜下來。他安慰地拍她的后背。

    “秋肅，說我不愛你，只是騙我自己……”她艱難地說著話，“我做出了選擇，你當(dāng)然來去自由?？墒牵以趺纯赡懿辉诤跄恪?/br>
    這兩年來，他第一次從她這里聽到關(guān)于愛的回應(yīng)，不論她是不是真心，他都覺得足夠了?？善乾F(xiàn)在……他的心情很復(fù)雜。他抱著她，沒有回答。

    她努力平靜，雙手用力抱著他。過了許久，見他沒有推開，她才直起身，看著他的眼睛。他沒有表情，眼里是復(fù)雜的情緒。

    她溫柔地笑笑，主動地吻住他的唇，“你為我做的事，我都記得，我一樣會為你做。不要把我推開，這件事我們一起解決，好嗎？”

    “你在瑞士的自由，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太可惜了?！?/br>
    “不過是身邊塞幾個保鏢，我在泊都就已經(jīng)習(xí)慣這樣的日子，對我來說不是問題。”

    他還想勸，她愈加親熱，用溫柔的吻堵住他的話。

    他們的唇齒交纏，她的肌膚貼在他身上，落下的發(fā)絲輕輕撩撥他。

    “答應(yīng)我，好不好？不要走?！彼然蟮难凵襁B著迷人的音調(diào)，他對此沒有招架之力，也不想推脫，點(diǎn)點(diǎn)頭。

    她放心了，岔開雙腿，坐到他身上，繼續(xù)吻他。從一整夜的驚恐中恢復(fù)過來，他們像是要去掉身體里的毒素，做一場溫柔的愛顯然是很好的選擇。

    她引誘他，又怕他沒有興致，小心翼翼地問，“想做嗎？”

    韓秋肅笑了笑，把她抱起來，輕放在床上。她的腿纏住他的腰，身體與他纏結(jié)著。她翻過身，坐在他身上，不讓他受傷的手臂強(qiáng)撐。

    她解開浴袍，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胸上。她的身體曲線隨著腰肢舞動，像誘人的櫻桃。

    她摟著他的脖子，下身輕柔地與他貼合。這身體交融格外輕柔，每一個吻都認(rèn)真緩慢。

    情感的溫?zé)嶙屗暮ε侣嗜ィ渤聊缬谒?xì)膩如綢緞的肌膚。她主動地用濕潤的yinchun緩緩含住那直立的roubang。

    她纖細(xì)的腰肢有節(jié)奏地扭動，嬌喘就在他耳邊。

    他的手欣賞著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

    這不是急于泄欲的性愛，他們像在互相安撫對方的恐懼。

    過程讓她覺得很舒服，高潮也溫柔又熱烈，好似沐浴在溫?zé)岬牧魉小?/br>
    這一夜的高度緊張讓她很疲倦，松懈下來以后很快就有困意。她慵懶地靠在他身上，高潮以后瞬間累得已然睜不開眼。

    韓秋肅接過這主導(dǎo)權(quán)，扶住她的身體，把她輕柔放到床上。

    他用紙巾擦擦他們纏綿在一起的下身流出的液體。

    她的身體美妙得不真實(shí)，他心情也好了許多。俯下身留戀地吻她的大腿內(nèi)側(cè)，一直到小腿，親吻每一寸肌膚，怎么都不夠似的。

    祝笛瀾被逗得很開心，由著他玩，自己側(cè)過身，累得像是被人抓了一把，昏睡過去。

    韓秋肅躺到她身邊，她的手臂下意識地?fù)н^來，身體靠進(jìn)他懷里。

    他抱著她，眼睛在這黑暗中直直盯著天花板。他的身體需要休息，大腦卻被紛繁的思緒和感受困擾。

    他不記得自己是什么時候閉上眼睛的，看到的場景那么真實(shí)，他卻那么無力。

    這個被稱為家的別墅，成了一片廢墟，在他身體里熊熊燃燒……

    他猛地睜開眼，呼吸急促。方才那夢似乎很可怕，睜眼卻記不清具體的細(xì)節(jié)。

    他動動左手，發(fā)現(xiàn)祝笛瀾依舊縮在他的臂彎里，她睡得很香。他活動活動右手，封閉的效果還殘存著，疼痛沒有嚴(yán)重影響他的行動力。

    從夢魘中逐漸復(fù)蘇，腦海中的思緒清晰起來。

    他側(cè)過身，扶住身邊的她，輕輕推她，讓她獨(dú)自睡到床的另一側(cè)。

    他半坐起身，右手還握著她的手腕，看了她許久。她洗凈妝容之后有種質(zhì)樸的單純，雖然他知道她完全不是這種人。

    他被她這無辜又美麗的表象騙過許多次，甚至被逼到過發(fā)怒，甚至想要傷害她。

    她是多精明又狡猾的女人，把手里的每個男人都玩得死去活來，還沒有任何愧疚。這是韓秋肅身邊每個人對他說的話，他們勸他離她遠(yuǎn)些，她是可怕的女人。

    他知道這一點(diǎn)，而他也只是見過了她的脆弱，她那從不與外人展現(xiàn)的一面。

    他沒辦法離開她。但有些事，總是該去做。

    他俯下身，想要最后吻吻她的唇。離別的吻總是該熱烈些才對?？伤掳阉@醒，她知道了一定不愿意，她已經(jīng)勸了他一晚。

    他著迷地看她，想起過往這么多年的回憶。他們之間，愛得過于深刻與痛苦，相愛又互相威脅。直到她最后離開，最后不選擇他。

    他心里酸楚，又為曾經(jīng)的甜蜜而高興。嘴角有一抹笑意。

    他這獨(dú)狼的一生是那么孤寂，不論她站在哪個立場，都是他的紅顏知己。這讓他覺得很欣慰，倒也無憾。

    因而他只是貼貼她的唇，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