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節(jié)
他干咳一聲,道:“臣確實是五天前剛得到消息,并非有意瞞著殿下,只是……只是猶豫了一下,也是最近事情比較多,經(jīng)阿棠提醒,臣才想起來——”自己說著,也覺得理由有點牽強,不由嘆了一聲,揖道,“臣,知罪……” 李儼見他俯首模樣,心中暗嘆。 池長庭素來膽大妄為,附近低頭稱罪,自是為了女兒。 “池侯放心,”李儼溫聲道,“孤待阿棠之心,絕不亞于池侯——” 說到這里,正低頭謝罪的池侯突然瞥來一眼不以為然。 李儼微微一笑:“孤不會因為任何事同阿棠見外?!?/br> 池長庭暗暗松了一口氣,挺直背脊,不忘加上一句:“殿下要記得這句話,君無戲言!” 李儼點點頭,道:“太極宮地勢低洼,不利于陛下養(yǎng)病,待孤大婚后,你便讓人上奏,請陛下移宮養(yǎng)病。” 池長庭精神一振,立即應下。 移宮養(yǎng)病,到退位禪讓,也就差不遠了。 “陛下病重不能臨朝,孤將以儲君之身視朝監(jiān)國,首先要肅清的便是陛下身邊的小人——”李儼定定地看著他,“周儀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不會有好結(jié)局,池侯也應潔身自好,勿要與之為伍!” “殿下放心!”池長庭道。 話音剛落,聽到馮安在門外喚了一聲:“殿下,司農(nóng)少卿周儀急奏!” 第561章 媚娘的招 周儀? 李儼和池長庭都愣了愣。 “呈上!”李儼蹙眉道。 周儀本人沒來,呈上來的只有一只紙卷。 李儼展開一看,神色驟變。 “隨風!速至東門詢問,可曾見太子妃北去!” 說話時,人已出了麗正殿。 池長庭聽得毛骨悚然,追上問:“周儀寫了什么?” “速備馬東門外!”李儼喝令一聲,匆匆將手中紙條丟給池長庭。 池長庭接過一看。 紙上寥寥數(shù)語,確實是周儀的字跡—— 魏王劫太子妃于西內(nèi)苑。 “阿棠怎么會去西內(nèi)苑?”池長庭第一反應是不信,“一定是假消息!” 西內(nèi)苑是宮城北面的皇家禁苑,池棠平時都沒怎么去過,好端端的,怎么會突然想到要去? “有件事,池侯還不知道,”李儼冷冷道,“當年姚無忌一案,證人手里有一份名單,名單上都是與姚無忌有所勾結(jié)的朝中權(quán)貴——” “魏王李修,就在名單上!” 當年姚無忌一案因為牽連眾多,他沒有公開那份名單。 但是他一直知道,李修并不如表面上那樣被動無辜。 如果說,今天是李修要謀劃什么,他信。 “許是在西內(nèi)苑布了伏兵!”池長庭呲牙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想玩兵變?呵!” 即便是假消息,敢這樣傳他女兒的消息,就別怪他大開殺戒了! 兩人雖然都說著是假消息,可腳下卻一點也不含糊地朝東門趕去,很快就迎上了隨風。 “半個時辰前,太子妃車駕經(jīng)東門北向駛?cè)?,東宮內(nèi)衛(wèi)隨行!” …… 太子與池長庭北去西內(nèi)苑時,池棠剛剛從侯府出來,坐著一輛尋常的馬車,駕車的是自告奮勇的李修。 池棠在車內(nèi)同青衣確認過后,打起車簾一角,輕聲道:“魏王殿下,能否借一步說話?” 李修一怔,駕車的速度慢了下來。 青衣趁機鉆出車廂,從他手里搶過韁繩。 李修也沒有反對,順勢進了車廂。 這輛車比不得池棠專坐的那輛,車廂要狹窄很多。 兩名女子面對面坐還好,但李修往對面一坐,腿就有點伸不開,不可避免地碰到了池棠的膝蓋。 池棠縮了一縮,低頭看著自己的膝蓋,輕聲問道:“你配的什么香料,我從來沒聞到過?!?/br> 李修沒想到她把自己喊進來竟然是問這個,怔愣了好一會兒才回答:“是宮中常用的建寧香,只是添了一味去年年底柔然進貢的香料?!?/br> “我可以仔細聞聞嗎?”池棠說著傾身向他。 倏忽間,少女的臉便貼近了胸前衣襟。 他一低頭,就看到了鴉青色的發(fā)髻。 似乎沒有抹發(fā)油,有幾根發(fā)絲調(diào)皮地翹著,顯得毛茸茸的。 小巧可愛的鼻尖距離他的衣襟只有一拳的距離。 鼻尖動了動,長睫忽然一陣顫,仿佛緊張。 李修咽了咽口水,突然不知道說什么。 她嗅過之后,也沒離開,卻是仰起臉,仿佛整個人依在他懷里,但又隔著一拳的距離。 車窗垂著半透紗簾,映入朦朦朧朧的青白天光。 少女的臉也在這光線中朦朦朧朧,一雙眸濕漉漉地看著他,輕聲道:“我很喜歡這個,可以送我一份嗎?” 李修緩慢地點了點頭,目光漸漸變得深沉。 “你為什么……后來……都不理我了?”她聲悄悄地問,目光垂下,手指若即若離地碰了一下他的衣擺,隨后輕點著攀爬而上。 李修垂眸看著,看到纖白的手指將要點上心口時,猛地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池棠低低喊了一聲,眼睛死死盯著自己的手,身子控制不住微微發(fā)顫。 李修輕笑了一聲,這一聲落在池棠耳中,卻如雷轟頂,令她的身子顫抖得更厲害了。 仿佛又回到了前世記憶的最后一個片段。 眼前一片漆黑,鼻間特殊的香氣,還有那一聲輕笑。 “后來?”李修輕聲笑道,“后來你不是攀上了太子?” 他一面說著,一面慢條斯理地拉下她的袖子。 少女纖細白皙的手臂上,一只海棠花紋的銀釧扣在手肘以上。 李修又笑了一聲,不緊不慢地在銀釧上輕拍兩下。 “啪嗒”一聲,銀釧打開。 他動作輕柔地將銀釧從她手臂上褪下,拿在眼前翻看了一下,隨后放進衣襟內(nèi),抬眸沖池棠一笑。 車內(nèi)光線昏暗,看不清她的臉色,只看到她咬了咬唇,眸光顫動,讓人看著就很想欺負。 “我攀上了太子?”她掙了掙手。 李修無所謂地松開鉗制。 她卻出人意料地握住了他的手。 女孩兒的手很小,很軟,只夠捏住他三根手指。 她就這么捏著,溫柔輕撫他每一根手指。 繼而抬眸,眼中浮現(xiàn)出令他看不透的情緒:“不是你不敢跟太子搶?” “我不敢?”李修目光驟然暴戾,猛地抓住她的手用力往懷里一拉,捏住她的下巴抬起。 她忽然抬手,并指壓在他唇上。 “修哥哥,你要帶我去哪兒?”她軟軟地問。 壓在他唇上的手指慢慢屈起,指尖沿著他的唇線輕描,隨后一點一點撥開他的唇,往里探去。 李修呼吸一窒,不由自主地張嘴含入她的手指,用力吮吸了一下。 池四原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嬌弱,無能,也不夠美艷,他一直覺得太子也是看上了池長庭才追求池四。 萬萬沒想到的是,她私底下竟是這樣勾人。 李修忍不住捉住她的手,將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細細品嘗,看著她耳頸均泛出羞色,只覺身上一陣煩躁。 他刻意用力咬了一下她的手指,聽到她吃痛輕呼,低聲笑道:“我現(xiàn)在相信趙王是死在你手里了,小妖精!” “趙王不是死在我手里——”她眼睫濡濕,嗓音里還含著吃痛的委屈,“但你是——” 話音剛落,“噗通”一聲,李修倒了下去。 池棠踢了他一腳,見他毫無反應,才松了一口氣。 依舊是商大夫配的號稱能迷倒老虎的迷藥,出門的時候抹在了手指上。 這原是媚娘教的招兒—— 臨近婚期這幾天,媚娘總是樂此不疲要教她怎么勾引男人,說是可以給太子殿下帶來很多驚喜,她就半推半就地學了點。 一日商大夫來請脈,突然激發(fā)了媚娘的靈感,說將毒藥抹在手指上,就能毒死男人。 當時她還不以為然:“壞人還喜歡吃手指不成?” 媚娘曖昧地說了一句:“男人都是屬狗的,你這樣這樣,他就乖乖把毒藥吃了!” 結(jié)果還真的……吃得挺干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