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我給你把牙膏擠好，還是要刷一下，否則蛀牙了可怎么辦？”賀邵承勸著，進(jìn)了浴室后就給他的刷牙杯接了水，又真的去擠好了牙膏。

    陸云澤來都來了，只能乖乖的去刷了一次。

    嘴巴里還含著白色的泡沫，他含糊地和賀邵承聊天：“說起來，唔，賀邵承，我好像要長牙了……這幾天里面總是頂?shù)没??！?/br>
    他吐掉了泡沫，又漱了口，也還沒著急擦臉，直接對著鏡子張開了嘴，努力的瞧了瞧口腔里頭。下頜一排牙十分整齊，是個特別完美的橢圓弓形。兩邊都是七顆牙，但如果仔細(xì)瞧一瞧，似乎左邊的最末尾牙床比右邊的要紅一些。他伸手進(jìn)去按了按，也確實能夠感覺到那里有東西要冒出來。

    可他上輩子……明明沒長?。?/br>
    難道是這輩子吃的太好了……？營養(yǎng)過剩了？

    “要長智齒了嗎？”賀邵承看了一眼，確實還沒冒任何牙尖出來，“么兒，你上面最后有牙嗎？”

    陸云澤又張著嘴自己摸了摸，只摸到對應(yīng)的兩顆大牙，“沒有?！?/br>
    “再看看吧，好像這是要拔掉的?！辟R邵承也不大懂具體的，此時便皺起了眉，特別認(rèn)真地又瞧了瞧陸云澤的牙齒。不過好在也不疼，就只是有些漲，一時半會兒并不需要去做什么處理的措施。

    臉盆里又接了點(diǎn)水，陸云澤這才洗了把臉，把毛巾繼續(xù)放在里頭，等著賀邵承接下來擦。

    他們回了房，睡了覺。今晚外頭下雨，所以難得的沒開空調(diào)，就把窗戶打開，紗窗關(guān)上，讓屋外的冷氣進(jìn)來吹吹。帶著點(diǎn)雨腥的空氣還挺好聞的，陸云澤一整夜都睡得很安穩(wěn)，像是回到了去年，他和賀邵承在村里頭開窗吹風(fēng)的那一夜。

    他們兩個都睡晚了，因此早上曾姥爺起時，兩個人也都賴在床上，沒動靜呢。老頭子自己弄了點(diǎn)東西吃，又給汽水兒弄了點(diǎn)，讓它上完廁所后就把小東西往懷里一揣，帶著去辣醬廠了。汽水兒慫得兩個耳朵又要耷拉下去了，一路上都嗚嗚亂叫，似乎是以為自己又要被賣了。在廠子辦公室里呆著的時候還好，就是來摸它的人有點(diǎn)多。當(dāng)晚被李嬸子抱走時，小東西便傷心壞了，對著曾姥爺?shù)姆较蛞活D“嗚”。

    “汽水兒乖啊，姥爺回來了就接你?！痹项^沒想到這小狗養(yǎng)了十天半個月，也能養(yǎng)出這么深的感情來，心里頭都有些舍不得了！

    不過該寄養(yǎng)還是要寄養(yǎng)，小東西聽不懂這個話，也實在是沒辦法。他自己開著電三輪提前回了縣城，先去火車站買了明天早上去上海的票。因為左右也不著急，老頭挑了個九點(diǎn)出發(fā)的，抵達(dá)上海后剛好可以吃午飯去。他拿著票回了家，在街上又給外孫和小賀帶了一只他們最喜歡的燒雞，還去拿了塊豆腐，準(zhǔn)備今晚燒個家常豆腐。一到家，就見兩個小的在客廳里打乒乓球，就在餐桌上豎了個紙板。

    老頭子笑了。

    那兩大箱認(rèn)購證太多，隨身物品還得另找一個箱子。不過有錢走到哪兒都不擔(dān)心，因此陸云澤只讓每個人帶了一套換洗的衣服，這次什么牙刷、牙膏、毛巾、梳子都沒帶。這回姥爺陪著，手里又寬裕了，陸云澤便不想再住那小小的旅館了，出發(fā)之前就和姥爺說好了，到時直接往錦江飯店去。曾老頭也是聽過這個上海國際大酒店的名字的，頓時心口就一陣激蕩，想不到他曾國強(qiáng)也有一天能去住那樣豪華的大酒店了！

    他飄乎乎的，這一晚夢里頭都是大酒店里大理石地磚、水晶吊燈的模樣。

    他也知道這次出門要穿體面一點(diǎn)，好在之前接待市領(lǐng)導(dǎo)的時候特意買了兩身襯衫，因此這回就穿在了身上，還裝模作樣的打了個領(lǐng)帶，居然還特別能唬人。三個人打了個車去了火車站，拿著票上了車，路上吃了兩個小時瓜子和地瓜干。等抵達(dá)上海時，便立刻打出租去錦江飯店，辦理了入住手續(xù)。其實相對于錦江，對面前身為法蘭西俱樂總會轉(zhuǎn)變而來的花園飯店其實更為豪華，但花園飯店里卻并未提供可以入住的包間。不過無論哪邊，曾姥爺都已經(jīng)覺得夠豪華的了，走在那反光的瓷磚上，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賀邵承也又一次換上了格外成熟的裝扮，還戴上了之前在上海買的費(fèi)多拉帽。他人高，這半年又長了一點(diǎn)，肩寬腰窄腿長，就只是簡單的襯衫西褲，穿在他身上卻比歐洲人還要更合適幾分?？紤]到姥爺沒來過這種大酒店，入住手續(xù)也是賀邵承去辦的。

    “先生，請問您需要什么樣的包間？”

    “標(biāo)準(zhǔn)雙人房?！彼兔磧核粡埓玻褷斔粡埓布纯?。

    “好的?！鼻芭_的小姐接過了他遞過去的幾張百元現(xiàn)金，又在電腦上登記了信息，很快辦好了房卡。

    “請問要用餐去哪里？”賀邵承接了卡，又低沉著嗓音問了一句，“剛好中午了，我和我家人希望用個便飯?！?/br>
    他的面孔英俊，一雙眼眸泛著淡淡的褐，鼻梁高挺得格外明顯。這樣的一張臉很難讓酒店前臺對他產(chǎn)生不耐煩的情緒，此時也特別詳細(xì)地介紹了一下：“餐廳就在二樓，中午和晚上都是自行點(diǎn)餐；早晨七點(diǎn)到九點(diǎn)半之間提供免費(fèi)的自助早餐。六樓有游泳館、健身房、棋牌間，都是免費(fèi)的?！?/br>
    “好的，謝謝?！辟R邵承抿起唇角，略微笑了笑，接著便轉(zhuǎn)身去了休息的茶座邊，喊上了曾姥爺和么兒。

    曾國強(qiáng)喝著服務(wù)生上的茶，雖然很努力地在保持冷靜，但還是很沒出息地抖起了手。

    這……這可是，小錦江??！他在小錦江喝茶！！

    “咱們幾樓??？”陸云澤拿過房卡瞅了瞅，十二樓，是個挺不錯的觀景高度。路上吃了不少東西，他也不餓，現(xiàn)在就想去房間里吹吹空調(diào)。

    “那我們走吧？”

    “這茶……放哪兒去??？”茶杯端端正正，曾姥爺已經(jīng)把自己的那一份喝完了，還以為要像開口笑廠子食堂一樣，專門放到一個回收的地方呢。

    “服務(wù)員會過來清理的，姥爺，你就放在這?！辟R邵承笑了笑，正準(zhǔn)備拎起地上的箱子，那邊就有男服務(wù)生過來幫他們搬運(yùn)行李了。

    曾姥爺被這種貼心服務(wù)弄得暈乎乎的，一直到進(jìn)了屋才呼出了那口氣，抖著手先去洗把臉了。

    錦江飯店的包間，自然是十分豪華的。

    不僅空間上更為寬敞，這個房間里也單獨(dú)有客廳和一個敞開式的陽臺，并非是他們上次住的那種純臥室小旅館。衛(wèi)生間也更加寬敞，淋浴、浴缸都有，洗手池都是準(zhǔn)備的兩個。行李箱先放在了角落，陸云澤也去洗了把臉，因為火車上熱得他已經(jīng)出了一腦門汗了。三個人都休整了一番，接著才拿上房卡去了二樓，坐在一個角落的餐桌里點(diǎn)餐。

    上海是個國際化都市，在錦江飯店里也能見到不少金發(fā)碧眼的外國人，正坐在一起用英語、法語或者德語聊天，有的人手中還夾著一根雪茄。曾姥爺沒多瞧，正低頭翻著菜單，左右那些話在他耳朵里都是鳥語。但賀邵承卻是一怔，都想不起來自己是多久沒聽過德語了。

    好像……是真的，很久了啊。

    他在心里無聲地嘆了口氣，但目光落到陸云澤那帶著兩個酒窩的面孔上時，卻又跟著露出了笑。

    “么兒，吃什么？”

    “都來上海了，嘗點(diǎn)上海特色菜？”他是熟的，翻了翻后就點(diǎn)了一個四喜烤麩，接著又要了一份口水雞，給姥爺點(diǎn)了個酸酸甜甜的松子桂魚。三個人吃飯，也不用很多，再添一個素菜，一個湯就夠了。他闔上了菜單，又喝了點(diǎn)檸檬水，過了一會兒涼菜就先上來了，都做得十分精致，分量也不少。

    曾姥爺吃了一口烤麩，砸了咂嘴，覺得這面筋拌得可真不錯。

    三個人聚在一起吃飯，偶爾說說話，不過總體來說比較安靜。但接著餐廳卻是走進(jìn)了幾個人，嗓門頗大，互相恭維著進(jìn)來用餐。本來曾老頭也不會去在意，畢竟別的人吃飯不關(guān)他的事兒，吵點(diǎn)就吵點(diǎn)，農(nóng)村趕集哪個不比這些人吵呢？

    但他忽然聽到了“認(rèn)購證”三個字，咀嚼的動作便是一頓——“王總，您之間買的認(rèn)購證現(xiàn)在可發(fā)了啊，這股市，光指數(shù)都已經(jīng)翻了四倍多了！現(xiàn)在別的人可是拼了命的要往里沖??！”

    “哈哈，當(dāng)時就隨手買了一點(diǎn)，早知道能漲成這樣，三十一本的東西我還不是囤個幾萬塊？哎，可惜了，可惜了?！?/br>
    “您那兒已經(jīng)是兩百多本了，現(xiàn)在拿出去直接能賺兩百萬呢，這可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啊。”其他人又大笑了起來，一起在餐桌邊入座，開始讓服務(wù)員上菜單了。

    曾國強(qiáng)的筷子都要掉下來了。

    他幾乎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兩百本認(rèn)購證……能換兩百萬？難道一本就價值一萬了？他是不肯信的，這……這也太荒謬了一點(diǎn)，當(dāng)初買的時候不才三十一本么？

    老頭的眼睛瞪得圓圓的，不可置信地瞅著自己外孫，沙啞著嗓音問他：“么兒，現(xiàn)在那認(rèn)購證……可以賣多少錢？我怎么剛才聽那邊說……”

    “嗯，說的是真的?！标懺茲沙粤艘豢诳谒u，他特別喜歡這個味道，雞rou鮮嫩，佐料香辣，夏天吃格外的爽口。只可惜平縣沒有這道涼菜，他只能在上海這邊多吃幾次了。舌頭舔了舔嘴角，他帶著笑看向姥爺——曾國強(qiáng)：……要暈了。

    老頭子已經(jīng)吃不下飯了，滿腦子都是“一萬”。

    他家外孫買了多少本來著？

    好像，是一千六百五十本……

    “不過四次搖號后，中得少的本子就不值錢了?！标懺茲捎殖粤艘粔K雞，嘴唇沾了紅油，像是擦了口紅要去參加合唱似的。賀邵承在一旁則幾乎沒怎么動過么兒特別喜歡的那道菜，轉(zhuǎn)而吃著桂魚。松鼠桂魚是油炸過的，上了番茄醬，外脆里嫩，也十分下飯。不過他在外面吃飯就不是在家里那種端著碗大口吞的樣子了，還有些端著，一口一口的，是個十足的成年人架勢。

    “那……每個股，搖中比率多少啊……？”曾姥爺呼吸一滯，心想著都漲這么貴了，肯定得是搖中的特別少吧？

    賀邵承喝了一口湯，“百分之八十吧，應(yīng)該每一本都有搖中的。之前我和么兒帶著二十本認(rèn)購證來，所有的股票都有中。”

    曾老頭：……這回是真的要暈了。

    面前的菜精致又美味，但曾姥爺這頓卻食不下咽，都不知道最后是怎么吃完回的房間。賀邵承去付了賬，在錦江飯店這種地方，吃個一百多元實在是很輕松的事情。三個人又一次回了房間，曾老頭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那兩箱認(rèn)購證，整個人幾乎是傻的。他瞅著那一本本小本子，怎么都不敢相信，就已經(jīng)價值一萬塊了！

    他的辣醬廠一個月銷售額往二十五萬上跑，他就已經(jīng)覺得夠嚇人的了……結(jié)果，這個世界……還能更嚇人！

    “么兒……”曾姥爺真的呆了。

    “沒事啦，姥爺，多賺點(diǎn)錢不是好事么?！标懺茲商貏e舒坦地坐了下來，剛才服務(wù)生還給他們送了一盤水果，他吃的很舒服，嘴巴里的膩味全都解了，“等錢到手了，咱們就把辣醬廠的新廠子好好的裝修上，擴(kuò)招三倍的員工，把廣告打到中央電視臺去?！?/br>
    “啊……”曾老頭張著嘴，“有那么多錢……還，還做啥廠子啊?！?/br>
    真的，有一千多萬的話……

    他老頭子一輩子躺在金山銀山上，那是真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了。他哪還要上班呢？哪還要去折騰廠子呢？噢，也不對，曾老頭辣醬廠是他的心血，他是希望自己的辣醬能名揚(yáng)全國來著的。

    “那哪行啊，以后錢還要貶值的，不能放在銀行里存著，還是要拿去做點(diǎn)正事?！睆默F(xiàn)在的角度，一千多萬已經(jīng)是個極為可怕的數(shù)字，能夠輕輕松松的買下上海幾條街。但陸云澤知道，在2004年，上海市的房價就已經(jīng)上漲到六七千一平方米了，但此時才不過兩三百而已。這中間的翻倍一方面是房地產(chǎn)行業(yè)本身的撅起，另一方面也說明了錢在變得不值錢。

    認(rèn)購證只是他們家撅到的第一桶金礦，但想要長長久久的富裕下去，還是要好好的做實業(yè)的。

    “而且，姥爺你有錢了，不做了，廠子里的其他員工怎么辦？”他笑瞇瞇地去開了一瓶礦泉水，“對于他們來說，廠子每個月發(fā)的工資可是很重要的?！?/br>
    “也是……姥爺剛才就說說，怎么可能不做辣醬廠了呢?！痹项^慫了慫，“就說說……”

    他給自己的定位好不容易從一個農(nóng)村老頭變成一個私營企業(yè)家，現(xiàn)在忽然要去接受一個千萬富豪的身份，老頭子適應(yīng)不過來也是正常的。而且曾國強(qiáng)也不大愛提前做夢，這會兒錢還沒到手呢，怎么也得等到手了，再說吧？

    他這樣一想，那口氣就呼出來了，趕緊讓自己冷靜冷靜，跑去衛(wèi)生間里用冷水擦了把臉。賀邵承都忍不住地露出了笑來，和正偷笑著的么兒對上了視線。

    “下午去證券所？”

    “嗯，先睡一會兒，下午去看看。之前你還買了股票呢，估計是漲了不少，不過也不知道現(xiàn)在具體價格……”

    “這次出售了認(rèn)購證后，么兒你覺得還要再加購股票嗎？”

    “你拿點(diǎn)去折騰唄?！卞X多了就是個數(shù)字，陸云澤雖然喜歡錢，但也不是守財奴，他始終都覺得夠用就行了，剩下來的沒必要存著，“唔，我自己的打算是買點(diǎn)房子啦，換成不動產(chǎn)放著。不過你也看了那么多書了，接下來我們可以就住在上海，方便你去炒股……”

    他絮絮叨叨地說著，已經(jīng)躺到床上去了。雖然房間里有空調(diào)，溫度不高，但是夏天，還是睡涼席比較舒服，這種純棉床單讓陸云澤依舊覺得后背發(fā)熱。賀邵承也躺了下來，不過這次姥爺在，他就沒脫上衣了。

    曾姥爺不僅擦了把臉，還擦了把頭，頭發(fā)絲都濕漉漉的。

    “睡午覺了？”

    “嗯，姥爺你也睡會兒唄。我和賀邵承下午要去證券所看看，打聽打聽哪里收認(rèn)購證。姥爺一起去不？”

    “那當(dāng)然要一起！”雖然他其實也幫不到什么忙，但曾國強(qiáng)這會兒生怕外孫和小賀又因為錢的事兒遇到了危險，怎么都要跟著呢。

    陸云澤應(yīng)了一聲“行啊”，接著就躺到了薄被子里，大大方方的抱住了賀邵承，往他胳膊上一枕，睡了。

    賀邵承無奈地笑了笑，也不介意被壓著。

    他這回出門，又換了西褲皮鞋，這才發(fā)現(xiàn)又自己長高了幾分。不過么兒也沒落下，一樣的往上竄了兩三厘米，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有青春期少年那種腿長腰細(xì)的感覺了。他低頭看了看么兒的面孔，卻又覺得這張臉沒什么變化，似乎總是這樣小小的，白白的。

    他知道自己的鼻梁很挺拔，眼窩很深邃，無論走到哪里都能被夸上一句帥。但在賀邵承眼里，陸云澤的長相才是最好的，無論是那圓溜溜的眼睛，還是小巧又秀氣的鼻子。

    他無聲地又笑了笑，這才跟著閉上了眼睛。

    這回，陸云澤沒有貪睡，只是稍微休息了一下就起來了。

    他其實還好，隨便擦把臉就行，但賀邵承作為要裝年輕有為的人士，就被他按著在衛(wèi)生間里用發(fā)油把頭發(fā)梳了一遍。剛好暑假沒剃頭，賀邵承這會兒的頭發(fā)也長了，用發(fā)油全都抹到后面去，整個頭型居然比之前寸頭時還要更加英俊。不過他自己看著鏡子里的模樣，卻怎么都不適應(yīng)，咳嗽了幾聲后就把帽子又戴上了。

    陸云澤還挺惋惜的。

    “你干嘛不好意思啊，賀邵承，你真的很帥誒?！彼粗?，笑瞇瞇的，那邊曾姥爺也整理好衣服了。手在一旁的毛巾上擦了擦，陸云澤又過去給賀邵承整理了一下衣領(lǐng)，“嗯，我們家小賀哥哥超級帥！”

    他就是一時興起，忽然造了“小賀哥哥”這個詞出來，臉上的小酒窩還在呢，完全就是逗弄面前的人。

    賀邵承原本挺像一個成年人，一個沉穩(wěn)的青年才俊，結(jié)果瞬間耳根就紅透了，呼吸都微微停滯了一瞬。心臟像是瘋了一樣奔騰了起來，他看到了么兒的笑臉，此刻竟然扭頭就走，假借要穿鞋為理由，躲到門口去了。

    么兒……喊他，哥哥了……

    賀邵承的唇死死的抿著，不肯承認(rèn)自己剛才那一瞬間，差點(diǎn)想要把么兒抱進(jìn)懷里。

    陸云澤本來還在那里促狹地笑呢，結(jié)果忽然又眨了眨眼睛，意識到剛才自己說了什么話——！?。?/br>
    臉頰猛的紅了。

    曾姥爺換好了鞋，不知道兩個孩子怎么了，忽然出門都不吭聲了。

    小賀那是一直比較沉穩(wěn)，話不多；但他們家么兒可是個小話癆啊，平常最愛的事情不就是叨叨么？結(jié)果出門打了個出租，陸云澤也沒吭聲，就坐在角落里假裝看風(fēng)景，臉頰還泛著一點(diǎn)粉。

    他心里現(xiàn)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自己明明還比賀邵承大一歲呢，不是決定好了這輩子要讓賀邵承喊他哥哥的么！怎么出來了一趟，他就……

    賀邵承的耳根不比他好多少，不過又咳嗽了兩聲后就冷靜了許多。

    畢竟出門是去辦正事的，他得撐起一個成年人的架勢。

    錦江飯店距離證券交易所還有些遠(yuǎn)，一趟出租花了有四十多塊錢。他們也并沒有把兩箱子認(rèn)購證都帶在身上，只是說賀邵承拎了個公文包，里面先簡單的放了五十本罷了。他也帶了當(dāng)初自己用于購買股票的那幾本，這一次打算順便看看情況。整個證券所早已不是當(dāng)初剛開業(yè)時的冷冷清清，門里門外全是人。

    賀邵承下了車，不少站在門口的市民都瞅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