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子一找，先前被禰衡地圖炮轟中的“拍驢也不及之輩”也加入隊伍，一齊征討禰衡。

    禰衡以一敵十，口舌如簧，地圖炮轟轟轟大開，不斷有圍觀的士子躺著中槍，憤而參戰(zhàn)。

    因而，當(dāng)崔頌回到原處的時候，見到的就是被幾十人圍在中間，宛若前呼后擁帝王出行一般的禰衡。

    只是這位“帝王”身邊圍著的不是擁躉，而是一大幫起義軍。

    不知在辯什么，有人提到了黃巾賊，說賊頭大行巫術(shù)，妖言惑眾，禰衡既然這么牛逼哄哄，咋不去外面討伐黃巾賊，用一張嘴把人說死？

    禰衡從八種角度論述這段言論的“可笑、可憐、可悲”，把人懟回去后，對于黃巾軍頭目“行妖術(shù)”的說法，他十分不屑：“百戲者的詐唬之術(shù)罷了，何值一提？”不過是表演雜技的小丑，你們竟然還說得有模有樣的，這是要上天??？

    崔頌幫禰衡補全了潛臺詞，默默給他點了個贊。在他看來，什么張角左慈于吉張魯，都是古代的魔術(shù)師與布道者，障眼法與忽悠術(shù)玩得溜溜的。在對這些人的看法上，他倒與禰衡算是同一戰(zhàn)線。

    士子中其實也不乏對巫道方術(shù)不屑一顧的，可既然這話是禰衡所說，他們怎么也不能附和，只能站在反方的角度拿實例挑他的刺。

    “黃巾賊子踏火道而不傷，飲符水而治百病，莫非在你看來也是詐唬之術(shù)？”你說這些是不值一提的騙術(shù)與雜技，你倒是踩個火，治個病給我看看?。?/br>
    禰衡回了一個關(guān)愛智障的眼神：“即是詐唬，不詐如何能唬？”既然是騙術(shù)，當(dāng)然不可能真的踩火治病，明顯耍了小手段，你是不是傻？

    那個士子表示呵呵，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罷了。

    禰衡正要再駁，忽的掃見崔頌，頓時話鋒一轉(zhuǎn)。

    “何公之徒見多識廣，學(xué)富五車，想來對此事定有答案。”

    說罷，視線直勾勾地鎖定人群外的崔頌。

    被從天而降的衛(wèi)星射線轟了個對穿的崔頌：……我有一句粗話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作者有話要說：崔頌：……不是說同隊免疫傷害嗎？

    禰衡：你已經(jīng)離隊了。[冷漠臉.jpg]

    。

    [1]圊溷：廁所。

    第15章洛陽文會[五]

    崔頌?zāi)苷f什么？說踏火而不傷是“萊頓弗羅斯特效應(yīng)[1]”，飲符水而治百病是“安慰劑效應(yīng)[2]”嗎？

    即便他解釋了這兩個原理，對于古人而言恐怕也是難以認(rèn)同的吧。

    感受到四周聚焦的目光，崔頌覺得自己這槍躺的真冤。

    “崔兄以為如何？”見他不說話，禰衡重復(fù)了一遍，目光中好似藏著兩把鉤子，非要將他的內(nèi)里原原本本地勾出來。

    崔頌很想答一句不如何，可他雖是被禰衡強行拖入坑中，到底也曾蒙其所惠，被禰衡有意無意地幫著解圍。此刻他要是扭頭就走，任憑禰衡一人在這受人攻訐，未免不太厚道。

    崔頌想了想，開口：“頌不敢妄談方術(shù)，只這踏火飲符的本事，未必就是怪力亂神?！?/br>
    這算是隱晦地贊同禰衡了。

    人群中，對方術(shù)巫道不以為然的士子沒有吭聲，有所忌諱但中立自持的士子默然觀望，剩下的一部分人，或?qū)Χ[衡極看不過眼，或?qū)Υ揄灡в袗焊?，此時皆繃著面容，視線在二人之間來回逡巡。

    此時，一個身穿布衣，在眾人懟禰衡時未說過幾句話的年輕士子上前一步，執(zhí)禮道：“敢問君之高見。”

    崔頌道了句不敢，直切主題：“頌曾翻閱奇聞軼志，其中一本記載了相仿的把戲。若是知曉當(dāng)中隱秘，怕是人人都可成為神乎其神的仙師?！?/br>
    年輕士子含笑詢問：“什么隱秘？”

    “單論這‘過火道而不傷之術(shù)’，一物足矣?！?/br>
    “何物？”

    “水?！?/br>
    人群中靜默了一刻，有一人出聲譏嘲：

    “水滅火，何人不知？可賊頭走的不是被撲滅的火盆，乃是熊熊烈火。崔君此言，莫不是在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