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看都不看這母女倆一眼，推門進了病房。

    王菲拍了拍胸口，氣的她快呼吸不暢。

    都聽到她罵人了，還能做到視而不見。這女人的功力，她服了，超級加大加粗的服呀！

    陳平仲在王菲拉著智丹瓊出去后就醒了。

    她們說的話，斷斷續(xù)續(xù)隱隱約約聽了點。

    就算剛才沒聽到那些，經(jīng)過幾天觀察，他也看出了母親的故意。

    奈何他現(xiàn)在虛弱，不能說太久話。

    見郭麗萍進來，轉(zhuǎn)過頭去，看著。

    從喉嚨里擠出一句暗啞的：“媽。”

    “今天好些了嗎？”郭麗萍把保溫盒往床頭柜一放，拉過凳子在他身邊坐下。

    “媽…別…為難她。”有氣無力，胸口抽的撕拉撕拉的疼。

    “你別說話，好好養(yǎng)著?！边@個傻兒子，自己都成個求樣了，還管那女人。

    心塞，你說這養(yǎng)兒子有什么用？

    有了媳婦忘了娘，現(xiàn)在還不是媳婦呢。

    “媽…答應(yīng)…我?！边@傻孩子，說話都沒力氣了，還抬手想去拔針管，以示威脅。

    郭麗萍看著他的動作，嚇得站起身，趕緊制止。

    這是在剮她的心呀。

    “你就這么愛她？愛到寧愿傷害自己，傷害mama？”

    “我愛…您，也…愛她?！毕肽銈兌己煤玫?。

    “你好好休息，養(yǎng)好身體再說?！惫惼紟退戳艘幢唤?，站起身，背過臉去，一滴淚滑下。

    頭也不回的走了。

    王菲跟智丹瓊還在門口。

    經(jīng)過時，郭麗萍意味深長的瞥了智丹瓊一眼。

    那以后她三天沒來過醫(yī)院。

    陳萬君的身份不便常來。

    只在晚上人不多的時候過來看看。

    第一次見到智丹瓊時，沒有驚艷。

    算不上多漂亮，也不年輕，但那不卑不亢驕傲的眼神，讓他突然明白了，為什么兒子會看上。

    郭麗萍在家氣了三天，也對著他抱怨擺臉子了三天，心里的坎過不去。

    陳萬君理解，這不趁陳平仲又好了點，特意過來跟兒子聊聊。

    智丹瓊見他進來，很識趣的退了出去。

    “爸?！标惼街贇馍惶毂纫惶旌谩?/br>
    陳萬君看著對智丹瓊多少還是有一絲改觀和感激。

    “你媽在家里氣了三天，說兒子白生了?！辈还諒澞ń悄_，直奔主題。

    “對不起?！?/br>
    “說實話，你氣我老婆，要是你好好的，我真會揍你一頓?！?/br>
    話一出口，父子倆都笑了。

    在陳平仲的記憶里，父母總忙于事業(yè)，很少陪他。

    但是爸爸愛mama這件事，讓他深深相信也熱愛這個世界。

    也讓他在這個丑陋的大環(huán)境里沒有走偏，不羈的外表下也總藏著一顆善良的心。

    所以，他愛上了智丹瓊。

    “等我好了，你…揍我?！?/br>
    “行了，”陳萬君被兒子逗笑：“你mama這么反對，也是為我，為這個家，你要理解她?！?/br>
    “我知道?！?/br>
    “她并不是有意為難小智，等你以后有了孩子就會理解她?！?/br>
    “我現(xiàn)在就理解?！?/br>
    “那你還這樣氣她?！?/br>
    陳平仲不答，苦笑。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他愛mama，也愛智丹瓊，就眼前來看，只能委屈mama。

    “是不是有話想說？”陳萬君看著兒子，心中嘆氣，孩子還是小時候可愛。

    長大了就是來氣父母的。

    陳平仲看著父親兩鬢的白發(fā)，心中發(fā)酸。

    屋子里靜悄悄的，只回蕩著父親的話語。

    好像這還是成年后，父子間第一次這樣心平氣和的說話。

    “爸，您以前是不是很討厭我？”

    “你討厭那個小家伙嗎？”

    陳平仲知道他指的是團子，搖了搖頭。

    “不是你生的你都不討厭，你還是我生的呢，你說討厭嗎？”

    陳平仲笑了，看來他問了一個傻問題。

    “是不是覺得我以前老罵你，總批評你，對你過于嚴(yán)厲？所以覺得我討厭你？”

    陳平仲在心里點頭，又覺得自己好像很幼稚。但這么多年，他還是很想要一個答案。

    “平仲，這一點，爸爸跟你道歉。

    但你要理解，你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長大，我要對你不嚴(yán)厲，不時時敲打和批評，就怕你在外面無法無天。

    真到那時，后悔來不及，你也可以說我愛惜羽毛，自私?！?/br>
    “不，爸爸，”陳平仲看著滿臉皺紋蒼老的父親，其實他早就理解了父母的一片苦心：“我沒讓您失望吧?！?/br>
    “沒有，爸爸對你很滿意。”

    “謝謝。”這是父親對他最高的肯定。

    “為什么不找我說說情?！?/br>
    陳平仲知道父親指什么，搖了搖頭：“我跟她之間，最大的問題，不在您和mama，在她。

    她是個重感情的人，她的前夫為了她和孩子犧牲了自己。

    所以這次，爸爸，別怪她。

    至于她婆家的事，我更不能找您幫忙，一是一，二是二。

    您教過我，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負(fù)責(zé)?！?/br>
    陳平仲的回答，令陳君山欣慰。

    “爸爸答應(yīng)你，在你的婚姻問題上，不干涉，你mama那邊我會跟她說?！?/br>
    “爸，謝謝！”

    至于不干涉的前提是什么，陳萬君沒跟兒子說，出來時倒主動跟智丹瓊打了個招呼。

    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對智丹瓊說：“小智，這些天辛苦你了，家里有事就去忙，給平仲請個護工就行。”

    陳萬君的態(tài)度出人意料，殺了智丹瓊一個措手不及。

    ***

    陳萬君回到家，郭麗萍還沒睡，沙發(fā)上躺著。

    氣沒消，人也病怏怏的。

    聽見開門聲，抬了抬眼睛：“去醫(yī)院了？”

    “嗯，”表情又恢復(fù)嚴(yán)肅，仿佛醫(yī)院里剛才那個跟兒子談心的慈父不是他。

    “有什么好看的，為了個女人，生養(yǎng)他的爹媽都不要了，命也不要了?！?/br>
    來氣，遙控器往桌上一扔，哪哪都疼。

    “行了，”陳君山換好鞋，放下公文包朝妻子走去：“以后他跟小智的事別管了?！?/br>
    “我怎么就不能管了?！惫惼颊酒鹕恚瑧崙嵅黄剑骸爸灰一钪?，那個女人休想進我家的門。

    他要執(zhí)意娶，我就當(dāng)沒有這個兒子?！?/br>
    陳萬君看著氣呼呼的妻子，沒忍住，笑了。

    “笑什么笑你？總對他擺臉子裝嚴(yán)肅的是你，最慣他的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