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混_分節(jié)閱讀_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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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爸是個靈異志怪超級狂熱分子,他有這么一本冊子,司予一點也不覺得奇怪。真正讓他在意的,是最后一頁那兩道驚心觸目的血痕。 “你說你,死的那么早,”司予在木劍的照片上輕拍一下,“就給我留下這么點兒破東西,還不說清楚到底是什么,就沒見過比你還不負責(zé)任的爹?!?/br> 黑白照片里,司正笑得溫溫和和,仿佛對兒子冒犯的言行無限包容。 其實細究起來,司正的死對司予實質(zhì)上沒有造成多壞的影響。 平心而論,司正不算一個好父親。他過度沉溺于自己那個世界,常常忽略年幼的兒子;他們生活拮據(jù),靠司正偶爾出去干粗活打零工勉強飽腹;司正常半夜出門找創(chuàng)作靈感,小司予夜里被噩夢驚醒時找不到爸爸,扒在窗臺哭著問下夜班回家的路人有沒有見到我爸爸…… 司予的叛逆期比一般孩子來得早,剛上初中那會兒他常和司正吵架,脾氣上來什么話都說,“你這種爸還不如沒有”也不是沒說過,司正從沒和他生過氣,反而給他道歉,一遍遍反復(fù)說小予對不起。 直到司正真的死了,司予才明白他爸對他來說意味著什么。 是唯一的、世界上僅此一個的、他血脈相連的、愛他的親人。 “晚安,老爸?!?/br> 司予把桃木劍和冊子重新塞回枕頭下,連同自己的滿腹疑問也暫時收好,傾身關(guān)了燈,伴隨“啪”的一聲,屋中重新陷入靜謐。 44號房熄了燈,月光從窗簾縫隙傾瀉進屋中,在深紅木地板上鋪出一道皎潔光影。 隔壁43號房沉入純粹的黑暗,特意加厚過的窗簾嚴絲合縫地扣緊,屋中一片死寂,只能聽見沉重的呼吸聲。 戚陸穿著一襲深黑色睡袍,仰面平躺,一手搭著小腹,另一手平放在身側(cè)——他的睡姿極好,仿佛在夢中也時刻維持著極度自律和克己。 但他此時睡得不安穩(wěn),眉頭深鎖,緊抿著唇,臉部輪廓由于過度緊繃而顯得極其冷硬,他雙手有些顫抖,緊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根根突起—— “阿陸,你是血族,這是你生來就要承擔(dān)的責(zé)任?!?/br> “你記住,你沒有別的選擇,你要勇敢,要堅強?!?/br> 混亂、哭喊、火光、刀尖切開皮rou、鐵棍砸碎骨骼。 孩子躲在一棵樹上,眼睜睜看著人魚族的長老被一刀捅進身體,鋒利的血刃抽出,刀尖上掛著碎rou。 寒光一閃而過,映出孩子蒼白的臉頰和失焦的雙眼,他像是忘了哭,徒勞地睜著眼,眼底一片鮮紅。 長老被開膛破腹,挖走心臟,他仰面躺在地上,一手捂著裂開的肚子,不讓內(nèi)臟順著鮮血流出來,另一手伸出食指,輕點在嘴唇上,對著樹上的孩子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人魚族長老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屠戮過后尸橫遍野,放眼望去全是血,滿眼都是血…… 屠殺過后,孩子由于脫力,從樹上摔落在地。他雙腿打顫,站也站不穩(wěn),滿地尸體中有許多他認識的,被斬斷四肢的貓妖、被割了頭的壁虎、被斬成好多塊的蛇妖……這些他都認識的。 孩子張嘴想喊,發(fā)現(xiàn)自己失了聲,他的喉嚨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那只手還在不斷地縮緊、縮緊,縮的他喘不上氣,只能大張著嘴,像上岸后瀕死的魚一般大口呼吸。 到處都是血的味道,不管他跌跌撞撞走到哪里,都是血的味道…… “你要活著,你是血族,你要……保護……” ——別再流血了,太多血了,父親母親求求你們別再流血了,太多了。 孩子跪倒在被鮮血浸潤的土地上,他哭不出來,也說不出話,他想喊、想吼,張嘴卻只發(fā)出幼獸般的細弱嘶鳴。 “別怕,來,阿陸,你過來?!?/br> ——母親你別再說話了,求求你別說話,血族不會死的,先生說過,除了驅(qū)妖人的桃木劍刺入心臟,血族不會死的! “來,你來,把我最后的血吸干,沒事的,你乖?!?/br> ——不,不可以,絕對不行! “戚陸,這是我對你最后的要求,如果你辦不到,就不配做血族后人?!?/br> ——我辦不到! 孩子瘋了般伸手捂住女人身上的傷口,可是他只有兩只手,然而傷口太多,到處都是拳頭大的血洞,純血血族的血液力量強盛,血液流過的土地散發(fā)出濃烈的焦枯味道。 “阿陸,聽話?!?/br> 孩子緊咬著下唇,尖利的牙齒把嘴唇咬的血rou模糊,突然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腦,把他按到自己的脖頸上,尖牙猛地刺入脆弱的皮膚。 孩子瞳孔驟然緊縮,雙眼幾乎要睜裂,口腔里溢滿濃烈的鮮血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