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cè)ツ睦锪?？”姚杉抓住這唯一的救命稻草，生怕下一秒奶奶就要說出實(shí)情一樣。

    “去樓上換個(gè)......衣服”闕云柯有些心寒, 但還是耐著性子問道：“怎么了？”

    “沒有, 你多看著點(diǎn)奶奶......”姚杉動(dòng)了動(dòng)嘴唇, 不太敢去看闕云柯的眼睛。

    她不是不心疼孩子，只是當(dāng)初選擇替闕瀾維系名聲就注定要犧牲孩子。她一直以為, 短時(shí)間過去就好了。誰曾想，她和闕云柯的母子緣淺, 竟然越來越遠(yuǎn)。

    “你過來！”奶奶對著闕云柯招手, 而后又說道：“誰說你害死爺爺?shù)?？”?/br>
    短暫的平靜過后又揭起風(fēng)波，闕瀾和姚杉不可置信的看向奶奶。

    “沒......沒人”闕云柯有些哽咽，轉(zhuǎn)而說道：“您剛不是說想吃菊花鱖魚, 我先去買點(diǎn)兒回來？”。

    “不用, 今天不吃也不會絕種了?！蹦棠萄凵窳鑵柕膾吡岁I瀾和姚杉一眼, 轉(zhuǎn)而說起了別的事情。

    “大概是年紀(jì)大了要死了的緣故, 我近幾日常常在想我是不是太自私了點(diǎn)?！蹦棠虈@了口氣，而后又說道：“我年輕的時(shí)候和他爺爺談戀愛，說好了不能一起生也要一起死, 結(jié)果他爺爺去世好幾年了，我倒是還茍活著，實(shí)為不信。”

    這話題太過沉重, 梁榕易也難免愣住。情話好話誰不會說，但試問這世間，誰又真能做到？且不說同生共死這種虛的，就單單說守著一個(gè)人過完一生就已經(jīng)是很難得的了。世事都是如此, 有一便有二，二有三，三能概括，沒人特意提起，久而久之，也都習(xí)以為常了。誰還記得承諾禮信，說了就是要做的。

    “他爺爺去世之后，我遠(yuǎn)赴他國逃避現(xiàn)狀，置從小養(yǎng)大的孫子于水深火熱之中，此為不仁。我做了一輩子的老師，教過的學(xué)生千千萬，如今卻教養(yǎng)不好自己的孩子，這也是真正的失敗?！蹦棠虥]看闕瀾一眼，而后又說道：“有些話我只說一遍，再說就顯得不顧親戚情面。所以，我也希望大家都聽清楚，我的孫子闕云柯他自小成績優(yōu)異品德高尚，沒做過任何對不起在座各位的事情，還請你們以后嘴下留德。至于他爺爺?shù)氖虑?.....”奶奶頓了頓，余光看向闕云柯直搖頭，只好輕輕的嘆口氣。

    “生老病死天災(zāi)人禍乃人之常情，他命到這里與任何人無關(guān)。當(dāng)時(shí)云柯這孩子跟我守在醫(yī)院，后來出去也是為了給他辦事情，是為了他好，他與我自來疼愛這孩子，若是知道你們?nèi)缃窠o他加了這么大的罪碼，恐怕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寧。”奶奶想了想又說道：“至于住哪里的事情，我本來以為這是我的私事。但既然在座的各位非要插進(jìn)來，我就說一下我的想法。這是我和他爺爺年輕的時(shí)候買的房子，因?yàn)楣ぷ髟驔]住上幾次。如今也是一只腳踏進(jìn)棺材的人了，各位，我有我的留戀?！?/br>
    眾人都呆住了，三五成群便喜歡議論是非、多管閑事，這也是一直以來形成的“道理”。時(shí)間久了人也多了，似乎就顯得很有道理。但其實(shí)，你屁事？

    奶奶的的意思再明顯不過，說起來也就一句話：“各位吃飽了撐著別來管我家事”。

    “我先去休息會兒，你們隨意。”奶奶說著就示意闕云柯帶她離開，走了會兒又回頭說道：“小孩子看著點(diǎn)兒，別傷害我那些花兒，它們還小不懂事，不是用來遮擋的理由?！?。

    人群里有個(gè)年輕女人暗暗搶過身邊小男孩手里的花塞進(jìn)包包里，也不顧那是預(yù)約排隊(duì)許久搶來的限量版包包。

    奶奶這話說的巧妙，其中意思只有懂的人懂。

    闕瀾愣了會兒，最終還是起身跟了上去。姚杉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留下招呼客人。

    “大家都坐啊，想吃什么說一聲，我去讓廚房做。”姚杉的聲音一出，好些人就開始應(yīng)和，你一言我一語的，就好像剛那尷尬的局面不存在似的。撇著嘴的小男孩爬到桌子上掏出了先前被沒收的花兒，又開始一片又一片扯下花瓣放在手里揉搓。好東西總是忍不住要摧殘，父母老師沒跟他說這么做會犯法，那么扯幾朵花有什么關(guān)系？

    “媽，我能跟您談?wù)剢?？”闕瀾追出去，奶奶卻擺擺手示意不想再說。

    “我......”闕瀾看了梁榕易一眼，仍舊是不死心的跟著，一把年紀(jì)的人了，也只有在奶奶面前無措的像個(gè)孩子。

    “要不我先隨便出去逛逛？”梁榕易看出了闕瀾的想法，也知道自己這個(gè)外人讓人尷尬了。

    “不用，自己人不用避?！蹦棠汤×洪乓讓﹃I瀾說道：“剛?cè)硕嘁簿退懔耍缃衲阋舱f不出口嗎？”

    闕瀾愣在原地，奶奶既然知道他想說的是什么，又怎么會不知道他會有多尷尬？這怎么能說出口？

    “那......云柯我們聊聊嗎？”闕瀾轉(zhuǎn)而對著闕云柯說道：“很快就好，我......”

    “好”奶奶正要替闕云柯拒絕，他卻先說了好。

    “你陪著奶奶隨便逛逛，我很快就回來?！标I云柯低聲對著梁榕易囑咐，那畫面在闕瀾的眼中格外的奇怪。但他很快就回過神來不想太多，因?yàn)殛I云柯已經(jīng)率先走了出去，他只能盡快跟上。

    闕云柯走到奶奶家附近的一條小河，然后靠在了旁邊的護(hù)欄上，等著闕瀾先開口。

    “你是不是覺得我不配做你父親？”闕瀾沒等闕云柯開口又說道：“我常常也這么覺得”

    “很多時(shí)候我都在想，如果能回到過去，我甚至都不會招進(jìn)那么個(g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