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了然于心
云容玨單膝曲著,一手自然隨意的搭著,那雙瀲滟的眸微瞇看著中央翩然起舞的姑娘們。 他似看的很入神。 何沖瞥看了云容玨一眼,然后和身邊的幾人交換了肯定的眼神。 “好!這歌舞是真好!” 一曲畢,云容玨鼓掌。 “何大人,這歌舞新鮮,本殿還從未看過這樣的舞,聽過這樣的曲?!?/br> 何沖笑,“殿下喜歡就好,這歌舞都是以咱們洛州當(dāng)?shù)貍鹘y(tǒng)歌舞,后又改編的,比傳統(tǒng)的要多些趣味?!?/br> “好,改的好!” “殿下,這歌舞再好,也是要人跳的好,這幾個舞姬,不僅舞跳的好,這容貌可也是咱們洛州一頂一的美人呢?!?/br> “是啊,就說這為首的,叫春意的,她可是洛州容貌最好的,她若稱第二,是沒人敢稱第一的?!?/br> 云容玨懶懶一掀眼,目光看向站在最前頭的女子,一旁何別駕看見云容玨饒有興趣的眼神,順勢道:“春意,趕緊的,站近些,讓臨安王殿下更看清楚你些?!?/br> 春意彎著紅唇,笑容弧度正好,邁著蓮步走到云容玨面前,玉手翹起,“春意見過臨安王殿下?!?/br> “果然是一等一的美人,本殿在長安也見過不少美人,不過……這春意,確實(shí)不一樣?!?/br> “是啊,殿下,春意不僅容貌出眾,氣質(zhì)也是,長安的姑娘雖美,但咱們洛州的姑娘,是別有風(fēng)情,殿下可還喜歡?”何沖試探問道。 “喜歡,怎么不喜歡,這好看的人事物,誰又能不喜歡呢。”云容玨說道。 云容玨的話,皆是順著何沖他們,也給了何沖他們見縫就插針的機(jī)會。 “春意,既然殿下欣賞你,你就在殿下身邊,伺候殿下飲酒吃食吧。” “是。” “殿下,您喝酒?!?/br> 春意在云容玨身邊跪下、身,伺候著他用食。 云容玨沒有拒絕,一直到席面結(jié)束,他有些微醺。 “春意,好好扶著殿下,送殿下回去。”何沖說道。 “是?!贝阂夂Γ袷滞熳≡迫莴k的胳膊,湊到云容玨耳邊的聲音溫軟如絲。 云容玨和俞烈等人回了屋院,春意始終跟著。 俞烈看著春意將云容玨扶進(jìn)屋,忙道:“春意姑娘辛苦你了,還是我來吧?!?/br> 春意笑道:“公子莫要同春意客氣了,今兒殿下喝了不少酒,還是春意來吧?!?/br> “可是……” “俞烈,你出去,讓她留下。”云容玨迷糊著睜開眼,說道。 “殿下……”俞烈猶豫。 “公子,既然殿下這么說了,您且就先出去吧,這邊春意一定會好好伺候殿下的,您且放心。” 俞烈擔(dān)心看云容玨一眼,不敢違抗其命令,只能退出了房間。 俞烈離開后,春意將云容玨扶到床上,“殿下,春意伺候殿下歇息?!边呎f著,她邊朝云容玨伸過手,想要去解開他腰上的束腰。 可她手剛碰到那束腰上嵌著的微涼玉石,就被男人一把摁住手,“不用了……本殿自己來?!?/br> “殿下,您喝醉了,怎么自己寬衣呀,且殿下平日在宮里,定也是很多宮人伺候的,這等小事,怎能勞殿下親自動手,還是春意來吧?!?/br> 云容玨大手微松,春意順勢覆上,替他將束腰和外袍都解下。 “好了,你且回去吧,本殿要休息了。”云容玨說道。 春意定看著云容玨的容貌,他長得真好看。 這樣近距離的,云容玨高挺的鼻,面容輪廓是更清晰了。 “原來皇子殿下長得是這么好看呀?!贝阂獠挥舌雎?。 “什么?”云容玨微閉的雙眼慢慢睜開,視線落向春意,“本殿不是讓你回去么,還呆愣在這做什么?!?/br> “殿下,今夜寂寥,讓民女侍奉殿下吧,民女保證會讓殿下舒服的,好不好?” 春意眼眉勾人,玉手溫軟,那模樣?jì)扇崦幕?,儼然是男子所喜愛的?/br> 云容玨微瞇的眼定看著春意。 春意被云容玨這樣的目光盯看得有些羞澀,“殿下,怎這樣看著春意?!?/br> 云容玨這才慢收回眼,淡聲道:“不用了,本殿今兒喝了不少酒,要早些歇息,你回吧?!闭f完,直接在床榻躺下。 春意一愣,“殿下……” 若他這么睡過去了,那她來這一趟,豈不是白費(fèi)功夫?! 春意咬著紅唇,轉(zhuǎn)著眼,那雙玉手撫上腰間,摸到一方東西。 她緩了緩神緒。 “殿下,那春意給你弄些醒酒茶吧,殿下用過后再睡,會舒服許多的?!?/br> 春意邊說著邊站起身,走到桌邊,倒?jié)M一杯茶后,將懷里的東西取出,倒了些進(jìn)杯盞里。 淺色粉末在清茶里暈開,慢慢看不見顏色。 “殿下,喝些醒酒茶?!?/br> 云容玨睜眼,視線微落,“醒酒茶?” “是啊,殿下喝過這醒酒茶再睡,明日也不會有宿醉的頭疼了?!?/br> 云容玨接過春意手中的杯盞,擱置一旁,“你過來,靠近本殿一些。”他薄唇輕啟,片聲的呢喃,聽起來有幾分挑人心弦的顫動。 “殿下?!?/br> 春意聽話湊近,云容玨似還不滿意,她也越發(fā)大膽,最后直接一雙玉手環(huán)住云容玨的脖頸,紅唇貼靠近他的耳畔。 兩人交頸,春意看不到云容玨此刻的神情。 就在春意要有所動作時候,忽然! “嗯——” 她發(fā)出一聲悶哼,然后,整個人癱軟倒下。 云容玨落在春意頸間的指腹收起,直起身推開靠著的女人,走出房間。 “殿下?!庇崃铱匆娫迫莴k走出。 “走吧。” …… 翌日。 屋院里響起一聲尖銳的女子喊聲。 然后砰砰砰,一陣嘈雜后,房門被好些人撞開,“殿下,發(fā)生什么事了!” 春意裹著半張被子,香肩外露,榻上男子背對而臥,地上男女衣衫落滿地,看上去糜亂無章。 “這……這是怎么回事,春意姑娘,你和殿下……”何別駕問道。 春意臉上掛著淚珠,看上去楚楚可憐,“昨日民女送殿下回來,后來……后來殿下酒勁上來了,就硬和民女……” 春意話沒說完說透,但在場的人都了然于心了。 眼前的場面不需要多說什么,都能知曉了。 何別駕一臉為難,“春意,你……你先喚醒殿下吧,咱們且先退出去?!?/br> “這一清早的,什么事這么吵嚷啊。” 忽然插過來的一道聲音,令何別駕后腦竄過一陣?yán)湟猓@聲音是…… 他轉(zhuǎn)過頭,就看見云容玨穿戴整齊,懶懶的靠著門邊,朝里望著。 “殿下?您……您怎么在這……”吃驚的話脫口而出。 “怎么,本殿在這何別駕很吃驚嗎?還是何別駕覺得本殿應(yīng)該在哪兒?”云容玨反問道。 何別駕咽了咽唾沫,余光朝里望去。 云容玨在這,那那里頭的是誰? 云容玨眨了眨眼,“本殿一早便聽見這吵嚷之聲,是發(fā)生了什么大事么?”他邊說著,邊踏進(jìn)房內(nèi)。 踏進(jìn)后,他看見一地狼藉,和抽噎哭著的春意,“喲,這是……” 春意哭的梨花帶雨,但一抬頭,看見本該在床榻上的云容玨,竟衣衫整齊的站著不遠(yuǎn)處,她愣住,“殿……殿下……你怎么……” 她慌神,云容玨怎么在那?!他不是應(yīng)該在…… 春意的哭聲戛然而止,瞪著眼轉(zhuǎn)過頭,看著床榻上睡著男人,云容玨在那,那這個人是誰?! 這時,床榻上的男人才有了反應(yīng),迷糊著睜開眼,就看見面前站著的許多人。 “殿下?屬下參見殿下!”男人連忙跪身。 “你……你是誰……怎么會是你在這!”春意慌神,話脫口而出。 云容玨薄唇溢出淡淡的淺笑,“春意姑娘這話,好似有所指啊,春意姑娘似乎是覺得不該是他在這,而該是別人?本殿倒是好奇,春意姑娘是覺得誰該在這?” 春意訥訥張唇,話哽在喉,她眼神飄虛,朝云容玨身后的何別駕看去。 何別駕眼里眼里也疑惑,更有慌張,他湊上前來,“殿下,這本是殿下您的房間,怎的是這位在這眠寢?” 云容玨懶懶朝窗外瞥了眼,“這房間原確實(shí)是本殿住的,但他的那間房本殿覺得能看見外頭街市的熱鬧,甚是不錯,且同他換了?!?/br> 何別駕:“??!”他雙眼瞪大,瞪看向春意。 眼前的場面是和他們所預(yù)料的大相徑庭,春意也是慌了,連連搖頭。 “本殿的房間在哪兒,且不是現(xiàn)在重要的問題,春意姑娘哭的委屈,本殿倒是想知道你們是發(fā)生了什么,春意姑娘為什么會在這?”云容玨將話丟回給何別駕他們。 何別駕一抬眼,就對上云容玨那含著淺笑,但卻暗藏著鋒利的面容,他喉嚨上下滾動,額頭上的虛汗都出了不少,驀地,余光一瞥!“何大人!” 眾人轉(zhuǎn)過頭去。 何沖在門口,剛想離開,不料被何別駕喚住,“何大人也來了啊?!痹迫莴k啟聲。 無奈之下何沖只能硬著頭皮走進(jìn)房間,“殿下。”他揖禮。 “何大人來的正好,這正亂著呢?!痹迫莴k說道。 何沖看著春意和床上那名男子,“這,是發(fā)生了什么事?”他故作疑惑。 云容玨看著,輕笑,“本殿也正好奇呢,看樣子是發(fā)生了些不太好的事,春意姑娘似乎很委屈的樣子,他,本殿看且也是有話要說的,你們挨個說說吧。”云容玨朝男子看去。 男子頷首,“回殿下,昨日屬下回房來,這房間里點(diǎn)的蠟燭不多,屬下也沒注意,準(zhǔn)備寬衣休息的時候,春意姑娘不知道什么時候進(jìn)來的,在屬下床上躺著,屬下剛坐下,春意姑娘就……就主動抱住屬下了?!?/br> “你胡說!”春意氣惱,駁斥道。 男子正色,“屬下句句屬實(shí),春意姑娘主動熱情,屬下屢次要推開姑娘,可姑娘急切不可耐,加之屬下昨夜飲了些酒,殿下,屬下知錯,不該妄為,但今兒這事,亦是事出有因,若不是春意姑娘如此主動,屬下也不會那般把持不住的?!?/br> “你……你胡說!我從未對你主動過!”春意氣急敗壞反駁道。 “春意姑娘!”何別駕呵斥一聲,怒瞪一眼。 再說下去,是要壞事了! 云容玨微涼的眼睛攢諷笑,順勢接話道:“你們雙方各執(zhí)一詞,倒是熱鬧,那本殿且問問春意姑娘,若本殿這屬下說的不是實(shí)話,你且是怎么到這房間的?” “咳……殿下,能否容下官說一句?!焙蝿e駕啟聲道。 云容玨拂過一眼,“何別駕但說無妨?!?/br> “這昨日席面散了,咱們都是知道的,殿下是春意姑娘負(fù)責(zé)送回房間的,殿下和他換了房間的事,春意姑娘定是不知情的,下官想,春意姑娘應(yīng)是那時,來的這房間,對吧春意姑娘?” 春意接過何別駕的眼神,連忙點(diǎn)頭,“對!就是如何別駕大人說的,殿下,民女昨日是送殿下回的房!” “你昨日是送殿下回的房沒錯,但你送殿下進(jìn)來后,殿下且就讓你離開了,之后是我扶著殿下去了他那間房安寢的?!庇崃疫m時說道。 “本殿昨日雖有微醺,但還不至記不得事,確實(shí)如俞烈說言,本殿同俞烈去了他的房,當(dāng)時本殿已讓春意姑娘離開,不知春意姑娘后又何故返回?且還躺在了這軟榻上?” “再有,若姑娘真是被逼無奈,想來定是會連聲呼救的,俞烈的房間且就在隔壁,姑娘哪怕是呼喊一聲,他定也是能聽見的?!?/br> “是,且昨夜屬下入睡的晚,一直在房內(nèi)未聽見任何喊叫之聲?!庇崃艺f道。 春意訥訥張唇,卻說不出一個字,她眼神帶著慌張,看向何別駕和何大人,希望他們能幫她解圍圓話。 可是…… 何別駕和何沖兩人相視一眼,何沖開口說道:“看來這是個誤會,不過這男女有別,春意姑娘既和他發(fā)生了這慌鬧的一夜,不如且就讓他們……” 何沖是要將春意順勢推給云容玨的手下人。 云容玨輕笑,“莫不是今兒天涼,何大人冷糊涂了?!?/br> 何沖微怔,看著云容玨,云容玨繼而道:“這事,且與我這手下無關(guān),方才兩位也都聽的清楚,是春意姑娘主動,且這春意姑娘身份特殊,若說要兩人相伴,且不是咱們誰說了算,是要問過我這手下人的意愿的?!?/br> 何沖:“……” “你可愿意?”云容玨看向男子。 男子撇唇看了眼春意,雖沒明說,但那眼神已是昭然若揭。 “他既不愿,這事且不好勉強(qiáng),”云容玨說完看向春意,“春意姑娘以后做事且還要再三思慮比較好?!?/br> 春意眉頭緊蹙著,說不出話。 不僅是春意是說不出話,就連何沖他們也是沒有半點(diǎn)將局勢扭轉(zhuǎn)的能力。 “咱們這精心安排的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瞅瞅,不但沒抓住臨安王殿下的把柄,反倒被人家喂了一把泥進(jìn)嘴里,吞惡心,吐也惡心。”何別駕來回踱步,氣惱不行。 何沖嚴(yán)肅著臉,冷聲道:“原以為這臨安王沒什么能耐,是個繡花枕頭,沒想到……這次是咱們疏忽了,做的還不夠周全,讓他們鉆了空子。” 何別駕嘆氣,“那現(xiàn)在咱們要怎么辦?本想借著這個機(jī)會握住他的把柄,這樣既可以給上面一個交代,又可以借此挾制住他,咱們的事也好對付過去?!?/br> “別急?!?/br> “我能不急么!雖然這些天他們似也沒能查到什么,但……這夜長夢多啊,他們且還不知道要呆多久呢!”何別駕性子急躁,且是不如何沖冷靜。 “越是這個時候,咱們越要冷靜,否則自亂陣腳咱們更加完蛋,咱們且盯著,只要不讓他們查到什么,就相安無事,他們也總不能在這呆一年半載的,時間長了,查不到了,他們也就回去了?!?/br> “可他們?nèi)绻榈搅四?!?/br> 何沖瞪了眼何別駕,何別駕緘口撇唇。 “若查不到且罷,若真查到了……”何沖冷冷一笑。 …… 那件胡事過去后,安靜了兩日。云容玨和俞烈兩人明里配合著何沖他們做戲,暗里,瞧瞧查訪。 “公子,咱們查了這么些日子,也就是摸著一點(diǎn)小魚小蝦,但這些小魚小蝦不足以填肚的,”俞烈甚是擔(dān)心,“除了那些肯說話的窮苦百姓,洛州城其余的人就好像長了同一張嘴一般?!?/br> 兩人慢步走在街上,云容玨情緒淡淡,慢啟聲:“這洛州城在何家人的管制下已經(jīng)有兩三代了,根深蒂固,自然沒那么容易拔除的?!?/br> “可……這根是爛的,那些有錢人且也罷了,普通老百姓又何必那么維護(hù)著何沖他們?” “這些普通百姓,不似貧窯巷的那些人,那些人是一無所有,所以有感豁的出去的,他們也不像那些富貴之人,本就有何家人庇佑,這些普通百姓,生活剛剛好,不至于愁吃愁穿,日子勉強(qiáng)算安穩(wěn),他們自然也就不像打破這安穩(wěn)了?!?/br> “況且在這洛州,何家勢力大,誰也不敢貿(mào)然得罪,否則遭殃的還是他們自己?!痹迫莴k說道。 俞烈聽后,輕嘆氣,“真希望咱們快些找到定他們罪的證據(jù)。” 兩人說話間,忽然,看見前頭不遠(yuǎn)處一穿著襤褸的人,被幾個人圍住,那些人對他拳打腳踢的,他沒有反擊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