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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只為相思老在線閱讀 - 第221章 六月初六,漫天飛雪

第221章 六月初六,漫天飛雪

    “那王太妃是個性情極古怪的,本就不是好相與的,本宮尚且無法說動她什么,你又何必自己找上去,平白惹一身氣回來。”江素莫溫聲道。

    張若長嘆氣,臉上盡是情緒,“嬪妾這不是想著,皇上看重那王太妃嗎,若咱們能討了她歡心,以后在皇上面前,也更能得些顏面,免得平白什么好都讓姜舞占了去。”

    江素莫輕撫茶碗蓋,有一下沒一下的,“你說的是有幾分道理,但這事,”她輕嘆一聲,“不好辦,這太妃若是住在內(nèi)宮中,咱們時常請安什么的,也容易些,但聽皇上說,王太妃喜靜,只愿住在那卉院中?!?/br>
    張若頷首,“也是……”

    “不過娘娘,這件事,說難難,說不難,也容易?!睆埲粞壑樽右晦D(zhuǎn),想到。

    江素莫慢放下茶碗,看向張若,“你說?!?/br>
    張若頷首道出,江素莫聽著,緩聲:“你這辦法確實是可行的,不過……本宮也擔心,這王太妃既是不好相與的,咱們?nèi)粽鎰窕式y(tǒng)領(lǐng)她接出卉院,這日后她以太妃之尊若是壓著,這許多事,可就麻煩了。”

    張若輕笑,“如今那王太妃摻和的事也不少了,即便是住在卉院中看似不聞世事,但親蠶禮時她能及時出現(xiàn),解了姜夫人的難,便也看出她人雖在卉院,可手早已伸到這內(nèi)宮中了,她若搬出卉院到內(nèi)宮中居著,一來咱們每日請安也方便,二來,她在內(nèi)宮中,便是在皇后娘娘您眼下,這有什么,您也好‘照應’著不是?”

    江素莫微垂眼,許久后才緩緩啟聲。

    ……

    姜舞從凌霄宮出來,眼角還有未干的淚珠掛著。

    “小舞,別太傷心了,你看小王爺在凌霄宮過的還是很好的,嬤嬤照應周全,皇上也叮囑下來了,讓宮人嬤嬤都要好生照顧好小王爺?shù)?。”南芙見她傷心,勸道?/br>
    姜舞小臉上攢著情緒,“我知道,皇上會讓人照顧好沛兒,只是……”

    看到沛兒小小的樣子,她忍不住想起雨鄢jiejie,若沒發(fā)生那些事,沛兒是還在雨鄢jiejie身邊的,但如今,卻是母子分離。

    云沛年紀雖小,但眼里渴望母親的情緒,是清晰流露的。

    讓他在凌霄宮呆著,是無可奈何的。

    兩人走出凌霄宮,朝靈舞殿走去時,正遇到一列侍衛(wèi)經(jīng)過宮道。侍衛(wèi)看見姜舞,立刻駐足下來,“姜夫人?!?/br>
    “姜夫人?!?/br>
    姜舞輕頷首,從一列人身邊走過。

    驀地!

    她停下腳步,看見接近隊尾的地方,一抹熟悉的面容,“馮治?”

    馮治朝她頷首,“微臣參見夫人?!?/br>
    雨鄢jiejie被關(guān)起來,馮治曾和雨鄢jiejie是極好的。

    姜舞看著馮治,“你被調(diào)到這邊了?”

    “回夫人,是?!?/br>
    姜舞看著馮治,她原以為jiejie出事,馮治許也受些牽連,如今再看見馮治倒也安心許多,想來,jiejie和馮治的事,應是沒被發(fā)現(xiàn)的。

    姜舞沒再說什么,馮治跟著隊伍離開。

    姜舞稍松口氣。

    “小舞,方才那是馮侍衛(wèi)吧?”南芙順嘴一句。

    姜舞頷首,“你認識?”

    南芙一笑,“小舞忘了?有時我陪小舞去慕煙宮,見過的,說起來,慕煙宮里有些名頭的宮人,可就馮侍衛(wèi)落個好了。”她說道。

    姜舞不解,“什么意思?”

    南芙?jīng)]多想,緩道之,“太妃出了那樣事后,皇上大怒,處置了太妃,連同太妃身邊貼近的宮人也一并處置了,像墨寶他們幾個,都被罰去刑罰司服役了,馮侍衛(wèi)是慕煙宮的領(lǐng)頭侍衛(wèi),原以為他也會和墨寶她們那般受處罰,沒想到,他沒有處罰,只是調(diào)到別的宮做事了,聽說,不久后還有得晉升呢?!?/br>
    姜舞怔然。

    這確實奇怪,不連罰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但慕煙宮出了這樣的大事,宮里的侍衛(wèi),宮女內(nèi)官等,即便不連帶受罰,但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還有得晉升的。

    “這是皇上的意思?”姜舞問道。

    南芙扁扁唇,搖頭,“似乎不是,聽她們說,似乎是張夫人的意思,好像張夫人和皇上說了什么,似乎是原先馮侍衛(wèi)出手幫過張夫人,所以張夫人趁此機會,還一恩?!?/br>
    張若?

    姜舞蹙眉。

    在這之后不多兩日,姜舞再遇見看見馮治。

    “姜夫人安好?!瘪T治揖禮。

    “馮侍衛(wèi),恭喜馮侍衛(wèi)晉升了?!彼f道。

    “微臣謝夫人?!?/br>
    姜舞看著馮治,想到前兩日去見雨鄢jiejie時,雨鄢jiejie的樣子還有她的話。

    她看了眼周圍,確定無人后,啟聲道:“馮侍衛(wèi)從前是侍候過慕煙宮主子的,若是得空,且去看望下太妃吧,好歹,主仆一場?!焙蟀刖湓?,是她為遮掩刻意而道。

    姜舞原以為馮治會很快答應下,卻沒想到……

    “夫人,微臣原先雖是在慕煙宮當差,但慕煙宮主子欺君叛上作亂,微臣雖和那位有過主仆之誼,但也該明白事理,斷不會和犯上作亂之人,再有牽葛?!?/br>
    馮治聲音鏗鏘,語氣堅決,就仿佛他和姜雨鄢曾經(jīng)就只是主仆而已。

    姜舞秀眉一蹙,“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馮侍衛(wèi),你和jiejie好歹……”

    “夫人,”馮治打斷姜舞的話,“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夫人該知道,姜太妃犯上作亂,皇上不殺她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了,至于微臣,也不好再和一罪犯有過多牽扯,不然,是斷送了微臣自己的前程?!?/br>
    姜舞杏眸圓瞪,難以相信自己所聽聞到的。

    馮治看著姜舞,收唇一笑,“夫人若沒別的吩咐,微臣告退了。”

    姜舞看著馮治離開,只覺得一口氣憋在心口,難以撒泄出來。

    馮治方才的話還有他眼神中的冷漠,他這是徹底和雨鄢jiejie撇清關(guān)系了,不僅撇清關(guān)系,甚至對雨鄢jiejie是口出惡言。

    枉雨鄢jiejie在被囚禁之時,還一直惦念記掛著他。

    實在不值。

    ————

    六月初六,是姜舞的生辰。

    在此之前,云容玨便已令宮中眾人做足了準備。

    這天一早,姜舞眠起,睜眼望向窗外的時候,只覺得外頭似有些陰沉。

    不一會兒,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南芙端著水盆走了進來,“小舞,你醒啦,水已經(jīng)打好了。”

    姜舞站起身,南芙將手中水盆放下后,走到她面前,拿起一旁木架上掛著的碧色衣衫給姜舞穿上。

    “這外頭好似陰沉沉的,是要下雨了嗎?”

    南芙頷首,“似乎是要下雨了?!?/br>
    更衣洗漱完,姜舞走到殿門口,望著外頭,頭頂上的云,黑壓壓的,大有風雨欲來的架勢。

    “小舞,用早膳吧,皇上說,下了朝就過來?!?/br>
    姜舞頷首。

    早膳后,姜舞倚靠著軟榻,正看著書時,忽然,聽見外頭星點的聲音。

    她原以為是下雨了。

    但——

    “怎么回事?”

    外頭宮人吵嚷,她起身,走到殿門口。

    “這六月的天氣,怎飄起雪了?太奇怪了吧?!?/br>
    “就是啊,大夏天的,竟下了起了雪。”

    “怎么回事。”

    南芙等人轉(zhuǎn)過身,朝姜舞欠身,“小舞,你看,外頭飄雪了?!?/br>
    姜舞抬眼看向外頭。

    果然,天上竟飄起了白雪。

    六月的天,竟下起了雪。

    姜舞望著,小臉上涌起一抹情緒,瞳眸睜圓。不似旁人的好奇震驚,而是……

    宣室殿。

    亦是人聲鼎沸。

    所有人圍在殿外,看著天上飄落下的大雪,眾人議論紛紛。

    “這六月的夏日怎會下了雪呢?!?/br>
    “是啊,這太奇怪了,莫不是什么妖異現(xiàn)象?”

    “我看是,夏日有雪,冬日有烈日,都是妖異?!?/br>
    “皇上,觀天鑒來報?!辈駜?nèi)官走近,稟聲。

    云容玨望去,觀天鑒大使半跪下、身,“皇上。”

    “觀天鑒,可是天象有何異常?”云容玨問道。

    “回皇上,微臣觀測到天有異象。”

    “這六月飄雪,可不就是異象么?!币慌源蟪疾迓曊f道。

    “是,”觀天鑒大使應聲,“六月飄雪,實屬異常,天星以北之處,臣觀測到有妖異,妖異之星顯著,恐生大亂?!?/br>
    觀天鑒話一出,眾人唏噓議論。

    云容玨蹙眉,“生何大亂?這妖異之星,是所謂何可知?”

    觀天鑒搖頭,“妖異之星是謂何,尚且不明,需待時日觀察。”

    “你且下去吧。”云容玨擺擺手,觀天鑒大使退了下去。

    飄雪不大,但卻始終持續(xù)下著。

    宮里宮外,對這忽然而來的大雪都是議論紛紛。

    姜舞坐在院子中,望著天上飄飛落下的大雪情緒深沉。六月初六,漫天飛雪。

    母妃曾告訴過她,那年她出生時,南姜便是漫天飛雪。

    夏日里的漫天飛雪,是被人視為不詳?shù)?,所以……從那日起,她和母妃便被幽禁于深宮之中。

    她出生那年的飛雪,她不曾親眼看見,也不記得,沒想到,多年之后,這樣的漫天飛雪,竟又重現(xiàn)。

    “小舞,皇上來了。”南芙走過來稟聲道。

    姜舞這才回過神來。

    “皇上。”

    云容玨伸手握住她的小手,“怎坐在這兒了,進屋?!彼麪恐M了里殿。

    午膳,云容玨是陪姜舞一起用的。姜舞也注意到,云容玨略顯沉重的臉色,“皇上,怎么了?”她關(guān)心問道。

    云容玨沉嘆口氣,搖搖頭,“沒事?!?/br>
    他不說,姜舞也沒再追問下去。

    外頭小雪飄飛著,姜舞望著,心情也不太舒暢,“皇上,晚上的宴席撤了吧?!?/br>
    云容玨早早就給她籌備了這日的生辰宴。她原也是滿心期待的,但這突如其來的飛雪,令她生想起從前,心情也低落許多。

    “今兒是你生辰,朕且答應你的,每年你的生辰都要你好好過?!?/br>
    云容玨如此說,姜舞也不好再多說什么。

    酉時左右,啟宴。

    席面上的歌舞,皆是云容玨親交代下去的,不似尋常歌舞乏味。

    姜舞著一身碧衣衫坐在云容玨身邊,她望著歌舞,望著這精心安排的一切,不忍辜負了他為她精心安排的這一切。

    “姜meimei生辰是大喜,本宮祝meimei年歲安康?!苯啬獔?zhí)起酒杯,朝姜舞道。

    姜舞含笑,端起面前的桂花酒,飲喝一小杯。

    江素莫帶了個頭,赫寶琪和谷梁影也湊著,給她祝酒著。

    “jiejie也祝meimei生辰愉快,”張若緊接著舉起酒杯,臉上斂著笑,“meimei得皇上恩寵,這生辰宴都是熱熱鬧鬧的,還有這難得的飛雪,要知道,夏日里見飛雪,咱們可都是從未見過的,怎么說,這應是托了meimei的福氣吧?!?/br>
    張若的話聽上去似是好話,可實際上。

    這六月飛雪,人人覺得怪異,怎么也是談不上好事的。

    姜舞情緒微落,但也不得不敷衍著。

    “皇上,這六月的天,出了這樣的異象,可有什么說法嗎?這是吉兆還是……”張若問道。

    江素莫輕咳一聲,“這天象之事,不是咱們能說得清的,今兒是姜meimei的生辰,咱們還是說些別的吧?!?/br>
    江素莫將話牽扯開,張若撇唇,倒也沒再繼續(xù)說什么。

    席面持續(xù)了近一個時辰結(jié)束,云容玨陪著姜舞回了靈舞殿。

    姜舞小臉上雖一直攢著笑,但她低落的情緒,他亦是能感覺到的。

    “meimei是在想今兒這漫天飛雪之事?”

    姜舞未語。

    云容玨寬聲安慰,“這天是有些奇怪,也偏巧趕在meimei生辰這日,不過meimei無需多憂,嗯?”

    姜舞輕點頭,雖沒說什么,但心中卻始終是難放懷下。

    入夜,姜舞臥榻難眠,只要一閉眼,眼前便會浮現(xiàn)往日在南姜王宮的種種,耳邊是那些人對她和母妃的譏諷嘲笑。

    “你和你母妃都是不祥之人!”

    “你們是南姜的禍害,是妖孽!”

    “你們該死!”

    她和母妃,在南姜王宮受盡欺負無人保護,她的父皇,同樣和那些人一般,將她視作不祥之人。

    因為她出生那日,夏日飄雪,所以她和母妃從那日起,便失去了一切自由和尊嚴,母妃失去了父皇所有曾經(jīng)的寵愛。

    一切,皆因她而起。

    這么多年,她原以為曾經(jīng)的一切,都已是過去。

    可今日突然而來的一場飄雪,是將一切,又重勾起。

    姜舞緊閉的雙眼,慢慢睜開,驀地。她感覺到身邊男人的動靜。

    她轉(zhuǎn)過身時,看見云容玨起身走到門口,她坐直起身,探望去,門口似有什么人。

    偶爾宮中有什么要緊之事,是會有人急來稟告的。

    云容玨回到殿內(nèi),殿內(nèi)安靜,床榻上,小姑娘睡的沉甜,云容玨定望著。漆黑的夜色,將他眼中所有的情緒都籠罩了起來。

    …………

    次日一早,飄了一日的飛雪停了。

    昨日飛雪雖不大,但卻是足足飄飛了有整日,地上不免被殘雪覆蓋,宮道上,宮人將殘雪掃除。

    夏日飛雪一事,在宮中被議論了有兩三日的時間,議論的聲音,逐漸少了,再到最后,便沒了。

    姜舞情緒沉悶了幾日,也慢慢平緩下來。

    在這之后不多日的時間,宮中又熱鬧了起來。

    為的是王太妃遷居內(nèi)宮一事。

    得知王太妃要遷居內(nèi)宮,姜舞是詫異不解的。王太妃一直都是喜歡安靜的,且也曾和她說過,就愿住在那雖偏僻但很安靜的卉院。

    不知如今怎的,竟愿意搬出卉院,遷居內(nèi)宮了。

    王太妃遷居內(nèi)宮所住的地方,乃壽康宮,壽康宮原也是給先皇已逝的那些太妃所居住,但這么些年過去,那些太妃亡故的亡故,壽康宮早已許久無人居住了。

    云容玨便下令,令底下人整修壽康宮,江素莫主動請纓,將修整壽康宮一事攬到自己肩上。

    “小舞,方才我們?nèi)?nèi)務(wù)府拿夏衣料子的時候,去壽康宮那邊看了看,壽康宮現(xiàn)在粉飾的可華麗漂亮了呢。”南芙說道。

    姜舞輕笑頷首,“皇上一向是敬重王太妃的,如今太妃愿遷居內(nèi)宮,她所住的地方自然是要周到妥帖的?!?/br>
    “是啊,皇將這事交給了皇后娘娘,這幾日皇后娘娘為著這事上下忙活壞了,現(xiàn)在是什么名貴的東西,都往壽康宮挪呢?!蹦宪秸f。

    江素莫一向是看重云容玨的心意的,云容玨又敬重太妃,這事落到江素莫頭上,她自然是無比上心的。

    姜舞去卉院看望王太妃的時候,正趕上宮人給她稟告著壽康宮的裝點布置,器具擺設(shè)什么的。

    王太妃卻是沒什么心思聽,不耐煩擺擺手,“既然皇后將這事攬下了,宮里要擺些什么,聽她的就是了,不用再來煩哀家了?!?/br>
    “是?!?/br>
    宮人應聲退下。

    姜舞才走上前,“壽康宮是太妃不久后就要居住的地方,太妃不看看那些陳設(shè)擺設(shè)什么的,合不合心意嗎?”

    王太妃聞聲抬眼,看見是姜舞,臉上的情緒緩和下,招手示意她到身邊坐。

    “那些都是上好的東西,哀家難不成還有得嫌棄?皇后既要討好哀家,做這些,哀家就成全她,讓她捯飭?!?/br>
    姜舞輕笑,“太妃娘娘,嬪妾記得您原先是不愿搬出卉院的,怎的現(xiàn)在改變主意了?”

    王太妃撇嘴,鼻間發(fā)出一聲意味深長的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