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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廷和蘇岐住的這個院子不比墨竹院,院子里就小路邊兒上排了一道風燈,其他地方都烏漆麻黑的。 蘇淮雖然提著燈,但這點兒光亮對他視力的挑戰(zhàn)還是挺大的。 好不容易摸索到小花圃里面,他一腳就踩死了好幾朵已經(jīng)半開的花。 晏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陪著他干這么幼稚的事,還真找了把鏟子過來。 兩人湊到一起,蘇廷的小花圃基本就沒有什么幸存了。 “就埋這兒吧!”蘇淮左看右看琢磨了半天,拿著鏟子敲了敲晏沉腳下那塊地。 晏沉把腳挪開,對他這種埋個死物還要挑選風水寶地的認真精神當真無話可說。 蘇淮埋梨相當虔誠,動作都十分小心翼翼,埋好了土還拿著小鏟子在上面壓實了才算完。 “那個,皮沒有一起埋進去,它算是個完整的梨嗎?”晏沉聲音有點兒輕,帶著詢問的口氣。 蘇淮愣了愣,而后大喝一聲:“cao,你怎么不早說?!?/br> “我也是剛剛想起來?!标坛恋?。 蘇淮是真沒了脾性:“那你還不去把皮一起拿來,讓它們安心下葬?!?/br> 晏沉嘴角抽了抽,自己就不該多那一嘴:“不用這么嚴格吧!” “這種事可不敢開玩笑。”蘇淮起身在他腿上踢了一腳:“還不去?” 見他這么認真又這么有勁頭,晏沉只能又朝廚房走去,可惜的是他削的那堆皮已經(jīng)不知去向,估計是廚房的人給收拾了。 蘇淮在基本能算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等了他半天,結(jié)果就見他兩手空空回來了。 “沒了,廚房已經(jīng)被打掃干凈了?!标坛琳f。 這會蘇淮連罵他都懶得花時間了,直接抓著人往相府后門方向走去:“我知道在哪兒,走走走?!?/br> 晏沉就這么聽話地讓他拉著,他是真沒想到這人平日里看起來人模人樣,居然會對這種荒唐的事深信不疑。 更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這樣的蘇淮,居然……居然有點兒可愛! 這邊他正有些心猿意馬,拉著自己的人卻忽然停了腳步:“嘖,相府是窮的揭不開鍋了么,多點幾個燈又花不了幾個錢?!?/br> 通往后門的那道路上,除了蘇淮自己提的一個燈,周圍基本連點兒火星子都看不見。 “你走前面?!碧K淮扯了晏沉一下,他現(xiàn)在的能見度也就三步以內(nèi)了,“出了后門往西五十步,有個泔水桶,在那兒停?!?/br> 晏沉不明白他為何會有此動作,卻還是聽話地走到了前面,蘇淮跟在他身后,沒走兩步就把人鞋給踩了。 他不是故意的,就是在黑暗中會下意識緊貼身邊的人走路。 快走到后門口的時候,蘇淮再一次踩了晏沉的鞋,后者這回是真忍不住了:“大哥,這鞋你要喜歡,回頭我洗干凈了就送你?!?/br> “沒,不必?!碧K淮立馬拒絕道。 “好好走路?!标坛琳f完,繼續(xù)往外走。 蘇淮心虛地咳了兩聲,這才抬腳。 晏沉前腳跨出后門的門檻,身后便傳來一陣驚呼,接著一個重物便結(jié)結(jié)實實地撞到了自己后背上。 蘇淮英明一世卻差點兒栽在自家的門檻上,真是丟人。 晏沉扶著他,終于意識到他的反常。 一只風燈足已讓晏沉在黑暗中行動自如,并且眼睛適應黑暗之后借著天上的月光或者星光也是能看清的,但蘇淮的表現(xiàn)明顯就像個瞎子。 “早晚有一天得把這礙事的東西給卸了?!碧K淮踢一腳剛才絆著自己的門檻,罵罵咧咧道。 晏沉見他虛著一雙眼,便伸了手在他眼前晃了兩下,發(fā)現(xiàn)這人眼睛居然眨都不帶眨一下的。 “你……夜盲?” 蘇淮沉默了片刻,然后惡狠狠道:“怎么,想嘲笑我?” “沒有?!标坛晾蠈嵉?。 “哼,想笑就笑,反正我這會兒也打不到你?!碧K淮撇嘴。 “真沒有。”晏沉抓住他的手腕一邊往前走一邊垂頭看著他的腳下,“抬腳……而且這也沒什么好笑的。” 蘇淮沒搭腔,任由他給自己帶路,心道這家伙好像也沒那么討人厭?。?/br> 蘇淮此刻是半個瞎子,在泔水桶里翻梨皮的事兒自然就落到了晏沉身上。 本來晏沉沒有必要非得找到梨皮的,畢竟蘇大公子現(xiàn)在啥都看不見,他就算是鏟回一坨屎騙他說是梨皮,他都會深信不疑,說不定還喜滋滋地把它埋了。 但是晏沉并沒有那么做,老老實實翻找,他總覺得蘇淮對這件事這么重視,這么認真,自己不能辜負他這份虔誠,雖然他的這點兒虔誠好像用在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上。 一波三折,已經(jīng)被“分尸”的梨總算和它的皮團聚在一起并入土為安了,蘇淮這才長長松了一口氣,轉(zhuǎn)過頭就教訓起晏沉:“下次吃梨再敢切開,看我不打斷你的腿?!?/br> “是手?!标坛良m正,畢竟他也不用腿切梨。 “打斷你的手?!碧K淮接著說。 “嗯?!?/br> 嗯什么嗯,我訓你還是你訓我?。?/br> 本來因為即將要去喝若柳的喜酒而心情煩躁的蘇淮,怎么也沒想到會被一只梨子折騰一晚上,這會兒洗完澡躺到床上睡意瞬間襲來,完全沒有預想中會輾轉(zhuǎn)反側(cè)一夜的跡象。 “你睡里面吧!”晏沉洗完澡穿著蘇淮的舊衣服站到床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