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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鍋里已經(jīng)下了油,眼看著冒起了青煙,桑玉還在洗菜,一時騰不出手來,“油熱了,琰jiejie,幫我把那個籃子里的菇倒進去?!?/br> “噢?!彼龖?yīng)聲,卻依舊站在那兒,不知怎么辦才好,她向來怕菜剛進油鍋時的那番光景,怕“嘶嘶”的聲音,怕guntang的油濺得到處都是。 她伸出手中的菜籃,卻又往后退了兩步,猶豫不決著要不要狠狠心倒下去。桑玉見了向來冷靜的她此刻這番驚慌失措的樣子,不禁“咯咯”直笑。 最終她像是下定決心,剛準(zhǔn)備側(cè)過臉去,一雙大手接過那籃子,將她擋在身后。接著便聽見“嘶——”的一聲,她也跟著松了一口氣。 他轉(zhuǎn)身看著驚魂甫定的她,微微笑了下,很快就被憂色沖淡,“我有點事想問你。” 崔琰見他剛剛還笑著,轉(zhuǎn)眼神色就凝重了起來,便同他一起進屋。 他眼睜睜看著她有些艱難地上了一個又一個臺階,進了屋又慢慢地側(cè)身坐下,不是不想上前扶著她,可方才在屋外,她無視他伸出的手兀自轉(zhuǎn)了身,他也只能跟在后面。 “在我們來南夷前,你可曾見過大祭司?”他問。 她雖不知他為何這么問,但還是認(rèn)真地想了下,“倒是見過一次,也是在祭臺那里,也是圍了很多人?!?/br> “那他有沒有注意到你?”他心下又生出不安的感覺。 她搖了搖頭,“應(yīng)該沒有吧,那么多人,而且我們也沒什么特別的?!?/br> 若不是擔(dān)著心,他聽著這話肯定會笑出來,這么出眾還說自己沒什么特別的。 他心里裝著很多事,正沒頭緒,見她不時地扶腰,又是心疼又是著急,“那個桑玉你還是防著些好?!?/br> 她驚訝地看著他,以為他是為了在深谷寨遇襲的事而遷怒于桑玉,登時冷聲道:“她還是個小姑娘?!?/br> 他知她不喜,可還是覺得應(yīng)該提醒她,為了她中的奇蠱,為了那些三番五次針對她的殺手,他一刻也不能安心,“知人知面不知心?!?/br> “如此說來,我最要防的人不應(yīng)該是世子爺你么?”她漠然地看著他。 他渾身一震,她這是真的置氣了,“我只是擔(dān)心你……”他頓時手足無措起來。 “不勞世子爺費心,既然老天爺讓我重活了一次,總不會越活越短命吧?!?/br> 這話像一把刀一樣扎進他心窩里,深邃如星空的眼眸頓時黯淡無光,他張了張口,最終什么也沒有說。 細(xì)碎柔和的光透過未關(guān)嚴(yán)的窗戶縫照進來,窄窄的一束光里有無數(shù)灰塵在飛舞。冬日里最溫暖靜好的時候,卻充滿怨懟和不解。 兩人正沉默著,聽見外面一陣嘈雜,似乎還有人在尖叫哭泣。他皺起眉,制止了要起身的她,“你別動,我出去看看?!?/br> 打開門,他正要邁步出去,卻又側(cè)頭向著她道:“你放心,正九門的事我定會給你個交代?!?/br> 原來是那些夭折女嬰的家人,幾家人大概集結(jié)了近百十號人在門外喊冤,哭天搶地,極盡哀痛,動靜大得又引來不少人圍觀,真是好大的場面。 對于這些人又不好動粗的,邢鳴帶著幾個人好說歹說才將圍觀的人趕走,接著陸鄉(xiāng)司趕到,憑著多年的臉面,再三保證盡快擒拿真兇才將那些女嬰的家人們勸走。 到了晚間,分頭行動的幾組人馬都回來了,大家聚在一起匯總調(diào)查情況。氣氛很是焦灼,個個眉頭深鎖,性子焦躁的更是急得直撓頭,連林秋寒也起身不停地踱著步。顯然,這一天下來又是什么突破都沒有。 “問題到底出在哪呢?”邢鳴幾乎xiele氣,“瘸子一個個地查了,按照這些人丁卷宗半年內(nèi)去世的人也都摸排了,怎么還是一點線索也沒有?” “就是??!”大劉附和著,“聽說今日這些孩子的家人來喊冤了?也真是可憐,我們也該早日給人家一個交代?!?/br> 林秋寒頓住腳步,“你當(dāng)真以為那些人是傷心得不能自已才來的?” “???大人這是什么……什么意思?”大劉不解。 “孩子出事的時候沒見他們?nèi)绱藗挠^,這時候倒約好了來喊冤,隔了幾輩的親了都被叫上了,這么齊整的陣仗你見過?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在背后煽風(fēng)點火!”林秋寒一掌打在桌上,屋內(nèi)登時一片寂靜。 “我們一定是漏掉了什么。”裴川面帶倦意,看著厚厚的卷宗,不由地捏了捏眉心。忽地,他抬起頭來,“這些卷宗上記載的都是當(dāng)?shù)厝说纳喜∷?,那么非本地人的情況就不在此列……” “可是這里也沒什么外人來啊……”小六弱弱地說道。 “你說什么?”不知為何,他對小六這話很是敏感,明明聽見了卻還是要聽他再說一遍。 小六被嚇得一個激靈,可見他臉上并沒有什么責(zé)怪之類的意思,便鼓起勇氣道:“我說這里也沒什么外人來啊?!?/br> 他微微點頭,接著便陷入沉思。“你們先去休息吧。”過了會,他遣散了眾人自己卻沒有動,依舊坐在那里,重新拿起卷宗翻了起來。 裴川回房的時候,林秋寒一個翻身坐起,顯然是還沒入睡。房間不夠,這些日子他倆都是住一屋的。 “無回他們什么時候到?”林秋寒問。 “應(yīng)該就這兩日。” “嘖嘖……”林秋寒笑道,“還沒見過你將你那些寶貝暗衛(wèi)用在破案上呢!我這是沾了崔琰那丫頭的光??!” “你這幫兄弟太仁義,有些手段使不出來,可是她卻等不得了。”裴川道。 林秋寒點頭表示贊同,“哎——那你說那個迷亭先生會來嗎?” 他神色凝重,這個人還真是說不準(zhǔn)。 接著,他們說起了那個大祭司,顯然,二人對這個人的感覺都不太好。林秋寒甚至懷疑今日那些鬧事之人就是他在背后煽動的,對此,裴川不置可否,他想的是兩個問題大祭司只回答了一個,而與崔琰相關(guān)的那個…… 正想著,林秋寒推了一下他,“今日我守著,你去睡吧?!?/br> “不用。” “你真當(dāng)你自己是鐵打的?你別以為我不知道,自來了這里你夜夜注意著外面的動靜,只在快天亮的時候睡那么一小會,這樣下去還沒找到下蠱的人你就先垮了?!?/br> 見他不語,林秋寒心下不忍,“你能告訴我你們兩個到底是怎么回事嗎?她怎么對你的態(tài)度真是……”他止住,怕后面的話說出來太刺激他。 這個問題他本沒指望得到回答,不想裴川卻道:“等這事了了,我一定告訴你。” 他愣住,燭火映著裴川硬朗的側(cè)臉,看不清的眼里似乎滿是憂傷?!鞍Α彼麌@了口氣,把他趕上床,“知道了,知道了,你看兄弟就是兄弟,比心上人靠譜……” ☆、意外發(fā)現(xiàn) 院子里靜悄悄的,顯然又是各自忙各自的去了。崔琰出了房間,見桑玉一人獨自坐在院子里,背對著她,不知在搗鼓著什么東西。她走上前去看,只見她一手拿一把刻刀,一手拿著一截木頭,隱隱看著像個人形。 “做什么呢?”她繞到她面前,看著她認(rèn)真地刻著。 “琰jiejie!”桑玉笑了,眉眼彎彎,甚是可愛,“你看這像不像阿布哥哥?” 崔琰遲疑了一下,雖然不忍掃她的興,但更不想說假話,“再雕琢雕琢就像了吧。” “?。俊鄙S衿仓∽?,很是泄氣,“不像嗎?我從前幾天就開始刻了……” “心意到了就行了?!贝掮€試圖安慰她,看著她這般孩子氣,突然想起了裴川竟要她防著她,又莫名地生了氣。 “你不懂,”桑玉委屈得都要掉眼淚了,黑漆漆的眼睛里水汪汪的,“這是我們這的風(fēng)俗,明日就是集會了,我要把這個小人人送給阿布哥哥。” “什么集會?” “噢,我都忘了告訴你了,明日晚上有個集會,馬上就要過年了,這是為了替大家新年祈福才辦的,也是一年里最隆重的一次集會,南夷九個寨子的人都會來,大祭司會作法,還有還有,”桑玉越說越興奮,完全忘記了方才的失落,“圣女也會來,她一年只露這一次面,多少人都想一睹她的芳容。那場面可熱鬧了,琰jiejie,你跟我一同去吧?” “我一定要去!”不等崔琰回答,她又接著說下去,“他們看見我肯定會大吃一驚的,我就是要看他們驚掉下巴的樣子,大祭司說了,若我能活著離開老虎澗就放過我,以后沒有誰可以為難我了……” 她握刀的手微微顫抖著,眼淚落在尚未成型的木雕上,裹著細(xì)小的木屑滾下來,“我不光要去,我還要親手將這個小人送給阿布哥哥?!?/br> 崔琰望著這個自小顛沛流離、受盡欺辱的姑娘,心中不忍,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頭,“那你還不快加緊趕工?” 桑玉笑了,“我手太拙了,什么時候能趕上陸鄉(xiāng)司就好了。” “陸鄉(xiāng)司也會這個?”崔琰驚奇地問。 “是啊,沒看出來吧?他的雕刻手藝是我們南夷最好的,他刻什么都栩栩如生,尤其是他妻子的雕像,見過的沒有一個說不好的??上А鄙S裣袷窍肫鹆耸裁词虑?,一臉惋惜。 “可惜什么?”崔琰不過順嘴問了一句。 “他妻子幾個月前去世了?!鄙S駠@著氣道。 “去世了?”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她幾次去鄉(xiāng)司所,都沒見過他妻子,原本以為是沒有隨他到任,不想?yún)s是去世了。 “嗯,他們夫妻二人一向感情好,那次一同上山去的,不想遇到野獸,二人無路可退,便從山上摔下來,他自己摔斷了腿,可他妻子卻丟了性命。唉,不說了,怪難受的?!鄙S裉ь^看了看默不作聲的崔琰,“你看我,盡說些不開心的事情。你要不要試試?” 面對她遞來的刻刀,崔琰連忙擺手,這種活她是做不來的。 “來嘛!”桑玉撒著嬌,“你應(yīng)該給裴世子雕個小像,明日送給他,祈福消災(zāi)的。” 她愣了下,鬼使神差地接過那把刻刀,煙霞似的紅暈悄悄爬上臉龐。 晚飯時分,飯桌上氣氛很是凝重,大家伙都埋頭吃飯,神色都不像往常那般輕松,總要斗上兩句嘴的小六和大劉也是閉口不言。崔琰因見大家都在,獨獨不見裴川,心里擔(dān)憂又不好問,直到快吃完了才下定決心相詢,這才知道他還在里屋看著卷宗。 她起身盛了些飯菜,卻讓林秋寒端著,一起進了屋。乍見她進來,裴川原本緊鎖的眉頭瞬間舒展開來,又見跟在她身后的林秋寒一邊抬起手中的飯菜一邊朝他使眼色,深眸里便又添了幾分喜色。 不一會,大家都陸續(xù)進來,她聽他們談?wù)撝蟾帕私饬怂軅倪@幾日案件的進展情況。 “可是近來去世的人家我們都調(diào)查過了,沒有什么可疑的,所以世子爺懷疑這人是不是不在這些卷宗里頭?!币魂囎h論過后,小六向著她道。 她乍一聽并沒有覺得有什么問題,可細(xì)細(xì)想了會,隱隱地覺得自己像是知道答案似的。 白日里的一幕幕飛快地在腦中閃過,良久,“陸鄉(xiāng)司。”她呆坐在那里,嘴里喃喃地道。 她聲音很輕,可屋里的人都同時聽見了,驚得停住了手里的活,小六更是張大嘴巴,手中的卷宗一松,“啪”地一聲掉在地上。 “你說什么?”林秋寒快步走到她身邊,不可置信地問道。 她抬起頭,同樣不可置信地望著他,將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陸鄉(xiāng)司?!?/br> 邢鳴看著滿屋子呆住的人,呵呵了兩聲,“怎么可能呢?陸鄉(xiāng)司是朝廷命官。” “杜恒也是朝廷命官。”是裴川的聲音,陸鄉(xiāng)司他也是早就留了心的,沒有告訴他們是有他自己的考量,只是不知她是從何得知。 她本不知該從何說起,聽見他說話便望向他,他溫和地看著她,似乎是在鼓勵她?!瓣戉l(xiāng)司的妻子幾個月前去世了,是從山上摔死的,陸鄉(xiāng)司自己也摔斷了腿?!?/br> “所以,啟年看見的一瘸一拐的人就是他??!”林秋寒用一只手托著另一只的手肘,指尖不住地摩挲著額頭,“陸鄉(xiāng)司夫婦都是外籍,自然不會立卷宗,他妻子去世了自然也就不會記載在冊?!?/br> “他木雕活了得,最善于用刻刀?!彼肫鹆四切牒枷莸碾p眼,便沒有再說下去。 邢鳴連連點頭,像是明白了什么,“難怪他手上有些細(xì)小的傷痕,原來是平日常用刻刀的緣故。那么,他要用這些眼睛復(fù)活他的妻子?”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屋內(nèi)的氣氛一下子松動了許多,雖然大家都感到震驚,但是比起前幾日沒頭沒腦地抓瞎,案件的結(jié)果才是最讓他們心安的。 “有一個問題,”裴川沒有像他們一樣松懈,依舊一臉的嚴(yán)肅,“陸鄉(xiāng)司是一點武功都沒有的,他是怎么順利地潛入別人家里毫無聲息地殺了那些孩子的呢?” 剛剛才覺得有了眉目,不想高興了還沒一會就又被打回原地,大家頓時覺得悻悻的。 “他有幫兇?”小六不想否定陸鄉(xiāng)司與此案的聯(lián)系,便大著膽子問道。 裴川沒有做聲,林秋寒走到他面前,“你是擔(dān)心事態(tài)會鬧大?” 他點頭,向著眾人道:“不管是不是陸鄉(xiāng)司,大家都要保證不能聲張,陸鄉(xiāng)司是朝廷命官,南夷不比其他地方,我擔(dān)心有人會借此大做文章。秋寒你留下,我和邢鳴現(xiàn)在就去鄉(xiāng)司所看看。” 說著他便起身和邢鳴一同往外走,不想崔琰也跟著站起來,面有急色,因為著急,后腰不小心用了力,疼的趕忙用手去扶,“哎——”她忍痛叫住他,“總得吃了飯再去?!?/br> “你別急?!迸岽ㄑ奂彩挚欤谒€沒站穩(wěn)時便扶住了她,“我吃就是?!彼Φ?。 崔琰一時恍了神,他唇角上揚,彎成好看的弧度,眼中閃爍著如孩子般驚喜跳躍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