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洽差點笑出聲，又忍回去了：“顧經(jīng)理今天換了輛保時捷卡宴，你能蹭著坐一回也不錯啊?！?/br>
    江絮：“……”

    艸，顧輕舟這幾年到底去哪個世界遺跡挖鉆石了，明明以前窮的不行，暴富也不是這么個暴法吧？

    中午的時候，大家都去公司樓底附近的餐廳吃飯了，江絮捏著鼻子自認倒霉，只好坐在外面等顧輕舟，不多時對方就出來了。

    顧輕舟剛才在里面講電話，待看見他時，眉梢還訝異的挑了一下：“真難得，居然沒走。”

    江絮跟他一起坐電梯下樓，一如既往從他話里聽出了些許嘲諷的意味，沒心沒肺的道：“嗯？我為什么要走？”

    顧輕舟淡淡道：“畢竟你不是第一次爽我的約，嗯？”

    高中的時候，永遠都是江絮在前面跑，顧輕舟在后面追，前者漫不經(jīng)心，后者任勞任怨，粗粗略略一估計，江絮大概放過顧輕舟三十多次鴿子。

    數(shù)據(jù)有點略龐大。

    江絮聞言笑開，天生自帶的痞氣展露無疑，眉眼間似有似無的蠱惑有一種讓人明知是陷阱但偏偏還是忍不住要掉下去的感覺：“多少年前的事兒了，你還記的這么清楚。”

    走出公司大樓，二人一瞬間被喧囂包圍，顧輕舟邁開步子，頭也不回的走在前方，然后掏出車鑰匙，不經(jīng)意的道：“如果你被人忽悠著在大雨天里足足等了六小時三十二分，然后再發(fā)一場高燒，我想你也會印象深刻?！?/br>
    江絮聞言拍了拍后腦，心想自己以前有這么渣嗎，但仔細想了想，好像還真有這么回事，只是那個時候混事做的太多，前因后果已經(jīng)記不太清楚了，只記得顧輕舟那個時候請了兩天病假沒來上課。

    他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摸了摸鼻尖，真心實意的道歉：“對不起?！?/br>
    雖然以對方的性格，不太會接受就是了。

    顧輕舟發(fā)動車子，帶笑的唇角斂去了所有的真實情緒，淡聲道：“你自己也說了，多少年前的事了，都過去了?！?/br>
    江絮總覺得他沒有這么寬宏大量，一個不注意，把心里話說出來了：“是嗎，我還以為你每次想起來的時候，都會在心里罵我人渣?！?/br>
    他話一出口，自覺有點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正想說些什么描補描補，就聽顧輕舟語氣輕飄飄的道：“你不就是個人渣嗎?！?/br>
    江絮聞言一頓，下意識看向他，后者卻只是漫不經(jīng)心的勾了勾唇角，沒什么誠意的道：“不好意思，開個玩笑?！?/br>
    江絮還能說什么呢：“沒關(guān)系?！?/br>
    他上學的時候是個學渣，不上學的時候就是個人渣，他自己也承認。

    和客戶約好在一間咖啡館見面，抵達地點后，顧輕舟卻沒走，而是和江絮一起下了車，他看了看時間，然后道：“我和朋友約了見面，還沒定好地方，剛好就在這兒一起吧，等你談完單子一起回公司?！?/br>
    世界上沒這么巧的事兒吧，江絮總覺得他是故意盯自己的，咳嗽兩聲，委婉的道：“這咖啡館太破了，附近有個更上檔次的，要不你去那兒吧?！?/br>
    顧輕舟反問：“你怎么不去？”

    江絮倒是想去，奈何消費太高，當然，不排除他想把顧輕舟支走的原因，笑了笑，壓低聲音一本正經(jīng)的道：“我覺得那邊更符合你的身份氣質(zhì)。”

    咖啡館角落坐著一名體態(tài)富貴的中年女子，就是江絮這次的客戶，顧輕舟聞言掃了一眼，然后邁步朝反方向走去，找了個較遠的位置坐下，臨走前留下一句話：“你放心，我沒那么閑的功夫天天盯著你。”

    江絮心說你現(xiàn)在不就天天盯著我呢么，他打開隨身的文件夾確認資料沒有遺漏后，在客戶對面落座，帶著標準的客套笑容：“劉女士，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br>
    做服務(wù)行業(yè)的都講究個形象，江絮帥氣的外貌無疑很替他加分，然而這招似乎只對年輕女孩有用，上了年紀的阿姨都不太喜歡他這款，換句話說，江絮長的不是很老實。

    劉女士是精打細算類客戶，她對江絮提出的大概報價感到有些不滿意，狐疑道：“你們該不會故意吃回扣吧，我聽人說這一行的水可深著呢，一個不注意就被懵了?！?/br>
    江絮不是第一回 遇見這種情況，熟練的抽出資料圖給她看：“衛(wèi)生間按照之前定好的設(shè)計風格，需要用到藝術(shù)涂料，但是這種地方太潮濕，如果用普通的材料不到半年就會發(fā)霉褪色，所以出于實用角度的話，我建議用防水材質(zhì)，相應(yīng)的價格會稍微上調(diào)一些?！?/br>
    他說話的時候，時不時會看兩眼顧輕舟，只是對方背對著這邊，看不清神情，面前擺著一杯沒動的咖啡。

    江絮見狀正欲收回視線，然而就在此時，玻璃門忽然被人推開，走進來一名戴墨鏡的年輕男子，對方穿著打扮不俗，食指勾著車鑰匙輕佻的晃了一圈，環(huán)顧四周后，徑直走向了顧輕舟，然后在他對面落座。

    哎呦，江絮心想，顧輕舟還真約了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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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你是人嗎

    竇尋摘下墨鏡扔到桌子上，然后扯了扯自己的衣襟散風，撐死二十出頭的年紀，卻偏偏有一種歷經(jīng)風月的老成事故，他點了杯冰咖啡，然后無不抱怨的對顧輕舟道：“你還真來這破地兒了，開車差點沒繞死我，你媽到處打電話，都打我頭上來了，問知不知道你去哪兒了?！?/br>
    顧輕舟面前的咖啡已經(jīng)涼的差不多了，他端起來抿了一口才道：“你怎么說的？”

    竇尋翹著二郎腿，往女服務(wù)員極富青春氣息的面龐上掃了眼，有些挪不開視線：“我能怎么說，不知道唄，不過瞞也瞞不了多久，她找你家老頭子一問不就知道了。”

    服務(wù)員已經(jīng)離開，竇尋的眼珠子卻像黏在了上面似的，還盯著人家的背影瞧，顧輕舟道：“你能不能不要那么下流，不知道的以為你八輩子沒見過女人了?！?/br>
    竇尋前女友不是三線明星就是長腿嫩模，單拎出來個個都能稱的上一句漂亮，依顧輕舟看來，那個服務(wù)員頂多只能算清粥小菜。

    竇尋聞言打了個響指，一口流利的京腔：“這你就不懂了吧，那種勾勾手就撲上來的沒意思，這個雖然不算頂漂亮，但氣質(zhì)干凈?！?/br>
    顧輕舟沒興趣跟他討論女人的事，十指交疊，好整以暇的問道：“還沒問你，怎么跑這兒來了?！?/br>
    “做生意，”竇尋家里是做酒店行業(yè)的，他伸了個懶腰道：“我爸說我成天混吃等死，讓我出來練練，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我又沒得玩，剛好你在這兒，我就過來了唄?！?/br>
    顧輕舟說：“這邊經(jīng)濟還沒完全發(fā)展起來，不適合開酒店，利潤空間不大?！?/br>
    竇尋道：“管他的，我爸說了，扔給我練手，賠了就賠了，倒是你，上面幾個兄弟蹦上蹦下的爭股份，老子瞅著跟跳蚤似的，你媽都急成什么樣了，恨不得親自上去幫你爭，你還有閑心管什么分公司?！?/br>
    顧輕舟冷冷勾唇：“她在乎的也就只有那點東西了?！?/br>
    竇尋不知道想起什么，嘆了口氣：“當初她一個人帶著你在海城熬那么多年，好不容易被接回去，有這種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她是過窮日子過怕了?！?/br>
    顧輕舟靜默不語，油然而生一種無力感，閉了閉眼，遮住眸底一閃而過的復雜。

    顧老爺子年輕的時候是個風流種子，四處留情，顧輕舟的母親身份也不光彩，說難聽點就是情婦，只是她比別的女人要聰明，在原配夫人收拾小三的時候，帶著顧輕舟遠遠躲到了海城，最后熬到了原配去世，仗著保養(yǎng)得宜，又生了個品學兼優(yōu)的兒子，成功上位做了顧夫人。

    竇尋想著，又沒忍住唉聲嘆氣的道：“真沒意思，聚會少了人都不好玩，海城美女很多嗎？”

    他和顧輕舟脾氣還算相投，家里長輩又有生意往來，自然而然就玩到一個圈子里去了，關(guān)系不錯，原本一堆公子哥胡天胡地挺好的，偏偏顧輕舟不知道抽什么風，非要跑到這里來。

    竇尋說著，一拍腦袋，想起來什么似的道：“我忘了，你是基佬，對美女不感興趣?！?/br>
    顧輕舟再睜眼時，已然神色如常，聞言抿了口苦咖啡，不置可否。

    遠遠看著，他二人似乎相談甚歡，顧輕舟不經(jīng)意側(cè)頭的時候，甚至能看見眼中一閃而逝的笑意，江絮把合同遞過去給客戶簽字，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心想他好像從沒見顧輕舟這么笑過，該不會談了別的狗吧？

    這個念頭一起，就壓也壓不住了，江絮在心里碎碎念，完蛋了完蛋了，他原本還指望顧輕舟念點舊情，報復自己的時候不至于那么狠，結(jié)果現(xiàn)在人家新歡都有了，還玩屁啊。

    一場突如其來的意外，讓本就不光明的前途更是雪上加霜，江絮見客戶已經(jīng)簽好了合同，掏出手機想給顧輕舟發(fā)條消息，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他的聯(lián)系方式，幾經(jīng)思索，只能硬著頭皮走上前。

    “顧經(jīng)理，”江絮走到他們那一桌，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把文件夾遞給顧輕舟，不著痕跡暗中打量著竇尋，然后發(fā)現(xiàn)沒自己帥，就收回了視線，“合同已經(jīng)簽好了?！?/br>
    顧輕舟看也不看的接過來，然后隨手放到一邊，想起晚上和竇尋約了飯，對江絮道：“我這邊還有點事，你先回公司吧?！?/br>
    江絮：“……”

    他媽的顧輕舟干的這叫人事兒嗎，建材市場離公司足足兩個多小時的路程，他騎自行車回去得活活蹬死，千里迢迢把他載到這兒，現(xiàn)在要回去了，不管了？

    這跟拔x無情的渣男有什么兩樣？！

    見他不走，顧輕舟看了他一眼：“還有別的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江絮從前囂張慣了，現(xiàn)在也不得不學會這套，他抬手解開領(lǐng)口扣子，盡量保持呼吸通暢，笑著道：“沒，那我就先走了。”

    顧輕舟狀似無意的問道：“回家還是回公司？”

    江絮才不上他的套：“回公司?！?/br>
    個屁。

    咖啡館開著冷氣，一開門滾滾熱浪撲面而來，這邊附近沒有地鐵，公交又是人擠人，江絮在路邊掃了輛共享小單車，正準備騎走回家，結(jié)果隔著玻璃門發(fā)現(xiàn)顧輕舟他們也出來了。

    竇尋在后面落了半步，公子哥本性不改，跟那個女服務(wù)員用手機掃碼加了好友，臨走時還不著痕跡的拋了個wink，而顧輕舟走在前面，對身后發(fā)生的事毫無所覺。

    江絮眼神一掃，原本準備離去的動作就頓住了，又見竇尋動作親昵的搭住了顧輕舟的肩膀，心想顧輕舟什么破眼神，以前找自己這個渣男就算了，現(xiàn)在又找一個，還他媽的是個渣，點也太背了吧。

    他有心上去提醒，又覺得顧輕舟肯定不會信，說不定還會以為自己挑撥離間，想想還是作罷，等以后再說，騎著自行車走了。

    顧輕舟出來時，恰好見他挺拔的背影淹沒在車流滾滾中，最后消失不見，同時耳畔響起竇尋的聲音：“那人誰?。俊?/br>
    顧輕舟聞言收回視線，拉開車門道：“員工?！?/br>
    竇尋是萬花叢中過的主，對這方面極其敏感，聞言摸了摸下巴，再結(jié)合顧輕舟的基佬身份，自覺發(fā)現(xiàn)點什么jian情，狐疑問道：“只是員工？”

    顧輕舟意味不明的道：“如果你想把他當做踹過我的前任，也可以?！?/br>
    他很少談及自己過去的事，這算是一個驚天大秘聞了，竇尋聞言下巴差點沒兜住，險些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逮著他一個勁問：“臥槽臥槽，把你踹了的前任？真的假的？！”

    他想問個仔細，滿足一下自己猛烈燃燒的八卦之心，顧輕舟卻不愿意說了，被人踹又不是什么光榮事跡，等哪天他把江絮踹了，倒是可以好好說道說道。

    時間已經(jīng)臨近下班，江絮這種渾水摸魚的性格自然是能溜就溜，公司都沒回，買了輛新自行直接騎回家，遲到雖然扣的不多，但蚊子腿再小也是rou，反正不能讓顧輕舟再抓到小尾巴。

    訂單已經(jīng)簽下來，后天就可以聯(lián)系施工隊開工，這兩天可以稍稍清閑些許，江絮晚上洗完澡，約了李思傲組團打游戲，一邊聽歌一邊等開局，就在這時，手機忽然震了兩下。

    李思傲發(fā)了條消息來：等會兒打游戲我拉兩個人進來啊。

    江絮心想他還能拉誰，八成又是方洽那個游戲黑洞，發(fā)了個“隨便”過去。

    他們玩的射擊游戲是團戰(zhàn)，東拉西扯湊足了七個人，這才開局，江絮打前鋒，水平高超一擊一個準，原本能拿個連勝，但架不住方洽老愛往他旁邊湊，耳機里全是她驚慌失措的尖叫聲：“啊啊啊江絮你快救我！我中槍了！！怎么辦怎么辦，我沒子彈了！”

    江絮被她嚇的一晃神，后背挨了好幾發(fā)黑/槍，一邊cao控游戲人物把敵方擊斃，一邊扔了個血包給她：“jiejie，害怕就躲后面去，我沒死敵人手里，死你手上了?！?/br>
    方洽聞言哼了一聲，沒說什么，不情不愿撤到后方去了。

    有一個隨機匹配的隊友聽見他們對話，還以為小情侶鬧別扭，嘻嘻哈哈的起哄：“三號，這就不對了，女朋友得哄的嘛，你這樣怎么得行?！?/br>
    江絮聞言正想否認，方洽就先出聲了：“誰是他女朋友，少胡說八道！”

    很正經(jīng)的解釋，但偏偏她嬌聲嬌氣，就顯得有那么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江絮心想李思傲可還在線呢，自己還是離方洽這個姑奶奶遠點吧，于是后面半段射擊戰(zhàn)，他基本上脫離了團隊，都是自己一個人沖在前面打，然而雙拳難敵四手，最后被對方三個人耗的彈盡糧絕，血條嘩啦啦往下掉。

    眼見著江絮就剩最后一口氣了，就在這時，六號剛好cao控游戲人物從他旁邊經(jīng)過。

    江絮一見是隊友，立即來了精神：“快快快！兄弟！趕緊給我扔個血包！求奶?。。?！”

    六號聞言腳步頓了頓，不知道為什么，沒理他，直接走了。

    江絮：“……”

    這個冷漠且殘忍的世界。

    江絮從來沒有見過這么沒有團隊精神的人，心想八成是系統(tǒng)隨機匹配的小學生，只好等李思傲他們跟上來，又見方洽坐標離自己最近，在公共聊天框向她發(fā)了條求救信號，誰曾想看見剛才的六號去而復返，竟然回來了。

    江絮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