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昨_分節(jié)閱讀_244
賀毓的確比柳詞了解自己還更了解柳詞。 她的關(guān)心潤物無聲,觀察也是,貼心得無可挑剔,也就是這種無可挑剔的完美讓柳詞逐漸好轉(zhuǎn),她甚至不用再吃藥了。 年少時消失的期待感卷土重來,她對每個明天都期待無比,不只是期待賀毓,還有生活。 但賀毓卻掉隊了。 她看似陪跑,卻不知不覺落了好幾圈。 柳詞怕她不想跑了,在此刻她突然感同身受,卻襯得賀毓對她的拯救更加讓人止不住眼淚。 “賀毓,你不要丟下我?!?/br> 賀毓:“我只是讓你離開我,比我好的人到處都是。” 她被柳詞抱著,柳詞看不見她的眼神,是一個隱在暗處的,一個后天養(yǎng)成的悲觀主義者。 燦爛盡失,起皮的嘴唇讓她看上去更加虛弱,一個人的心理被擊潰,即便維持徒有其表的外在,也沒辦法撐多久。 紙人都是拿來祭奠的。 賀毓覺得自己就是被賀峰峻一點點糊起來的紙扎,他死了,她也要陪他下去。 “那都不是你啊……” 柳詞嗓子疼頭疼,秒針的聲音如同錘擊,一下下敲在她的腦門,骨髓都是挽留。 賀毓嗯了一聲,“對不起啊柳詞,我讓你失望了?!?/br> “你給我閉嘴?!?/br> 柳詞站直,她的手從賀毓的腰放到對方的肩,以她的身高來說這樣有點困難,卻逼得賀毓不得不低頭。 “失望個屁,”柳詞在人前文靜無比,她看上去很有氣質(zhì),也很有涵養(yǎng),對尖銳的問題都能巧妙地回答,在這個時候卻煩躁得不像她,各種情緒導(dǎo)致她全身發(fā)抖,卻用力去按在賀毓身上,“我喜歡你,沒失望也沒期望,你怎么樣,我都喜歡?!?/br> 賀毓舔了舔嘴唇,起的皮扎得舌頭都有點疼,“你這種行為才讓家暴更為猖獗,我媽當初就是這樣,原諒那個男的,然后一次一次,永無止境?!?/br> 十五歲的那個夏天,光影浮動的深夜,夜風(fēng)吹起蚊帳,也吹開了柳詞對賀毓家的表面認知。 那個夜里的賀毓柳詞到現(xiàn)在還記得,那個時候的賀毓還沒長大這么會隱瞞,她的難過在如水一般的夜里如同被風(fēng)吹皺的湖面,層層疊疊,卷起柳詞的波瀾。 那時候她們都無能為力。 可到現(xiàn)在她們?nèi)稳粺o能為力。 賀毓抬起手,她的手上還有傷,涂了藥看上去更深,像是顏料涂在了上面。 “如果我當年沖出去,一次又一次站在我媽身邊,不是事后責(zé)怪她為什么不離婚就好了?!?/br> 她不敢,她也怕,因為那種打太痛,痛到在每天晚自習(xí)前的陽光鍛煉跑圈的時候都扯得疼,還不能掉隊,會被發(fā)現(xiàn)。 潛意識覺得這羞于啟齒,哪怕別人心知肚明。 為了那點面子。 “你努力過了賀毓?!?/br> 柳詞看著她,昏暗的光里,她把賀毓往自己這邊拉了拉,從黑暗到光明的一線之隔,她說這不是你的錯。 賀毓別過臉嘆了口氣。 “你跟你爸怎么會一樣,你只是責(zé)任心太重,比別人都重得太多,對自己要求也太高了?!?/br> 柳詞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賀毓別過臉的時候她脖子上的掐痕讓柳詞更心疼。 她光是想象賀毓跟別人打架她都覺得難過。 小時候她常常見到賀毓跟男孩打架,一開始打不過,打多了就知道怎么樣才能贏,打的時候那幫人罵她男不男女不女,被打過了又說賀毓是神經(jīng)病。 柳詞也恨自己,她什么都幫不上,她只能跑去找老師,但最后還是賀毓被數(shù)落。 “你是女孩啊,怎么可以和別人打架呢?” 柳詞當時說:“可是不還手會被扔石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