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晏行昱從善如流地問:“殿下為什么來接我?” 哪怕是荊寒章逼著他問的,聽到這個問題荊寒章依然很高興,他撐著傘,以拳抵唇清了清嗓子,才道:“今日宮宴,封塵舟的meimei會來?!?/br> 晏行昱不知道封塵舟meimei和自己有什么關系,給了他一個迷茫的眼神。 荊寒章俯下身湊到晏行昱耳邊,小聲說:“封塵舟此次立了大功,我父皇打算把他meimei指給我?!?/br> 晏行昱一怔,愕然看他。 荊寒章唯恐他誤會,立刻道,“父皇不可能會將她真的指給我,他約摸還在試探,我特意過來接你就是想知會你一聲,若是宮宴上有人說了什么奇怪的話,你不要信!” 晏行昱安靜地看著他。 荊寒章有些急了,一把按住輪椅扶手讓輪椅強行停下來,疾聲道:“你誰都別信,就信我?!?/br> 晏行昱突然笑了,他在荊寒章茫然地注視下,抬手輕輕握住荊寒章按在扶手上的手,低聲喃喃道:“我從來都是誰的話都不信,就信殿下的。” 他和荊寒章重逢之前,只信他自己,現(xiàn)在他只信荊寒章。 荊寒章僵了半天,才“哼”了一聲,掙開晏行昱的手,故作鎮(zhèn)定道:“那就好,你殿下就怕你傻傻的被人耍。” 晏行昱彎著眸子笑。 荊寒章大概極其高興,又開始噠噠噠踢雪。 晏行昱問他:“那位封塵舟的meimei,是個什么樣的人?” 荊寒章哼道:“反正她瞧不上我,我也看不上她,問這個做什么?” 晏行昱想了想,道:“連殿下這樣好的人都瞧不上,看來她定是個奇女子?!?/br> 荊寒章:“……” 荊寒章差點笑出來。 荊寒章在京都城名聲極差,也只有晏行昱這樣的人覺得他“好”。 晏行昱抬手理了一下肩上的長發(fā),他等了又等,也沒等到自己想要聽到的問題,只好學著荊寒章方才的話,小聲說:“殿下為何不問我今日為何這樣打扮?” 荊寒章:“……” 荊寒章剛看他第一眼時就發(fā)現(xiàn)了,這個平日里只知道一襲素袍的清冷小美人今日破天荒地穿了身錦服,往常懶懶束起的發(fā)也疏得一絲不茍。 晏修知是個粗人,審美極差,他給晏行昱選得衣裳,無論給誰穿都會顯得格外膚淺,但晏行昱一身青燈古佛中浸染出來的禪意,襯上那錦衣華服的奢靡,沒有絲毫違和。 荊寒章剛見時眼睛差點都直了,閉眸默念好多遍“我不是斷袖我不是斷袖……他真好看我不是斷袖……”給強行壓下去了。 這時晏行昱突然問出來,荊寒章頓時被噎住了,視線又不自覺往他身上飄。 晏行昱還等著他夸贊自己,眼睛都亮晶晶的。 荊寒章干咳一聲,別扭地偏著頭,含糊道:“你為何這樣打扮?” 怪勾人的。 晏行昱道:“我是想給殿下看?!?/br> 荊寒章:“……” 果然如此。 荊寒章又羞又怒,干巴巴道:“你……你別這樣說,這種話可是另外的價錢,你、你你帶夠金子了嗎你?” 晏行昱忙說:“我能賒賬嗎?” 他說著,將手中一直纏著的佛珠遞給荊寒章,想要賒一串佛珠的賬。 荊寒章:“……” 荊寒章呆呆接過,那佛珠一直被晏行昱握著,上面還有點溫熱,荊寒章本能摩挲了兩下,立刻反應過來,自己這樣好像有點像流氓登徒子。 晏行昱見荊寒章接了,以為賒賬成功,忙抓緊機會,說:“沒有人比我好看,殿下,是不是這樣?” 荊寒章:“……” 荊寒章面紅耳赤,恨不得用腳將地上踢出一個洞來,將自己埋進去。 “你……”他徹底招架不住了,艱難道,“你別說了?!?/br> 晏行昱:“我……” 荊寒章沒等他說完,竟然將手中的竹骨傘塞到晏行昱手中,二話不說直接跑了,將剛落的雪踩出一串凌亂的腳印,飛快消失在遠處,連傘都不拿了。 晏行昱一臉懵,只好乖乖抱著荊寒章給的傘,像是個蘑菇似的,慢吞吞地被阿滿推著走。 片刻后,阿滿推著蘑菇到了太和殿時,已經(jīng)有不少人入席落座了。 晏為明掃見他,忙朝他招手:“哥,哥這里?!?/br> 晏行昱將傘收起來,不顧上面未化的雪,抱著被阿滿推了過去。 晏行昱這是歸京后頭一回在眾人面前出現(xiàn),正在三五交談的宗室都朝他看來,眼中全是打量和看好戲。 晏行昱就當沒看見,到了晏為明旁邊落座。 他掃視了整個太和殿,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坐在龍椅不遠處的荊寒章。 荊寒章正在和一個穿著親王服的男人說話,那人面如冠玉,氣質(zhì)凜然,應該是大皇子,現(xiàn)在的瑞王。 晏行昱眉頭皺了皺,他丈量了一下兩人的距離,覺得好遠。 晏為明正在給他哥倒茶,見他皺眉,疑惑道:“怎么了?” 晏行昱搖頭,沒說話。 離荊寒章太遠,晏行昱只好直勾勾地盯著遠處的荊寒章,眼睛眨都不眨。 晏行昱的視線太過熱烈,荊寒章就算再眼瞎也發(fā)覺了,他耳根發(fā)紅,就當沒看到,繼續(xù)和他大哥說話。 最后,瑞王古怪地說:“那孩子一直在看你,是你一直在提的行昱?” 荊寒章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悶聲道:“嗯?!?/br> 瑞王道:“父皇還要片刻才到,你怎么不去和他說說話?” “說什么啊?”荊寒章哼道,“我和他沒什么說的?!?/br> 再說下去,荊寒章覺得自己真的要斷袖了。 瑞王無奈道:“你啊,性子總是這么別扭,好不容易有個玩得來的朋友,你可仔細著點別被你這點小性子作沒了?!?/br> 荊寒章一聽,本能反駁:“他才不會!” 瑞王:“……” 瑞王來了興致,忍笑道:“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會?你素日里說話口無遮攔,從來不顧旁人感受,連我是個親哥有時候都想揍你,更何況旁人了。萬一有一日,他不理你了,你要怎么辦?” “哼?!鼻G寒章按捺住心中的心緒,故作鎮(zhèn)定,“他才不會不理我,他一輩子都會理我?!?/br> 瑞王:“……” 瑞王無奈嘆息:“你啊,等你摔了就知道疼了。” 荊寒章悶悶地不說話,又仰頭悶了半杯酒。 “被你這點小性子作沒了?!?/br> “萬一有一日他不理你了……” “他不理你了……” “不理你……” 瑞王的話在荊寒章耳畔重復著回旋不去,怨靈冤魂似的叫嚷半天,荊寒章越想越覺得煩,最后終于不耐煩地踢了他哥鞋子一腳,怒道:“你別再念叨了!我知道了!” 正在喝酒的瑞王:“……” 瑞王滿臉疑惑,自己說什么了? 他正疑惑著,就見方才還說著“我和他沒話說”的荊寒章怒氣沖沖地站了起來,紅著臉飛快朝著晏行昱跑了過去。 瑞王:“……” 第55章 喜歡 我才沒有喜歡晏行昱! 一直在注視著荊寒章的晏行昱看到他朝自己走來, 差點就不受控地扶著輪椅起身了,還是阿滿在身后按了一下肩膀,他才坐穩(wěn)。 晏行昱借著桌案的遮擋翹著腳, 眼睛眨都不眨地注視著荊寒章穿過人群朝他走來。 很快, 荊寒章快步而來, 他隔著桌案和晏行昱對視,冥思苦想要和他說什么。 他垂眸的時候, 無意中掃到桌子上擺滿了大魚大rou,和其他桌案上的沒什么分別。 荊寒章眉頭都皺了起來。 他最開始到晏行昱身體中時,曾讓阿滿給他做一桌子rou來吃, 但rou剛一上來, 荊寒章嗅著那很香的rou香,本該食欲大振,但沒想到晏行昱的身體卻極其排斥,連一筷子都吃不下去就吐了出來, 差點把胃給嘔出來。 自那之后,荊寒章只要魂魄換到晏行昱身體中,再也不敢提rou了。 晏行昱正想要伸手將他拉到自己面前,就看著荊寒章突然沉下了臉, 冷冷道:“來人?!?/br> 整個大殿的人都在輕聲交談,荊寒章這聲毫不控制的聲音震得眾人全都回頭,看看到底誰在太和殿大聲喧嘩。 只是一掃到是荊寒章,眾人又默不作聲扭回了頭。 哦,七殿下啊,那沒事了。 很快,宮人擦著汗快步過來,躬身道:“殿下, 有何吩咐?” 荊寒章眼神冷厲:“此次赴宴的官員,你可是有數(shù)的?” 宮人不知發(fā)生了什么,訥訥道:“是?!?/br> “既然有數(shù)……”荊寒章的眼中全是冷意,“丞相公子自幼跟著國師在寒若寺修行,這件事你是不知道嗎?” 宮人一怔,視線落在那滿桌大葷上,嚇得立刻跪在地上。 “殿下恕罪!是是奴才疏忽了……” 荊寒章卻沒想輕拿輕放,他垂著眸,漫不經(jīng)心道:“國師桌案上的吃食,你也是這般敷衍嗎?我若治你個怠慢皇親國戚之罪,你覺得你能挨多少刀?” 這……這就要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