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jié)
晏行昱徹底無奈了。 荊寒章見鬧醒了他,立刻后悔了,像是做錯事一樣,小聲嘀咕著什么將被子拉著擋住半張臉,只剩下一雙眼睛微紅地看著晏行昱。 晏行昱困得迷迷瞪瞪,眼睛也沒睜開,摸索著湊上前隔著被子在荊寒章唇角的位置親了一下,含糊道:“不怪殿下,睡吧殿下,我好困?!?/br> 荊寒章:“……” 荊寒章差點直接從榻上翻出去,捂著嘴駭然看著又閉眼睡覺的晏行昱,活像是被登徒子輕薄了的姑娘家。 第60章 西北 等我回來。 午后, 晏戟回府,趙伯跟在他身后往書房里跑,道:“今日七殿下來府上尋少爺了?!?/br> 晏戟隨口應(yīng)了一聲, 他特意吩咐過驚蟄衛(wèi), 誰都能進去, 就是荊寒章不行。 趙伯有些猶豫,晏戟看到他這樣, 蹙眉道:“他進去了?” “那倒沒有。”趙伯為難道,“我是眼看著他離開偏院的,但方才問了門房, 發(fā)現(xiàn)七殿下好像現(xiàn)在還沒出相府?!?/br> 晏戟腳步一頓, 臉色微沉:“今日誰去過偏院?” 趙伯:“沒有無關(guān)人等,只有午時送藥過去一趟?!?/br> 晏戟臉色更難看了,他也不去書房了,直接轉(zhuǎn)道去晏行昱的住處。 剛剛午睡醒的晏行昱還不知道他爹要來“捉j(luò)ian”了, 正蜷縮在荊寒章懷里睡得正熟。 荊寒章已經(jīng)默念那不知道對錯的佛經(jīng)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他低頭看著睡得正熟的晏行昱,終于發(fā)現(xiàn)了些問題。 之前的晏行昱,有這么嗜睡嗎? 是又病了嗎? 荊寒章正在胡思亂想, 就聽到窗外傳來一聲翅膀扇動的聲音,他本來不想管,但那扇動的聲音越來越大。 荊寒章怕吵醒了晏行昱,便輕手輕腳地披著外袍起身。 窗外是一只信鴿,腿上綁著小竹筒。 荊寒章愣了一下,將竹筒取下來,又將信鴿放飛。 他以為信上有什么重要的事,回了榻邊輕輕叫醒晏行昱:“行昱, 有信鴿?!?/br> 晏行昱困得眼睛都睜不開,喃喃道:“殿下看?!?/br> 荊寒章見他實在睜不開眼,又說了自己可以看,也沒矯情,從善如流將信打開。 上面龍飛鳳舞寫了幾個字,荊寒章干咳一聲,尷尬道:“我不認(rèn)識上面的字?!?/br> 晏行昱掙扎了一會,才艱難醒來,迷瞪著眼將信拿來掃了一眼,然后又倒在了軟枕上,沒什么力道地道:“魚息說,我爹要來捉j(luò)ian了?!?/br> 荊寒章:“……” 晏行昱說完后,竟然一點也不管,又迷迷瞪瞪地睡了。 荊寒章默默吸氣。 知道晏戟要來,他莫名心虛起來。 這么會功夫,晏戟已經(jīng)沉著臉到了偏院,一把將門扉打開,快步?jīng)_了進來。 只是他還未進房門,門里就被人打開了。 荊寒章穿戴好了衣衫,懶洋洋地跨出門檻,瞧見晏戟,挑著眉張狂道:“這不是晏丞相嗎,您不是日理萬機嗎,怎么有時間來這兒?” 他竟然倒打一耙。 晏戟臉色沉沉,冷聲道:“這話應(yīng)該是我問殿下吧?!?/br> “我啊?”荊寒章一點沒有被人捉j(luò)ian的尷尬,十分自然道,“我當(dāng)然是來看望行昱了,你們不是說他突發(fā)惡疾嗎,怎么也不尋太醫(yī)來瞧瞧?” 晏戟漠然看他,抬手道:“這是相府的家事,應(yīng)該輪不到殿下來cao心——請。” 被直接下了逐客令,荊寒章臉皮厚得也像是沒看到一樣,他打了個哈欠,道:“丞相別這么著急,我答應(yīng)了行昱要陪他一起用晚膳,這么早走不太好吧?!?/br> 晏戟看著他的眼神幽深,恨不得讓驚蟄衛(wèi)把他打出去。 荊寒章還十分欠揍地加了一句:“我知道丞相不想我見行昱,但今日是你的人疏忽被本殿下混了進來,算是我自己的本事。反正我見都見到了,丞相應(yīng)該也不在乎是半個時辰還是一天吧?!?/br> 晏戟:“……” 晏戟看了他半天,就在荊寒章以為他要暴怒把自己趕出去的時候,他卻一句話沒說,直接甩袖離開——丞相向來氣定神閑,運籌帷幄,這回看起來是被氣狠了。 荊寒章把晏戟氣走后,朝著門外守著的驚蟄衛(wèi)哼了一聲,回到房里將門一關(guān),十分得意。 晏行昱已經(jīng)醒了,此時正舒舒服服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個小腦袋好奇地看著荊寒章。 荊寒章掀開一邊床幔坐在床沿,道:“睡飽了?” 晏行昱打了個哈欠:“還沒有?!?/br> 荊寒章伸手往他額頭上貼,皺眉道:“你是不是病了?” 晏行昱搖頭:“我一直都在喝藥的。” 荊寒章還是有些擔(dān)心。 好像自從宮宴后,晏行昱就一直蔫噠噠的。 他之前生病雖然也病怏怏的,但總和現(xiàn)在有些差別。 “京都城也不知道有沒有佛生根,魚息說南疆沒有,打算去西北找找看?!鼻G寒章想了想,覺得還是要先把他的心疾治好,道,“若是過了年晏重深去西北了,我會托他尋尋看?!?/br> 晏行昱點頭,勾著他的小指晃了晃,小聲說:“我不會有事的,我要活到殿下為我尋到佛生根?!?/br> 荊寒章眉頭還是緊緊皺著,他俯下身將晏行昱額前的發(fā)拂到一邊,道:“答應(yīng)你殿下,兩年后若是還尋不到,就放我的血?!?/br> 晏行昱眸子一彎:“好。” 荊寒章摸了摸他的頭,嘆息道:“我往后怕是不能再過來,你爹看得也太嚴(yán)了,就這么怕你被我拐走嗎?” 晏行昱只是看著他笑。 “等過了年,我會磨著父皇讓我出宮建府,你爹反正也不能日防夜防永遠提防我吧?!鼻G寒章盤算著,“你什么時候能出府了,便讓人告訴我——我送你的玉牌你還拿著嗎?” 晏行昱點頭。 荊寒章見他點頭點的這么認(rèn)真,想了想又試探著問道:“那我送你的玉雕什么的?” 晏行昱道:“都收著呢?!?/br> 他怕荊寒章不信,裹著被子從榻上坐起來,將床頭的小柜子打開,露出里面的東西。 這個小柜子和荊寒章的藏寶箱一樣,里面全是晏行昱最愛的東西。 金子,銀子,和一個小匣子。 將小匣子打開,里面是荊寒章之前瞧見過的金元寶的小荷包,那里面裝著幼時荊寒章送給他的七顆金子。 一旁竟然還有幾張疊得方方正正的紙。 荊寒章好奇地隨手拿起來一張,展開來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上面是自己張狂的字跡。 「晏行鹿」 還有那高調(diào)到升天的落款。 荊寒章:“……” 荊寒章古怪看著晏行昱:“這是……” 晏行昱看了一眼:“哦,這是我歸京時,殿下送小鹿時給我的?!?/br> 荊寒章一愣,沒想到他竟然還留著。 他將紙疊好默不作聲放了回去,心尖有些發(fā)顫,又一一看向匣子里的其他東西——全都帶有他的痕跡。 荊寒章不知怎么,心里有點發(fā)酸,他故作輕松道:“你這是見我第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 晏行昱歪歪頭想了想:“當(dāng)時只是覺得熟悉,并未確定?!?/br> 荊寒章小聲嘀咕:“你若當(dāng)時直接來問我,我肯定……” 肯定什么? 荊寒章說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說什么了。 肯定會好好待他? 肯定不會像之前那樣對他兇巴巴地數(shù)落,連他在宮里被皇帝為難都沒有幫上一把? 不可一世目下無塵的七殿下頭一回覺得悔恨是什么滋味。 晏行昱一一給荊寒章看了他送給自己的所有東西,全都在匣子里藏著。 荊寒章揉了揉酸澀的心口,嘀咕道:“我以后會對你好的?!?/br> 晏行昱聽這話,笑了起來。 “好?!?/br> 荊寒章在相府待到了深夜,趕在宮門落鎖前才不情不愿地回去。 自那日之后,他就更難見到晏行昱了。 晏行昱被禁足,哪里都去不得,他本想讓魚息傳信給晏修知,但想了想,若是晏修知知道自己是個斷袖,八成也和晏戟一樣束著他不讓他和荊寒章胡鬧。 無論到哪里都會被禁足,晏行昱只好不瞎折騰了。 這是晏行昱歸京后過的第一個年節(jié),他不想和晏夫人同桌吃什么年夜飯,只和晏戟草草說了幾句吉祥話,便回到了偏院。 年節(jié)那日,滿城喧鬧繁華。 晏行昱坐在院子中,捧著小手爐看著不遠處的漆黑天幕中,煙火不斷炸開,將夜空都照亮一瞬。 晏行昱被困在偏院一隅,四周的驚蟄衛(wèi)仿佛一張大網(wǎng)將他緊緊束縛住。 阿滿坐在他腳下,歡喜地看著天空中的煙火。 最后一個煙火極其巨大,炸裂開來發(fā)出的聲響將阿滿嚇了一跳,接著大笑起來。 他扯著晏行昱的袖子,大聲道:“公子!那個煙火好大,不愧是京都城,就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