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慕容白繼續(xù)拖下去，等他的兒子長成, 到時候就沒有慕容白說話的地方了，生的兒子哪個不是來討債的，像慕容白對于慕容言來說, 慕容白也怕日后自己的兒子會像他對待自己的父親一樣，因果報應(yīng)誰又說的清楚呢。

    所以慕容白不能再繼續(xù)等下去了，得盡快掌握南馭的大權(quán)，這么多年南馭休養(yǎng)生息，也有足夠的財力去對抗大楚，覬覦了這么多年的大楚的江南，怕是等不及了。

    “那如今的情況呢，慕容言就沒有其他皇子嗎？”竟然讓慕容白一家獨(dú)大。

    “現(xiàn)在大權(quán)還在慕容言手中，可慕容言已經(jīng)昏迷不醒，慕容言有四個兒子，可惜都不是慕容白的對手，慕容白在太子這個位置上這么多年，地位如日中天，其他皇子不是對手，只能避其鋒芒?！?/br>
    這事說來傅樓嶼也有些后悔，早知道當(dāng)初大楚就應(yīng)該扶植起南馭的其他勢力，也不至于現(xiàn)在如此被動。

    傅樓嶼比慕容白小上十歲，就少了十年的籌謀，這已經(jīng)是一個弱勢，再加上傅樓嶼之前在葉府，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大楚的重心又在北麓，這才讓南馭逐漸長成。

    “你這般說的我都有些怕了。”好不容易北疆安定了，南疆又亂了起來，雖說守衛(wèi)南疆的不是葉家的人，可如今玲瓏的身份不同，心境也不同，她如今是太子妃，不管守衛(wèi)南疆的是誰，都算是她的子民，一旦開戰(zhàn)，生靈涂炭，自然憂心。

    “怕倒是不至于，大楚今年收成很好，糧食儲備頗豐，也不怕南馭，只不過打仗總歸是要見血的?！备禈菐Z拉著玲瓏靠在他肩膀上，也不曉得陶家能不能靠得住。

    北疆是一直都戰(zhàn)亂，直到今年才好些，所以北疆的士兵都是習(xí)慣了打仗的，可南疆的士兵怕是憊懶了，不知道能不能抵抗得住南馭有備而來的軍隊(duì)。

    “不能和慕容白談?wù)剢?？”能不打仗自然是最好的?/br>
    “慕容白早就看上了江南，那可是大楚最富庶的地界，你可愿意拱手讓人？”

    大楚的江南是魚米之鄉(xiāng)，大楚三分之二的糧食都來自江南，還有各類水產(chǎn)，絲綢布匹，可以說，要是少了江南，那大楚的賦稅也會少了將近一半，這樣重要的地方，就是拼死也不能讓給外人的。

    “那自然不能讓給南馭的，要是讓給南馭那嶺南豈不是也要給南馭，就沒有其他辦法嗎？比如和親？”

    此刻要打仗了，玲瓏才明白為何每朝每代都這般喜歡和親，如果一個女人就能平息戰(zhàn)亂，她們自然是欣喜的，可玲瓏沒有想到，當(dāng)自己坐到了這個位置，也會有這樣的想法。

    從前她看史書，為那些和親女子覺得不值，如今再看，還是自己年紀(jì)太小了。

    和親不僅僅是結(jié)交兩國，如果可以不發(fā)生戰(zhàn)亂，就有許多無辜百姓免于戰(zhàn)火，免于流離失所，背井離鄉(xiāng)，就有許多士兵可以活著。

    這樣一想，無論是誰，都會選擇和親。

    “玲瓏，和親沒有用的，慕容白是匹狼，他的目標(biāo)就是江南，除非我們割讓江南，否則他不會善罷甘休?！?/br>
    和親往往是兩國都有平息戰(zhàn)事的意思，可是南馭，來勢洶洶，并沒有這個意思。

    “那我們是不是只能戰(zhàn)？”玲瓏眼巴巴的盯著傅樓嶼的眼睛看。

    “是，和南馭一戰(zhàn)，不可避免，不過沒關(guān)系，你別擔(dān)心，你是女子，又是太子妃，又不會讓你去打仗?！备禈菐Z笑了笑，撫摸著她的鬢發(fā)，她被嚇的不輕，唇色都蒼白了。

    “那你呢？你會去打仗嗎？”玲瓏自然曉得自己不會去打仗，就算打仗，她的生活也不會發(fā)生多大的變化，她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太子妃，衣食無憂，只要大楚不滅亡。

    她憂心的也不是自己，是大楚子民，是大楚士兵，是葉府，是傅樓嶼。

    “應(yīng)該不會，我是太子，百官想來不會讓我去。”至于派誰出征這件事和文德帝還沒有商量好，不過傅樓嶼是大楚唯一的皇子，百官也不會同意他出征。

    “那父親呢？”如今北疆安定，葉正元有可能被調(diào)往南疆嗎？

    “父親自然是回北疆，你以為澹臺明俊就是聽話的？南疆北疆，大楚都不能松懈，到了，先下轎攆?！?/br>
    兩人到了明州殿，南馭國這事知曉的人還很少，且先把這個年過了。

    “開心點(diǎn)，免得父皇還以為是我欺負(fù)你了呢。”傅樓嶼握住玲瓏的手提醒她，今個是除夕，喪著臉可不太好。

    “嗯，曉得了。”玲瓏揉了揉臉頰，心事重重的，哪里還高興的起來，不過想到今日是除夕，最終也只能強(qiáng)顏歡笑。

    宮宴無非就是那樣，玲瓏心里不裝事的時候都不耐煩，如今裝了事就更是心不在焉了。

    給文德帝和梁皇后敬酒之后坐下，傅樓嶼看了一眼殿外，小聲和玲瓏說道：“待會宴席散了我們出宮去葉府?！?/br>
    “真的？”這下玲瓏眼神都亮了，今日是團(tuán)圓節(jié)，父親一個人在府中肯定無聊，她倒是想過回去，到底也只是想想，要是被其他人曉得，怕是會上折子參她。

    “真的，快別悶悶不樂?！痹缰谰筒辉撎崆昂退f，這人啊，心里裝不得事。

    心里有了個盼頭，玲瓏心思就活絡(luò)了起來，之后臉色也好看了。

    宴席散去，玲瓏迫不及待回了瑤華宮換了套輕便的衣裳，還讓明夏拿了兩壇子好酒帶去給父親嘗嘗，明夏也想跟著去，被玲瓏拒絕了。

    “這次我與殿下輕裝簡出，你們不必更來，我們明日一早就回來了?！苯裉焱砹耍禈菐Z答應(yīng)她在葉府住一晚上。

    “是，那奴婢在宮里等著，明日一早可要去承和殿祭拜先祖，娘娘和殿下可別回來遲了?！奔腊菹茸嬉沁t到了，怕是百官的口水都要淹掉他們。

    “曉得了，我走了?！绷岘囂嵘暇茐鋈?，傅樓嶼在外邊等著，兩人從昌陽宮上了馬車出宮。

    到葉府的時候，門庭緊閉，只有大門口的兩盞燈籠在搖曳。

    傅樓嶼敲了敲門，過了好一會才有管家來開口，一看見人嚇了一跳，這不是除夕夜嘛，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怎么來了，連忙請了進(jìn)來。

    “太子殿下恕罪，今日國公爺讓府里的奴仆都去歇息了，這才不當(dāng)值?！?/br>
    “那爹爹呢？”玲瓏看著院子里燈籠倒多，只是安靜的能聽見風(fēng)聲。

    “國公爺在前院書房呢?！?/br>
    “管家，你讓人準(zhǔn)備一桌席面，今日我與殿下陪著爹爹守歲?！?/br>
    “好嘞，小人這就去吩咐?！?/br>
    二人的到來，讓葉府熱鬧了起來。

    葉正元原本在書房寫開春的安排，家里冷清，他也無事可做，就隨便做點(diǎn)什么，誰知道玲瓏和傅樓嶼竟然來了。

    看見這兩個孩子的時候，葉正元險些熱淚盈眶，“除夕夜怎么還跑出來?！被蕦m可不比其他地方，被人抓到把柄可是很難說清楚的。

    “爹爹，我想你呀，我們就回來了，我還帶了宮里的美酒，特意給你留的，我們陪著你守歲?！绷岘囅胍脤?shí)際行動告訴父親，沒有兒子也沒有關(guān)系的，有女兒也是一樣的，她也可以陪著父親守歲。

    “你呀，是不是又是你攛掇謹(jǐn)之回來的。”葉正元又欣喜孩子回來，又怕孩子回來會有麻煩。

    “父親，我也有事與您商量，宮里宴席散了，也是各自回家，今晚我們就在葉府住下，陪著父親?！标P(guān)于打仗，當(dāng)然還是問葉正元最為妥帖。

    “那好，那到暖閣去，玲瓏最怕冷了，在這里待在別凍出毛病來?！比~正元身子好，不怕冷，書房就只放了一個火爐，玲瓏要是在這里多待怕是會得風(fēng)寒。

    “好呀，我已經(jīng)吩咐管家準(zhǔn)備一桌席面，今晚一定要守歲?！绷岘囃熘~正元的手臂，不管前路有多難，此刻和父親在一起就覺得安心。

    幾人笑著到了暖閣，沒多久席面上來了，葉正元本來也沒有用多少，沒有人陪著吃飯冷清到?jīng)]胃口，現(xiàn)在兩個孩子回來了，胃口就好了許多。

    “爹爹喝酒，這個酒是蜀中進(jìn)貢來的。”玲瓏給葉正元和傅樓嶼斟酒。

    “好，那爹爹可得品品?！?/br>
    酒過三巡，傅樓嶼才和葉正元說起了南馭的事，“父親，今日下午，南疆來了密信，慕容言堅持不了多久了，父親對這事怎么看？”

    “這事，棘手啊?！?/br>
    作者有話要說：晚好。

    第129章

    “慕容言這病, 來的不對勁?！比~正元年輕的時候見過慕容言，也是一個練家子，這身上有點(diǎn)底子, 病痛就來的晚些, 尤其是大病。

    “的確是, 可不管來的對不對勁，我們都不可能阻止他得病, 南馭皇室的事情我們鞭長莫及?！?/br>
    “那就別管這件事，只把南疆守好, 慕容白想要這么簡單就攻破南疆也是做夢，南疆地勢崎嶇, 易守難攻, 十分易于躲藏下陷阱, 和北疆的大平原是完全不一樣的地勢，南疆作戰(zhàn)用不著正面應(yīng)對?！?/br>
    葉正元雖然常年守在北疆, 可大楚每一處可能起沖突打仗的地方他都熟悉了解過，南疆說起來, 大楚還是有不少的優(yōu)勢。

    “我沒有去過南疆, 只是看地圖上, 大楚和南馭是以楚南河為交界，楚南河兩周是懸崖峭壁，的確易守難攻, 且楚南河水流湍急，很難過河, 如果能守好楚南河，想來南馭攻克南疆也是一場大夢?！?/br>
    傅樓嶼和玲瓏一樣，也想親眼去走走看看, 只不過身上背著責(zé)任，想去也去不了，南疆風(fēng)景與京城差異極大，也在腦海中刻畫一番，興許日后南疆穩(wěn)定，就有機(jī)會去了。

    “吃菜，邊吃邊聊?！比~正元拿過酒壺斟酒，“只不過南馭國善于用毒，只怕會用小人計謀，南疆處有許多苗人，想來得先過問那些苗人的意見，要是他們愿意協(xié)助，這件事就會簡單許多。”

    南疆崇山峻嶺，民族眾多，不都是漢人，就是大楚其實(shí)都不太好管，很多當(dāng)?shù)孛褡宥际钱?dāng)?shù)夭柯涔埽蟪⒚磕赀€得撥下款項(xiàng)去養(yǎng)著。

    要是南馭用毒，那些苗人就有了大用處。

    “父親說的對，那看來今春對南疆那些部落的賞賜得多些，求人家辦事就得給足銀兩?！?/br>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大楚都佇立中原這么多年了，還怕了南疆彈丸小國?！比~正元舉杯和傅樓嶼碰了一下，他行軍打仗這么多年，還沒有怕過誰，傅樓嶼就是太年輕，還得多鍛煉鍛煉。

    “和父親談過，心里安定了許多?！备禈菐Z面上終于露出了寬松之色，這一趟沒有白來，人生就是經(jīng)驗(yàn)，葉正元的經(jīng)驗(yàn)比他多，多與父親聊聊心里也會敞亮許多。

    “你啊，都別急，我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都多?！比~正元哈哈大笑。

    結(jié)果，玲瓏突然來了一句，“爹爹，北疆很多橋嗎？北疆不都是大草原，哪里來的橋？”

    “哈哈哈。”傅樓嶼失笑，揉了揉玲瓏的腦袋。

    葉正元伸手就彈了下她的腦門，“你個臭閨女，果真是出嫁了，現(xiàn)在只向著你兄長了，唉?！?/br>
    “爹爹別打我，會長不高的?！绷岘囄孀☆~頭往后退，上次好不容易說動了傅樓嶼別再打她的腦袋，現(xiàn)在爹爹又打了。

    “你呀，是長不高了，我們?nèi)~家，就你最矮，你母親可比你高了不少，你吃的也不少啊，怎么就沒有高呢？”葉正元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

    這下玲瓏就要不高興了，扁了扁嘴，微瞪著父親，“爹爹，我還是不是你的寶貝女兒了，居然說我矮?！?/br>
    “哈哈哈，謹(jǐn)之你瞧瞧，玲瓏的嘴巴是不是可以掛茶壺了，長得矮還不讓人說，也忒霸道了?！?/br>
    “是啊，說不得，上次我說了，玲瓏還生氣呢?！备禈菐Z也附和著。

    玲瓏不依，鬧了起來，一時之間，滿屋子的歡聲笑語，兒孫繞膝，天倫之樂，大概就是這樣的滋味吧。

    笑笑鬧鬧的，就到了新的一年，隨著更夫打更逐漸響起的是鞭炮聲，還有漫天的煙火。

    葉正元在庭院中點(diǎn)燃了一堆柴火，大火燃燒起來，照亮了庭院，這是“庭燎”，是為了祈福來年庭院興旺。

    玲瓏仰頭看漫天的煙火，沒有站穩(wěn)往后退，倒在了傅樓嶼的身上，回頭看他，又看了一眼父親，父親也在看煙火。

    玲瓏突然踮起腳尖，在傅樓嶼的唇角親了一下，又趕忙收了回去，像是“偷.情”一般，滿心的刺激與欣喜，這個新年真的很開心。

    誰知道葉正元正好看見了，大笑著捂住眼睛，“哎呀哎呀，有傷風(fēng)化啊，有傷風(fēng)化，你們還是快些回屋去，別在我老頭子面前這么親熱，真是看不得啊?！?/br>
    “嘻嘻，爹爹，那我們走了?！绷岘嚌M臉酡紅，拉著傅樓嶼跑了，在爹爹面前親熱是真的需要勇氣。

    玲瓏和傅樓嶼回到衡歡院，雖然不在這里住了，每日卻都是有人打掃的，剛才奴仆也已經(jīng)點(diǎn)燃了熏籠，準(zhǔn)備好了熱水沐浴，兩人都還有之前的衣裳留在府里，倒不是什么大事。

    衡歡院里種了一株白梅，此刻在夜色中綻開，像是雪一般，帶著清香的雪。

    “進(jìn)屋了，這么冷的天，手都是涼的。”傅樓嶼握住她的手，冷冰冰的。

    “不冷，心里熱乎，一點(diǎn)都不冷?！绷岘嚳吭诟禈菐Z身上，“我想起了小時候，小時候過年的時候我們會一起去放鞭炮，會玩仙女棒，那時候幾個小孩子多好玩?！?/br>
    小時候大家都是和睦的，可是隨著年紀(jì)的增長，一張白紙被不同的人抹上了不同的色彩，大家開始明白，道不同不相為謀，逐漸疏遠(yuǎn)，也就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人都是會長大的，有些人只能陪你一段時間，不必介懷?！?/br>
    “也是，幸好你還在我身邊?！绷岘嚭退附晃?，相視一笑。

    “走了，回屋歇息，明日一早得回宮祭拜先祖，要是遲到了，今天晚上偷溜出宮的事就要鬧的人盡皆知了?！?/br>
    “好，睡覺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