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現(xiàn)在是凌晨三點,窗外月色黑沉。 這樣恐怖的夢境剛過,她現(xiàn)在極度恐慌,生怕門外是…… “向餌?你在睡覺嗎?” 是室友!正常的、清晰的室友的說話聲! 當她室友的聲音響起時,她是真的,結結實實松了一大口氣! 這幾乎是她這一天時間里唯一正常的事情了! 向餌迫不及待出了聲: “怎么了?我沒睡?!?/br> 室友說: “那你出來,我有話想問你?!?/br> “唰啦——”聲響覆蓋天地,窗外,驟雨再度落下。 向餌忙不迭轉向床邊,視線接觸到那只大眼睛雕塑,如同被火燙了一樣快速轉頭,不多看一眼,穿上拖鞋。 打開房門之前,她還是壓抑不住好奇,走到床頭看了看。 就在木頭床架之后的潮濕墻壁上,長著一叢一叢肥潤漂亮的蘑菇,看起來生機勃勃,隨風招搖。 向餌意識到的第一件事:世界上,沒有血一樣鮮紅且半透明的蘑菇。 她緊接著,意識到第二件事:蘑菇在搖動,可房間里,沒有風。 第3章 祂的名 驟雨總伴隨著疾風,大樹搖動,宛若少女狂亂的發(fā)梢,在黑夜里舞出殘跡。 世界在窗外震顫不已,而向餌定定站在床邊,看著那些透亮飽滿、內(nèi)里仿佛注滿鮮血,裙邊不斷搖擺著的詭異蘑菇。 門外的室友已經(jīng)不耐煩了: “你出不出來?再不出我進去了?!?/br> 向餌腦袋轉向房門,她不可能讓室友進來,這里是她自己的小天地。 可是……已經(jīng)有什么東西進來了,那東西甚至并未征求她的同意,就把這樣的蘑菇播撒在墻上,甚至鉆入她的夢中。 向餌活動一下手腳,走到門口,拉開房門。 客廳燈光比她房間里的更亮一些,但也是昏黃的。室友穿著之前那身衣服,正叉著腰黑著臉看她,鼻孔出氣: “干啥呢,半天不見動彈?!?/br> 向餌簡直想哭。室友和客廳都如此正常,在經(jīng)歷了一整天的靈異事件后,這份普通的正常簡直難能可貴,讓人感動。 她嗓子啞著,開口: “什么……什么事?” 室友皺著眉頭,臉上露出幾分困惑,隱隱帶著恐懼: “上午我不是來敲你門了嗎,后來發(fā)生什么了?我在房間一直睡到現(xiàn)在才醒,我怎么什么都不記得了?” 向餌道: “你……你的高跟鞋,沾上一點泥,我說可以幫你刷,你就轉身走了。” 室友名叫李婉,性情非常不溫婉,她畢業(yè)兩年了,總是仗著閱歷多一點就欺負向餌。這會兒她本來也是來興師問罪的,已經(jīng)抱著雙臂做好起手式了,卻還是頓了頓。 她看著眼前的女孩。向餌平時就白得跟鬼一樣,身段也瘦長纖細,但今天……看起來格外不同。 向餌身上仿佛多了一種獨特的氣質(zhì),在昏黃的光線之下,她只是靜靜站著,一雙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人,眼圈底下也全是黑的,皮膚慘白沒一點血色,手腳都僵硬得好似立柱,長發(fā)披散開去,遮蓋著她尖尖的下巴,和那沒有血色發(fā)青的雙唇。 衣服都是死白顏色的棉睡衣,上面繡著一枝紅色玫瑰花。平時李婉會嘲笑這衣服很土,但今晚,那玫瑰紅得像血,又像是正在嘲弄她的一雙紅唇。 非常滲人。 大半夜的,外面下著大雨,空氣濕冷陳舊,慘白的女孩站在面前,直勾勾盯著自己看,實在是比鬼片還嚇人。 李婉到嘴邊的呵斥,不知為何就拐了個彎: “哦,是這樣啊,那行……” 她說完,視線不受控制地朝著向餌身后看去,渾身都在做出這個動作時緊繃僵硬起來,仿佛全是肌rou記憶。 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冽風,猛然吹拂過李婉的脖頸。她看著向餌身后,明明什么也沒有,再往后是靛藍的窗玻璃,窗戶上凸出的鐵柵欄,嘩啦作響的大樹和雨絲…… 什么也沒看到??衫钔癫鳖i涼透了,她目光漸漸恐懼,又低下去,鼓起極大的勇氣,看了一眼向餌腳下。 有影子。還好……有影子,是個活物。 李婉丟下一句: “我回屋了!” 隨即逃也似的,甩動著拖鞋啪嗒啪嗒跑回房,“砰”一聲關了房門。 向餌看著對方的背影,眼露惶惑。 她還有點遺憾,她剛才躊躇半晌,有點兒想問問李婉,看今晚能不能去對方房間將就一晚,還沒開口對方就跑了,錯失了時機。 距離天亮還有四個小時,她怎么辦? 睡覺她是不太敢睡的,生怕夢里又看到那些東西,但不休息好也不行,打工人時間緊急,明天她就要去上班了。 向餌想了想,小心地走回房間,把自己床上的被子抱起來,抱著筆記本電腦來到客廳。 客廳燈光要比客臥的亮。 她把被子放在客廳的古舊長沙發(fā)上,筆記本擺在茶幾上,回頭看向空蕩蕩的客臥。 嗯……如果沒看錯的話,僅僅一瞥,她的視線再度和那雕塑的眼睛對上了。 明明床和房門在兩個方向。可這雕塑的眼睛,無論她在哪里,都和她能對上。 就好像……它真的很想讓向餌發(fā)現(xiàn)它的異常。 它想讓向餌看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