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原來是這樣的，看起來挺多的啊，這條街種的都是?！眹缹幑首髌届o，踩上離合，車又緩緩發(fā)動。

    “好了好了，回家吧?！彼f。

    手機導航顯示，他們開了二十多分鐘了，可接下來還需要半個小時，才能到沈長秋租住的小區(qū)門口。

    然而最初，導航提示一共也只需要半小時而已。

    “那嚴警官剛才看見我，是碰巧嗎？”

    這次輪到沈長秋問問題，經(jīng)過方才的植物科普問答過后，他絲毫沒有負擔的直視嚴寧。

    他的目光在閃動，他覺得此刻藍花楹下的氛圍好極了。

    嚴寧用余光看去沈長秋，心弦一緊，她卻不敢再側(cè)過頭。

    余光里，他穿著白色t恤，外面是深綠寬松的薄毛衣外套，路燈暖黃的光，讓他恬淡的表情和一身穿著更加溫柔。

    他唇角含著笑，那雙桃花眼分明帶著盼望。

    說多了，做多了，嚴寧想。

    “碰巧，”她說，“順路而已?！?/br>
    她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沈長秋揚起的唇角也冷了下來，他下意識垂下眼，又抬起。

    “那你跟我住的很近嗎？”

    “……還可以?！?/br>
    嚴寧模糊作答，音色比剛才更顯低沉，踩下油門，窗外刮進來的風大了些。

    這種敷衍式的回答，沈長秋聽得太多了，他攥緊手，額前的頭發(fā)被吹了起來，在風中側(cè)頭繼續(xù)問嚴寧。

    “那你們平時是不是很辛苦，有空休息嗎？”

    “還好?！?/br>
    “那——”

    “咳……”

    嚴寧用咳聲打斷了他，她將余光也收了回來，她看向左后視鏡，北斗星接著加速到了四檔。

    車內(nèi)冰冷地安靜了一陣。

    “那你以前是都在k市上學嗎？”沈長秋還不死心。

    “這跟你沒有關系吧?！眹缹帗軇訖n桿，速度表已經(jīng)奔上了80碼，指針還在右轉(zhuǎn)。

    “你真的……”沈長秋看著疾馳而過的窗外，直接側(cè)過身面向嚴寧，“沒有其他名字嗎？”

    嚴寧努力讓自己不去看他，可余光中，路燈下，沈長秋的眼眸一閃一閃。

    她開口：“你真的很無聊好么，我從小就叫這個名?！?/br>
    嚴寧目視前方，說完這句冷漠的話，關上了單邊車窗，車上了高架橋快速路，速度提到了120碼。

    沈長秋不再說話，也沒關他那邊的窗戶，喧囂的風單方面涌進寂靜的車廂，呼呼作響。

    他稍長的頭發(fā)飛得到處都是，但他像個雕塑一動不動。

    很快，北斗星從碰巧開始計算，30分鐘加10分鐘的路程，最終行駛到沈長秋住的小區(qū)門口停住。

    時代佳苑，老小區(qū)，在k市很多年，建在河邊，風景還不錯。

    沈長秋沒有立即下車，他靜靜地看著窗外。

    “下車吧?！眹缹幚鹗謩x，停頓又補了一句，“好好休息?！?/br>
    像例行公事。

    “我們真的沒有見過嗎？”沈長秋回過頭，他的眼眶被風吹紅了，薄唇也被他抿得發(fā)紅。

    “你真的很可笑。”嚴寧氣笑一聲，直視他，“我從來沒見過你，搭訕也不是這種搭法，好嗎？”

    她緊起眉，眼神也變得銳利，仿佛真的在嘲笑他。

    以往，心思敏感的沈長秋，總能快速察覺到別人的情緒與想法，但面對嚴寧，他看不懂。

    他們方才還有說有笑，前半截路她明明是水，這會，又變成了冰。

    她和當年那個女孩既視感太像，或許過了十幾年，沈長秋真的記錯了？

    “下車，我要回去休息了。”她向后一靠，下了逐客令，老舊的汽車座椅嘎吱一響。

    “我們還可以再見面嗎？”

    “不會了。”

    沈長秋唇抿成一條僵硬的線，“……對不起，也謝謝你送我回來?！彼冻鏊麡藴实奈⑿Γ⒓t的眼睛沒有任何弧度。

    隨后，他背起包，拿著他的標本夾打開車門下了車。

    “嚴警官，回去慢點開，非常感謝你們?！彼驹诖扒暗乐x后，轉(zhuǎn)身向小區(qū)門口走去，夜風下他身影稍顯單薄。

    “沈長秋?！?/br>
    嚴寧緊握方向盤喊他，沈長秋停住腳卻沒有立刻轉(zhuǎn)身。

    嚴寧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閉眼呼了一口氣，從沒有光線的后座提出一個帶著金黃色蝴蝶結的小盒子。

    她正著身看向前方，手提著小盒子伸向副駕駛的窗戶。

    “生日快樂?！彼ら_頭飛快說。

    “你說什么？”沈長秋聽到的瞬間回過頭，他本就發(fā)紅的眼眶變得亮晶晶的。

    嚴寧手里，是一塊小三角的白色蛋糕，上面放著兩顆櫻桃。

    現(xiàn)在是23:01分，沈長秋還可以過一個小時的生日。

    他哽咽道：“你怎么知道……”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嚴寧急忙解釋：“身份證！我看過你身份證了，還有，這是單位給的，今天單位有人過生日，每個人都有，我不愛吃甜的，不要多想?！?/br>
    她無語至極，她不過是說了一些略重的話，沈長秋好像要哭了？他被人劫持生死攸關不哭，只不過送了個蛋糕就真的哭了？

    但這個蛋糕確實是局里有人過生日給她留的，一路上，她也沒想好要不要給他。

    “是么……”沈長秋跑來趕緊接下，卻突然破涕為笑，連忙用手背擦去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