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摸完他的臉后被打了也不好好反思自己的孟浪行徑，居然還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挑眉勾唇道：“軟的?！?/br>
    柳尋笙聞言捂著自己臉，蹙眉囔囔道：“我的臉當(dāng)然是軟的呀?！?/br>
    難不成還是硬的嗎？

    然而男人聽完他的話掀起眼簾，邃深的眸子朝柳尋笙望來，問他：“還很??？”

    柳尋笙起初沒明白秦猙為什么這樣問，他臉皮薄又怎么了，總不可能他說不薄吧？或者是秦猙想借機(jī)諷刺他臉皮厚？

    男人或許是看懂了柳尋笙面上疑惑的神色，為他解惑道：“你臉紅了?！?/br>
    柳尋笙吸了口涼氣，這下兩只手都捂上了自己的面龐，但就算他自己不上手摸，柳尋笙也能感覺到他的雙頰guntang而熱，這股熱意還在順著他的面龐往脖頸深處蔓延，秦猙也在這時開口——

    “耳根也紅了?！?/br>
    “你太過分了！”柳尋笙又羞又急，但又不知道怎么罵人，“你就是這樣對本仙人說話的嗎？”

    “仙人？”秦猙重復(fù)了一遍這兩個字，目光在柳尋笙身上逡巡著，隨后道，“柳仙？你是蛇妖？”

    就比如黃鼠狼被稱為黃大仙一般，民間有些百姓敬畏蛇妖，不敢直呼他們?yōu)檠?，只稱奇為柳仙。秦猙是覺得如果少年真的是仙人，好歹也要報下自己的道號，如今暫居哪座仙宮吧？

    “不是妖——”柳尋笙不明白為什么自己半句沒提一個“妖”字，秦猙還是能把他和妖扯上關(guān)系，急忙否認(rèn)，“就是仙人啊，我只是姓柳罷了?！?/br>
    柳尋笙強(qiáng)忍著心虛，為了鞏固自己的“仙人”地位，他決定給秦猙展示一些小法術(shù)。

    于是柳尋笙拿出自己的老本行，對著秦猙伸出手，下一瞬，一頓雪白如雪的昆山夜光就在他掌心展開，瓣白皎潔似月，須臾后凋落，花瓣自掌心落下時未及地面便漸漸消散成點點碎星般的光芒，又緩緩升起圍繞在他和秦猙身旁。

    柳尋笙揚著下巴，很是驕傲：“蛇妖可以這樣嗎？”

    男人見狀也有些怔神，似乎不再懷疑了，點點頭沉聲換了他一句“柳仙人”。

    柳尋笙覺得自己這是蒙混過去了，揮手將光芒散去輕輕松了一口氣，又開始繼續(xù)招搖撞騙：“本仙不僅會法術(shù)，還知道你叫秦猙，家里養(yǎng)著一盆春劍蘭花，與牡丹昆山夜光?！?/br>
    秦猙問他：“就是仙人手上剛剛開的那朵花嗎？”

    “是的。”柳尋笙說，“這是本仙最喜愛的花，所以本仙也希望你好好栽養(yǎng)你那株昆山夜光，若是把他養(yǎng)好了，待他開花時本仙自有重賞?！?/br>
    “那是我的花，我肯定會好好養(yǎng)，只是——”男人話語稍頓，“我的花，關(guān)仙人什么事呢？”

    柳尋笙語塞瞠目，不敢置信地望著秦錚，卻又回答不上來他的疑問。

    “我、我……”柳尋笙低下頭，焦急地給自己尋找借口，“我喜歡嘛。”

    柳尋笙騙人時還會心虛結(jié)巴一下，但是夸起自己來話就說的很流暢了：“你那朵昆山夜光葉子又翠又嫩，等他開花時必定千瓣甚雪，亮如燈籠，是不可多得的奇花，誰都會喜歡的?！?/br>
    說完之后他還覺得就是這樣，他的花真的很漂亮的，不然花農(nóng)也不會一見到他就要想著把他從土里拔出來呀。更何況當(dāng)初他沒流落到深山里時，每逢花季，那些前來聽他唱歌的妖怪們不僅會夸他唱歌唱得好，還會夸他的花瓣像是雪一樣干凈漂亮。

    這么多年，說他丑的就只有秦猙一個人！秦猙根本就不懂欣賞他的美。

    柳尋笙本以為按照秦猙每天給他澆水時都要損他一句“庸俗”“嬌氣”的慣例，說不定這回也會反駁他的。

    卻不想秦猙居然點頭了：“的確?！?/br>
    柳尋笙聞言“咦”了一聲，稀奇地望著秦猙。

    “那朵花剛到我家時，蔫蔫丑丑?！甭犎丝渥约旱幕ê每?，秦猙眉宇間也顯出了幾分傲色，他高慢道，“經(jīng)過我精心培育，才生的如此好?！?/br>
    柳尋笙：“？”

    蔫蔫丑丑？說的是他嗎？

    還沒等柳尋笙和男人辯解個明白，秦猙就往他的方向邁了一步，給柳尋笙承諾道：“柳仙人，我會好好栽養(yǎng)那朵昆山夜光?！?/br>
    這就是柳尋笙最主要的目的，聞言他下意識地贊許道：“那就好?！?/br>
    “至于仙人允諾我的重賞——”秦猙凝著他的雙目，忽的俯下彎腰，欺身壓向柳尋笙，一字一句道，“我只要仙人……”

    “人”字的尾音還沒落完，這個夢境便驟然結(jié)束。

    秦猙與他挨得極近的面龐剎那間被黑暗所吞噬，在經(jīng)過短暫的虛無后，柳尋笙便睜開了眼睛——他其實也還沒有眼睛，但他的神識已不在秦猙夢里，而是回歸了現(xiàn)實。

    所以他目及之處能夠看到的昏暗也不再是那個夢，而是秦猙沒有拉開窗簾的臥室；耳畔一直回響的也不再是秦猙低沉徐緩的嗓音，而是來自于秦猙震動的手機(jī)中傳出的鳥鳴和琴聲混雜的音樂。

    那是起床鬧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