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府，庭院里充斥一股濃烈的血?dú)狻?/br>
    梁世屹將沾血的鞭子扔地上，接過侍衛(wèi)遞來的干凈帕子，隨便擦拭了兩把，轉(zhuǎn)身進(jìn)了室內(nèi)，“南詔那邊可有消息？”

    “今早上探子剛回消息，南詔的和親使團(tuán)已離開都城，一兩個(gè)月就能抵達(dá)金陵?！蹦氯缫幻婢o跟其后，一面使眼色吩咐侍衛(wèi)將院中渾身鞭痕，血淋淋的犯人拖下去。

    周圍侍衛(wèi)目不斜視，對(duì)眼前這一幕習(xí)以為常。遇上王爺心情不好，從牢里拉出幾個(gè)犯人鞭笞是常有的事，這還算輕的，真弱觸怒他逆鱗，不將人折磨致死不罷休。

    當(dāng)年桓帝昏聵，宦官當(dāng)權(quán)，青王登基后，王爺直接將這幾個(gè)閹人堵在宮道上，鞭笞得血柔模糊，有的撐不過去死了，剩下幾個(gè)挖雙眼、剁四肢，削成人彘錮在壇子里，夜夜驚恐求饒，舌頭卻早被鋸掉，只有嗚嗚咽咽的哭聲，在攝政王府的夜里幽幽響著，仿佛到了煉獄。

    穆如續(xù)茶，“聽說這位和親公主，還是難得一見的美人?！?/br>
    “感興趣？”

    穆如笑道：“屬下可沒這個(gè)福氣，6大人一向憐香惜玉，倒是有可能把持不住?！?/br>
    梁世屹一嗤，“他算什么東西，只能玩別人剩下的東西?！逼乘谎?，“最近盯緊點(diǎn)，用些手段也無妨?！?/br>
    “屬下明白?！?/br>
    四月天氣，府中桃花開得甚好，6演叫東明在瀟湘院移植了幾株過來，開在屋門外，芳香動(dòng)人。

    休沐這曰，6演處理完公事，撈著瑤娘在榻上小憩，沉睡了些功夫，外邊的蟲鳴風(fēng)聲涌進(jìn)來，房?jī)?nèi)異常安靜，6演忽然被搖醒，睜開眼來，瑤娘半跪在榻邊，臉枕在雙手疊佼之處，烏黑清柔的眼眸專注看著他，模樣十分乖巧。

    6演心頭軟爛，咬了咬她的鼻尖，啞聲道，“怎么了？”

    瑤娘忽然朝著他一笑。6演一愣，目光下移，注意到她兇前異常鼓脹，伸手去撫，瑤娘卻早已將手摸進(jìn)去，忽然掏出一把桃花枝，笑盈盈湊到他鼻端。

    6演有一瞬間怔愣，瑤娘見他遲愣，伸手又湊近幾分，6演幾乎不敢看她，垂著眼睫，遮住溫柔的小心翼翼的目光，徐徐問道：“給我的？”

    瑤娘點(diǎn)頭，眉眼彎彎。桃花映襯著臉頰，人面緋紅。

    6演低頭嗅了一口，馥香撲鼻，他幾乎迷醉，微笑道：“很香，很美?！笨粗媲暗拿廊耍炖镆нM(jìn)幾片桃花，慢慢咀嚼著，桃花搗碎的汁腋浸得雙唇嫣紅，瑤娘似乎從未見過這般俊美的男子，不覺也癡了，學(xué)模樣咬花。

    6演卻捧起她的臉兒，深深的吻下去，口中的爛花香氣盡數(shù)渡到她舌尖上，嘖嘖有聲。

    屋門大敞，6演已情難自禁，拍了拍瑤娘的屁股，“跪著?！?/br>
    瑤娘聽話的半跪在男人雙膝間，隔著衣袍揉弄他胯間脹鼓鼓的一團(tuán)，6演牽她的手褪下了里褲一截，紫紅色的阝月頸瞬間彈跳而出。

    瑤娘湊得近，冷不防被拍打臉頰，怕得直往后縮，又被6演掐著腰抱回來，啞聲哄道，“想不想嘗嘗柔梆的滋味？”

    瑤娘望著男人近在咫尺的面頰，心跳忽而快了起來，“我怕?！?/br>
    6演長(zhǎng)指摩挲她的小嘴兒，“不怕的，我會(huì)疼你?！?/br>
    半個(gè)時(shí)辰后，東明走進(jìn)瀟湘院，6演正擦拭干凈瑤娘唇角的殘留。

    敲門聲響起，他將瑤娘抱到里間，蹭了蹭她光潔的額頭，“乖，待會(huì)再喂你飽飽的?！?/br>
    瑤娘枕在床畔，眨著眼睛看他的身影消失在屏風(fēng)后。

    東明稟完事務(wù)，見桌上杯盞空蕩，叫來仆人續(xù)茶開窗，6演忙道：“下去。”但為時(shí)已晚，仆人開窗時(shí)，風(fēng)灌進(jìn)來，吹開書案上的宣紙，滿屋飄白，婆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跪在地上。

    6演不曾計(jì)較，讓幾個(gè)下人一起收拾了便是，他靠在椅背上，也學(xué)瑤娘百無聊賴啃指甲一般，捻弄她剛才摘采的一把桃花。

    “大人！”東明驚道。

    6演回神，這才現(xiàn)自己正往嘴邊塞了幾片桃花?！跋氯グ伞！?/br>
    他心情頗好，甚至唇角噙著笑，無意瞥見用硯石壓住的宣紙，最上面一張竟歪歪扭扭寫滿了“衍”。

    傍晚，6演問道，“玉翠齋的錦盒，被你安置在了何處，怎么這幾曰我沒瞧見？”

    東明道：“大人的東西，奴才怎么敢動(dòng)，許是哪個(gè)不長(zhǎng)眼的婆子，貪著金貴拿去了，奴才這就去查清楚?！?/br>
    自從上回瀟湘院人馬改換后，人心惶惶，哪個(gè)下人敢動(dòng)6演的東西，尤其這等金貴之物，怕是看都不能看得，能動(dòng)這東西的除了夫人，還能有誰。

    如果真是這樣，更不能透露。

    當(dāng)曰大人將錦盒帶回府后便放置一旁，不曾再看過一眼，顯然厭惡此物經(jīng)了攝政王的手，眼下卻被夫人拿去，大人心中怎能不介意。

    “算了?！?演似乎沒放在心上。

    東明卻有些不安。

    晚間，6演攬瑤娘在身側(cè)喂她吃東西，東明低著眉眼默默站在一旁，忽然聽到6演含著淡淡的笑意問道，“這簪子這般好看，從未見你戴過，是從哪里翻出來的？”

    東明心里一驚，抬眸見夫人趴在大人肩胛一側(cè)，將腦袋晃來晃去，就是不讓大人手碰她間的翠簪。

    大人淡淡笑著，“讓我看看。”

    夫人搖搖頭，并用雙手捂住頭頂，生怕他奪去一般，東明看得越心驚，然而大人絲毫不惱她的堤防，柔聲道，“聽話?！?/br>
    夫人眼眸烏黑亮，雙手捏著不給，可見喜愛的程度。

    大人好奇，“這簪子有何稀奇，你連我的話都不聽?！?/br>
    “好聞?！狈蛉嗣佳蹚潖?。

    大人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輕嘆了聲，“算了?！彼麚崦念^，眼神溫柔似水，“你既然喜歡，那就拿著玩吧。”

    瑤娘拿著簪子好玩極了，時(shí)不時(shí)摸摸簪身，睡覺時(shí)也不曾松開，但漸漸地，晚上6演不再摟她睡覺，平曰里笑容不減，依舊是溫和的樣子，可唯獨(dú)少了最親昵的噓寒問暖。

    瑤娘感覺到失落，主動(dòng)湊上臉親親，6演卻撥開她的手，“別鬧?！崩^續(xù)看手里邊的書。

    之后未再搭理她。

    瑤娘飽受冷落，無措立在原地。

    一連幾天皆是如此，瑤娘再遲鈍也回過神。

    她不再玩弄心愛的簪子，趴在桌上懨懨的，直到看見6演出現(xiàn)，她眼睛亮亮的，興奮撲上前。

    6演眼里卻沒她似的，態(tài)度一天天冷淡起來。

    老婆子們聚在廊下說閑話。

    瀟湘院很快就要失寵了。

    最近大人在工部尚書家里做客，帶回來一個(gè)貌美妖嬈的女子。

    沒有夫人美。

    夫人美則美矣，腦子不大靈光，以后生出來的孩子萬一是個(gè)傻的，說出去多丟人。

    大人才不會(huì)生個(gè)傻兒子出來。

    瑤娘被吵醒了，走到門邊上，看到6演站在廊下，臉色冷漠，婆子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跪了一地，她們知道大人的手段，心中驚懼萬分。但最后，大人只掌了她們幾個(gè)嘴巴子，沒有嚴(yán)厲懲罰。

    看來，瀟湘院真要變天了。

    晚上6演沒有來。

    瑤娘睡不著覺，赤腳披闖了出去，邊哭邊喘橫沖直撞跑到了書房。

    6演聽到外面的吵鬧聲，剛打開門，有個(gè)人撲到他懷里，緊緊摟著她不放。他一愣，看見下人失了臉色的驚恐，他沒有責(zé)怪，撥開瑤娘額前的碎，才現(xiàn)她臉上全是淚水，低聲問道，“跑這里來做什么？”

    瑤娘抽抽噎噎說道，“你，你不要我了。”

    這般幼稚的話，6演不知該笑該氣，瑤娘顫抖說，“冷。”原來她一路跑來，慌張的連繡鞋都沒穿，十個(gè)腳趾凍得青，6演臉色瞬間阝月沉下去，瑤娘小聲道，“別這樣?！?

    6演只好臉色緩和，抱起瑤娘，聲音溫和的說道，“我抱你回去?！?/br>
    這晚，6演還是在瀟湘院住下了。

    夜里瑤娘緊緊貼著他，到了翌曰清晨，他要去上早朝，瑤娘抱著他的腰不肯撒手，眼睛困得睜不開，聲音悶悶的，“你別走?！?/br>
    6演心軟得一塌糊涂，本是要低頭吻她，無意看見她枕頭下露出一截的翠簪，滿腔的熱情溫柔瞬間被澆滅。

    之后幾天，6演沒有在瀟湘院露面。

    這回老婆子看得緊緊的，瑤娘沒能再跑出去。

    直到一曰，瑤娘半夜里翻來覆去，嚷嚷說癢，點(diǎn)燈照看，瑤娘身上起了紅紅的小疹子，幾處地方抓得紅腫破皮，觸目驚心。

    老婆子嚇了一大跳，立即派人過去傳信。

    府里設(shè)有大夫，診脈過后默默跪在地上，竟是把不出來，6演穿著單薄的綢衣，眉間緊鎖，“派人去趟林太醫(yī)家里?！?/br>
    東明勸道：“夜深了，大人這般動(dòng)作，會(huì)驚到人?！?/br>
    府外一雙雙眼睛盯的正緊，大人卻要往風(fēng)口上撞，豈不是白白給攝政王抓住把柄。

    一向冷靜的大人竟動(dòng)怒，“管這些作甚，快去請(qǐng)人！”

    林御醫(yī)把完脈，說是患風(fēng)寒之余，又沾上了一種癢粉，這才導(dǎo)致渾身起疹子。

    瑤娘敷完藥后，身上的紅腫才消去大半，但看著仍觸目驚心，6演怒氣壓不住，但顧忌瑤娘在里間睡著，將兩個(gè)伺候不周的婆子堵住嘴拖下去痛打，連王秋庭也受殃及，打了十五板子。

    “夫人，您怎么出來了？”老婆子驚呼。

    瑤娘靠在門邊正看著6演，眼睫微顫，多了一份楚楚可憐的韻味。

    東明知趣領(lǐng)人退下去。

    6演抱起瑤娘放在床上，給她蓋被子，瑤娘卻緊緊握住他的手臂而她另一只手則遞出來一樣?xùn)|西，“我不要了?！?/br>
    6演見她手心里是一支翠簪，這段時(shí)曰她極為喜歡，幾乎時(shí)刻揣在身邊，如今卻說什么也不要，是猜到他這幾曰的疏遠(yuǎn)為這簪子而起。

    6演掖了掖她的被角，“別鬧了，早些睡覺?！?/br>
    “不要了，我不要了?！爆幠锍嗄_追出去，披頭散，小臉尖尖的，脖子里還帶著細(xì)小的紅痕，被她撓得破皮紅腫。

    6演慢慢扳開瑤娘的手指，他要走，誰也攔不住。

    瑤娘從身后抱住他，“別走?！鄙硢〉穆曇粢延锌耷?。

    6演轉(zhuǎn)身低頭看她，許久，忽然問了句，“我是誰。”?

    瑤娘怯怯道，“阿衍，你怎么了。”

    糾纏這個(gè)問題毫無意義，6演低眉笑了笑，“我是阿衍，是你最愛的阿衍，不是么？”他忽然捏住瑤娘的下巴，狠狠吮吸她的嘴唇。

    他的動(dòng)作如猛獸一般猛烈，瑤娘尚在病中哪吃得住，喘息了一聲，雙手抵在兇前裕將他推開，卻怎么也推不開，口中逐漸彌漫開一股腥甜味兒。

    6演仿佛不覺這些苦楚痛意，一只大掌緊扣住她的纖腰，讓她動(dòng)彈不得，被迫仰起頭承受他的狂風(fēng)暴雨。

    “唔唔疼……阿衍，我疼?！爆幠镅劢菨褚?。

    6演清醒過來，緩緩將人放開，拾起落在地上的翠簪，仿佛還能嗅到一股淡淡的龍涎香氣，他說，“說過的話不能再反悔?！彼麑Ⅳ⒆恿殉蓛山?。

    瑤娘忽然很難過，淚滾出眼眶，6演捧起她的臉，用嘴吻去她唇間的血珠，“我要你的心里只裝著我一人，只聽我的話，不然我不要你了，”溫柔的聲音，“我不會(huì)再要你，知道么？”

    直到瑤娘點(diǎn)頭應(yīng)下，“好孩子。”6演吻著她的臉頰，喃喃道。

    深夜，林御醫(yī)疲累困倦回到家中，屋中亮著一點(diǎn)燈火，妻子蜷在被窩里，驚恐看向他背后“老，老爺?！?/br>
    林御醫(yī)登時(shí)一驚，還沒來得及回，一柄長(zhǎng)劍架上他脖子，有人在他身后微笑道：“這么晚了，林太醫(yī)又是給誰去看??？”

    英俊的青年從身后走上來，林御醫(yī)看清楚他的面容，倒也算冷靜，“無事不登三寶殿，穆侍衛(wèi)夜半登門，想必是攝政王有什么急事?！?

    穆如開門見山道：“既然你去6府診脈，該看清楚女主人的長(zhǎng)相，畫下來?！?/br>
    “我把脈時(shí)，夫人帶著面紗，五官模糊不清，穆侍衛(wèi)這忙，恕我無能為力。”林御醫(yī)也算是宮里的老人，前腳6府女主人剛?cè)旧硝柢E的病，后腳攝政王府的侍衛(wèi)出現(xiàn)在面前，要女主人的畫像，很快就明白了一切。

    “是么？”穆如可不好糊弄，劍出鞘，“林太醫(yī)趁還記得，趕快畫下來，不然我這劍可不長(zhǎng)眼睛?！?/br>
    最后林御醫(yī)只得依從，回想那女子面紗之下的模糊五官，唯獨(dú)一雙眼睛清晰明亮，如實(shí)畫下來。

    穆如抽紙一看，看見畫上女子的烏黑杏眼，寥寥幾筆，難掩國(guó)色天姿。

    他心中疑惑，好似在哪里見過。

    深夜，金陵街道一片寂靜，穆如坐在轎中，火光電石間忽然記起在何處見過這雙眼睛，他后背涔涔冷汗，咬牙切齒，6演他怎么敢！roUshuw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