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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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吃飯本該是賞心悅目的,可到了向繇這里只有兇殘,夏邊嘉原本也餓,但是看著他甩著頭發(fā),一手捧碗吃得是呼哧呼哧的樣子,艱難地發(fā)現(xiàn)自己,嗯……還是別吃了。 到第三碗的時候,夏邊嘉看他吃得氣消了不少,終于開始做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勸解:“向副,等下您就上朝了,我還有一句話:你就是再不滿小太子,您也不能表露出來?!?/br> “現(xiàn)在中下層官員對小太子都十分擁戴,若是申不亥接到消息打定主意站在太子一邊,不管他是為了捧自己那個不成器的草包將軍也好,還是想如法炮制趁亂攬權(quán)也好,不管他是為了什么,今日的朝堂整體的風(fēng)氣恐怕還是站在太子那里的,所以您千萬忍住,不要動手,也不要插口?!?/br> 向繇很不樂意,吃得都要噎了。 但他也知道,牢sao是牢sao,人前明面上是不能這么說的,所以勉勉強強地朝著夏邊嘉,“嗯”了一聲。 · “檄文不行,拿去重改!” 神京王庭,辛澗議事書房。 此時,天光已亮,辛澗取消了大朝廷議,改為書房議事,辛襄大步走進去的時候,剛奪了信使的要派發(fā)的竹簡,直接一把扔在門口的書吏臉上! “‘含章無道,禍亂神京’!悲門這么好的由頭,結(jié)果你打這樣名頭打出去,天下人會以為兩朝叔侄又要相爭!而我朝廷因為神京被亂,就要亂東南半幅邊境,如此無名之師,出了,又能得到多少擁護?!” 那書吏被公子襄突然的發(fā)難直砸得暈頭轉(zhuǎn)向,他原也是辛澗身邊用舊的老人了,此時直直跪倒,連呼告罪。 “治你的罪我都嫌臟手!議事旁聽連話都聽不明白!刀筆吏本該老于案牘,陛下養(yǎng)你,就是讓你寫這些授人以柄的東西、白吃飯的???!給我滾——!” 那書吏被他一駭,居然也不顧及書房還有辛澗,連滾帶爬著,出去了。而辛襄這么大的火氣顯然驚了所有在議事書房里的人,所有人竟然紛紛起立,朝著辛襄行禮,“公子襄。” 辛澗輕抬眼皮,不動聲色地,坐在上首。 他左臂已斷,不自然的木質(zhì)義肢僵硬地在袖管中下垂著,但他偏偏不以為意,整個人仍然閑雅倜儻撐著自己完好的手臂,氣勢不動聲色,籠蓋四野。 “陛下,”辛襄也不看眾心腹臣子的目光,直接上前一步,彎腰執(zhí)禮:“檄文有問題,臣已經(jīng)截住了所有派發(fā)各處的信使,臣請立即更改?!?/br> “檄文哪有問題?” 下首一個敢言的官員頂了上來,“這檄文點明’含章無道,朝廷討伐’,切中要害,明明白白!公子襄不要因為那是自己曾經(jīng)的弟弟,就大鬧書房重地,因私廢公!” 辛襄毫不客氣地乜他一眼,像看一個貓兒狗兒聒噪一般,“緣由我進門的時候已經(jīng)就說了,這位大人是想也讓我把書簡也甩在你的臉上嗎?” 說著他不再理會,直接朝辛澗道,“師出有名,師出有名,辛鸞是什么性情,父王不清楚嚒?百姓多愛含章太子,天下的民心一半牽在他身上,另一半最差也是憫他年幼,憐他喪父,反而是我們神京接連大動干戈,華容大道圍殺,’弭謗’令推行,這樣的檄文下去,天下人要怎么想?” 下首有玲瓏如司空復(fù)者,立刻接言:“那依公子襄之意,這檄文該如何寫才妥當(dāng)?” 辛襄從袖子中抽出一張黃紙來,就飛給剛才胡亂插嘴的臣子,命令:“念?!?/br> 所有人的目光霎時都聚集在這個倒霉蛋身上,而辛澗不置可否,看了看那人。 那人官職中尉,本也是五品大臣,此時一群人的目光壓力中,沒有辦法地彎腰拾起,臊眉耷眼地瞥了辛澗一眼,緊接著,大聲朗讀:“賊臣鄒吾,生性邪僻,弄權(quán)欺君,離間高辛氏宗親骨rou……前有垚關(guān)使含章太子棄絕東朝,不思自悔,后有暗潛賊人夜鬧神京,劫走重臣親眷,擾亂王庭……南境沿海戰(zhàn)事連綿,孤不忍妄開兵禍,然鄒吾不思外擊三苗,反煽動?xùn)|南內(nèi)亂,危及社稷,禍亂天衍,是可忍,孰不可忍,故請?zhí)煜鲁济衽c百官將署……” 倒霉蛋驚疑地抬起頭,“共,討伐之?!?/br> 第135章 亮刃(2) “……南境沿海戰(zhàn)事連綿,孤不忍妄開兵禍,然鄒吾不思外擊三苗,反煽動?xùn)|南內(nèi)亂,危及社稷,禍亂天衍,是可忍,孰不可忍,故請?zhí)煜鲁济衽c百官將署……” 倒霉蛋驚疑地抬起頭,“共,討伐之。” 議事書房后側(cè)的檀木屏風(fēng)珠簾,忽地輕輕一動—— 西旻側(cè)耳聽著,忽地瞠目。 · 辛澗私下對她寵愛非常,允許她自如行走書房寢宮重地,昨夜驚魂,今晨的議事她當(dāng)然不能錯過。 早從今早第一份上報開始,她就在迷惑和驚詫,因為她想了無數(shù)種可能,都沒有想到昨夜居然是悲門要救她,還因為她逗留落子門許久才被齊二樊邯等人捉到行跡,鬧出這么大的陣仗。 難道就是因為她是辛鸞曾經(jīng)議定的太子妃?。克桓蚁胂?,不敢想象辛鸞鄒吾居然為了她這個幾乎沒有什么用的孤女,花這么大的心思。 并且悲門她是知道的:江湖豪杰,能人異士,這類的英雄是最不受規(guī)訓(xùn)的,他們可以在重重包圍的神京中如入無人之境,卻不會輕易地向誰效命。 可是他們居然為了她,上下一致地要救她…… 她忽然就有些汗顏,為她曾在垚關(guān)曾向辛澗獻出的、讓他絕地翻盤的險惡毒計,同時想起那方她費勁心思得到的一盒骨灰,想著還好還好,當(dāng)時她一念之差沒有一起交給辛澗…… “不追究辛鸞,反而追究他身邊一個近臣?” 屏風(fēng)之外,臣子議事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傳來。 “鄒吾是普通的近臣嚒?麻煩各位好好看看線報,他是悲門中人,和紅竊脂、仇英合稱悲門三杰,出身西南林氏國王族外戚,實打?qū)嵉膩y臣賊子!鄒吾身上又有弒君的罪名,人人聞而誅之,這樣好好一個靶子,諸位不好好用起來,蒙頭亂射什么箭呢?” “可……” “可若是辛鸞直接把鄒吾的腦袋砍了呢?那豈不是打不起來了?” 辛襄聲音淡淡,“那才是不幸之大幸,辛鸞主動認(rèn)錯,刺殺先帝的賊首伏誅,他身邊不再有小人進讒,南境有望化干戈為玉帛,天下共慶之?!?/br> “難不成御史大夫想打?北方還有戰(zhàn)事,設(shè)封地為直轄更事關(guān)陛下國政,我們天衍朝廷腹背受敵,就是你想看到的?” 西旻握著衣襟的手倏地絞緊。 又是這一招! 公子襄費盡心機,她是真的沒想到,到了現(xiàn)在他還不肯放棄。 或許在許多人看來,垚關(guān)之時,辛襄放聲喊出鄒吾是亂臣賊子時,已經(jīng)是站在自己父親這一邊,可是西旻在和他共度完那一夜才知道:他不是,他從沒有放棄過他的阿鸞。 她垚關(guān)前夜與辛澗的秘奏,辛襄并不知情,事后她再回想才知道辛襄臨時的應(yīng)變是真的驚人!他在當(dāng)時亂成一片,幾乎算是鐵板一塊局面里,在天下人面前,生生撕開了一線轉(zhuǎn)圜的余地,他那一句鄒吾的亂臣賊子,并不是要置辛鸞于死地!他是在將罵名推到鄒吾身上,保全辛澗,也保全辛鸞!哪怕將來真有萬不得已,他還可以有最后一條線來輾轉(zhuǎn)騰挪! 更可怕的是,哪怕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他居然仍此心不熄,仍然鍥而不舍。 屏風(fēng)之外,辛澗不動聲色地看著辛襄侃侃而談,看這個驕傲又嚴(yán)密的兒子把所有異議之聲,一個一個全部壓了下去,最后,書房之內(nèi),再無人說話。 辛澗抬了抬眼皮,一錘定音,“那就按公子襄說的,定策,傳檄,布告天下罷?!?/br> · 辛鸞從大朝會下來,已經(jīng)餓到虛脫了。 他寅時被推醒就沒有進食,穿完朝服洗完漱就直奔赤炎行營定策,之后又連軸大朝會和南境眾臣子商議。 就像他想的那樣,申不亥、向繇等人早就一早接到消息,若不是他留了一招先手,恐怕朝會上文臣直接就要炸鍋了。 “先吃飯,不行,太餓了……” 下了朝,辛鸞簡直是邊進殿邊脫衣服,高聲就喊,“翠兒!飯好了沒有,沒好就讓我先墊點能吃的?!?/br> 翠兒是鄒吾送來的婢女,也是那日在極樂坊為她侍酒的小姑娘,他從武道衙門那天前腳灰溜溜回鈞臺,后腳鄒吾就著人把這姑娘贖身送了過來。 “讓她照顧你起居吧,小姑娘知趣又嘴嚴(yán),更主要的是機靈,放在極樂坊那種地方,埋沒了?!?/br> 傳上鈞臺宮的字條上如是說,辛鸞當(dāng)時還吃了一驚,他沒有想到鄒吾心細(xì)如此,任何一枚閑棋都不放過。 小姑娘被送來時戰(zhàn)戰(zhàn)兢兢,辛鸞看著她還跟她開玩笑,問她,“你之前和我說極樂坊不興說真名字,現(xiàn)在能告訴我了罷?” 小姑娘惶恐跪倒,沒想到辛鸞還記得當(dāng)時一句戲語,“做殿下的奴婢,名字當(dāng)然是殿下來定,奴不敢作主張?!?/br> 辛鸞看了看她,很是寬容,“沒關(guān)系,我讓你做這個主張,又不是貓兒狗兒不能說話,你自己的名字,就自己來定?!?/br> 小姑娘是貧苦人家賣到極樂坊的,原名就是翠兒,她也想不出別的,便叫了回去。 辛鸞讓她不用怕,先跟主事學(xué)著規(guī)矩,還送了她一句,“富貴貧賤都是你自己的緣法,今日你從極樂坊登這鈞臺宮,不是誰給你的寵幸,只是你自己做到了罷了——若是將來不能謹(jǐn)小慎微,關(guān)鍵時抓不住機會,那眼前浮華,也都只是一時的罷了?!?/br> 翠兒目光有一霎的動容,領(lǐng)了這指點,俯首磕頭。 “早膳一直溫著呢,知道殿下會餓,這就上來!”翠兒爽朗的聲音從內(nèi)室傳過來,緊接著是小跑催促的聲音,辛鸞剛坐上飯桌,她就領(lǐng)著幾個使女手腳麻利布好了菜,“還以為殿下在朝堂議完事會再回行營呢,奴不敢讓小廚房做午膳,怕做完又沒人吃,就一直熱著早膳?!?/br> “有一口熱的就行。”辛鸞餓得胃已經(jīng)開始絞痛了,接過一碗湯先壓了一壓,道,“我是要等會兒再去趟行營,朝會事情比想的棘手,但是這不是還有事情沒聽嚒,你去把那個誰給我叫來?!?/br> 辛鸞說得又急又含糊其辭,偏偏翠兒知道他的意思,立刻領(lǐng)命去了。 今日朝會上,其實也也不是一切一帆風(fēng)順。 一聽說東境赤炎軍事調(diào)動,朝臣也有一瞬間的sao亂,但是辛鸞立刻將準(zhǔn)備好的策略撿能說的說了說,著重強調(diào)了“辛澗調(diào)了重兵去北方平叛,此事更事關(guān)他的國政,因而對南境出兵大有可能只是乘勢而起,將后援無力”,且將悲門已經(jīng)營救出何方歸的親眷和赤炎八番何方還將軍,不動聲色地說了說。 果然,朝臣看他們十六歲的主君都如此有數(shù),心中定了定。 申不亥聞言立刻主戰(zhàn),向繇也在旁點頭附和,這兩位一表態(tài)整個朝會的風(fēng)向也就定了,一班文臣也慷慨道:“南境尚武,不容挑釁,若有進犯,舉國奮勇?!毙聋[點點頭,半顆心放了下去。 緊接著就是缺兵和缺錢的問題。 要說申家真也是在南境經(jīng)營多年,影響力非同凡響,原本在赤炎行營焦頭爛額的缺兵和缺錢的問題,他拍著胸脯就敢擔(dān)保。 “缺兵?” “哪里就沒有兵?我們南境養(yǎng)了那么多的百姓!怎么會沒有兵!老臣六十有四,仍有一片拳拳愛國之心,殿下剛滿十六歲,也要承擔(dān)起家國壓力!故依老臣之見,凡事國中男子,上與老臣同歲,下與殿下同齡者,全部征發(fā),違令者,按照往常,殺無赦!” 辛鸞眉梢驚懼地一跳。 “缺錢?” “家國大事,怎么能在錢上短缺?我們南境朝臣上下就是砸鍋賣鐵也不能委屈了前線的士兵,同時,我們可以向民間發(fā)起借貸和征款,朝廷若是打了勝仗,將以二倍的錢帛奉還……”緊接著,申不亥立刻說出如何籌錢一二三,cao作看得是辛鸞眼花繚亂,每聽一句,都要在心里慨嘆一下:這也行? 但是朝堂上朝臣如此振奮已是難得,他真的不好潑涼水,只能在幾個過分的決策上往回輕輕地收了收。同時,他也知道,自己的確沒有申不亥在南境的動員能力,錢與人,申不亥主動請纓,他只能領(lǐng)他的這個情。 所以在申不亥舉薦自己的麾下的江風(fēng)華時,他也只能同意。 說到現(xiàn)在渝都三位赤炎將軍,和即將救援回來的何方還將軍,辛鸞有意排遣他們和這位江風(fēng)華一起出兵,但是沒想到的是,渝都臣子一致不同意將巢瑞、申豪與何方歸外派。 “若是中境為辛澗借道,就相當(dāng)于會有大軍從北面直插渝都而來,陸路還有行軍延遲,水路只有勢不可擋!這三位將軍在渝都已有段時間,更能為渝都布防,他們不能走!” “是??!他們不能走!垚關(guān)距離還遠,可渝都是南境心臟,這里有殿下,還有左右丞相,渝都不能失!” “殿下不是說悲門已將何方還將軍救出???前線戰(zhàn)場不如等何方還將軍休整之后,再去策應(yīng)江風(fēng)華,殿下推論若中,那就是辛澗只派了四番良成業(yè),我們這邊何方還與江風(fēng)華兩員大將,想來應(yīng)對起來綽綽有余!” 辛鸞聽著心中蒙上陰云,雖然知道和赤炎打仗不是互相數(shù)人頭這么簡單,但還是在他們提到中境的時候,當(dāng)庭修書一封,傳信使報往西境,讓西境留意著中境動靜,必要時做以挾制。 但是他的心中很不安,雖然西境他的母舅家這些日子也派人來朝賀了,但是并沒有派他的直系親屬來探望,他不知道若是局勢有變,西境會幫他多少。 朝臣眾口一詞,辛鸞也不好強拗,暫時定下了渝都三位將軍駐守,前線由何方還與江風(fēng)華帶兵的布局,若有意外,再派申豪、何方歸出兵的計策。 他心里打鼓,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從來沒有親身經(jīng)歷戰(zhàn)爭的原因,一顆心砰砰地,總感覺要跳出嗓子眼了,一下朝,就命人去赤炎行轅報告巢瑞將軍等人朝會消息,自己先回自己的寢宮吃頓飯,壓壓驚。 · 辛鸞風(fēng)卷殘云地吃著煎包小菜,“那個誰”很快就被翠兒領(lǐng)進來了。 那是個挺精神的年輕小伙子,穿著鈞臺宮守衛(wèi)的服制,是辛鸞在親衛(wèi)里選出來、識字最多的人。 姓胡,名字有點拗口,家中排行十三,辛鸞有時候喊他十三,有時候著急了就跟翠兒喊“那個誰”。 只見胡十三一手拿個筆,一手拿著個小本子,站到辛鸞的桌前,恭恭敬敬地一句,“殿下,我們今天開始嚒?” 辛鸞吃得顧不上他,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