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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場面話說得漂亮極了,謝宜珩只是遠遠地看著他,很平靜地問道:“那我不去呢?” 木偶人助理扯出了一個得體的微笑,客氣地同她解釋:“那威拉德教授會來找您。” 萊斯利把他倆的對話聽了個大概,無奈搖頭:“路易莎,你還是去吧。我昨天跟你說什么來著,樓上學物理的那幾個都有點精神問題,你看這不就是了嗎?” 這話說得無禮又冒犯,木偶人助理卻面色不改,還是維持著那個“請”的姿勢。謝宜珩朝萊斯利笑了笑,跟著他上了樓。 威拉德的辦公室還是一如既往的冷得要命,謝宜珩走進去的時候,威拉德正在看一本厚厚的剪報集,大紅色的麂皮封面上用燙金的花體字寫著“LIGO”。 聽到了她的腳步聲,威拉德緩緩把目光從書上收了回來,啞著嗓子問她:“認識伯納德嗎?” 謝宜珩自己拉開椅子坐下來,盯著那對渾濁又沒有神采的眼睛,從容不迫地說:“抱歉,我沒有。” 威拉德有些詫異,兩片嘴唇開開合合,機械地吐字:“你是參加過HMPC的學生,怎么會沒有聽說過他?” 不等她接話,威拉德徹徹底底地陷入了一場壓抑又冗長的獨角戲,自顧自地接著說了下去。 “伯納德是我一生的摯友。因為與愛德華意見不合,1992年的時候他被直接開除出了LIGO。LIGO核心結構的設計方案幾乎全部出自他手,他用了三年才完成了全部設計。金質獎章和LIGO負責人這個頭銜,都應該屬于他,而不是愛德華那個只會cao縱權術的懦夫。”威拉德渾濁的眼睛里依稀可見一點光亮,像是病入膏肓的老人最后的回光返照。他瞪著眼睛,額上青筋縱橫,大口喘著氣說:“這樣的天才,被愛德華趕了出去,甚至得了阿爾茨海默病,現在每天只能在巴黎的療養(yǎng)院的草坪上曬曬太陽,連質能方程都不記得了?!?/br> “我確實不是個沽名釣譽的人,我渴望那枚金質獎章,是因為我覺得我自己值得,伯納德也值得?!泵媲斑@個形容枯槁的老人痛苦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仿佛陷入了一種很遙遠的回憶里,一字一句地說:“然后呢,然后在LIGO的這二十年。我年年滿懷希望,年年空等。” 謝宜珩安靜地坐著,不合時宜地想起了和裴徹那場在車里的對話,于是她很緩慢地說:“我以為您在開始引力波的研究之前,就做好了一無所獲的準備了?!?/br> 威拉德不屑地嗤了一聲,反問她:“要是真的做好了一無所獲的準備,我又何必把我的時間白白浪費在這個窮途末日的學科上?” 她不想再聽威拉德在這里傷春悲秋,恨不得將一生的苦水都一吐為快。謝宜珩挺直著脊背,不卑不亢地問他:“所以您還是想舉報GEO600天文臺涉及數據造假嗎?” “不是想,托馬斯確實涉及學術不端?!蓖律斐隽艘桓种?,在她面前晃了晃,躊躇滿志地說:“最后學術委員會判決你作弊的時候,沒向你展示過你們的答題卷吧?” 一瞬的靈光乍現,當年那些被她自暴自棄地略過的蛛絲馬跡重新連接上了,那張大網逐步浮現了出來。謝宜珩明白了威拉德要干什么,偽裝的泰然自若還是被一塊一塊地敲碎,她的氣息重新不穩(wěn)了起來,死死地盯著威拉德,質問他:“您這是什么意思?” 威拉德緩慢地起身,從一側的書架上抽出一個棕色的文件袋。那個文件袋薄又輕,像是一把輕飄飄的灰燼降落在桌子上。 他咧著嘴笑,把文件袋往她的方向推了推,用海巫婆蠱惑小美人魚交換自己的雙腿一般的語氣輕聲說:“看看吧,昨天下午才送到的。” 棕色的牛皮紙和光滑的木質桌面彼此摩擦著,是很輕微的聲響,但是在她聽來依舊很刺耳。 謝宜珩看著那個文件袋,沉默良久,最終還是毅然決然地搖頭:“不管答案是什么,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br> 她甩下一句冷冰冰的“再見”,轉頭就要離開這個寒氣滿溢的辦公室。威拉德似乎并不慌張,他依舊端坐在椅子上,很大聲地對著她離開的方向嘶吼道:“托馬斯他們家曾經給過羅伊三百萬美元,路易莎,你懂我的意思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請大家在評論區(qū)高抬貴鍵盤,給我們托馬斯一個機會吧,他真的是個傻乎乎的靚仔?。。。。?!比哈維還要靚仔那種頂級靚仔?。。。。。。?/br> 今天是小肥章?。。。∥艺娴谋M力了?。。?! 明 天 吃 飯 去 啦!?。。。?! 我們數數,謝宜珩要和裴徹吃一頓飯,又欠了裴徹一頓飯,欠了亨利一頓飯,欠了某位工具人的一頓飯,欠了姜翡一次圣誕出游。 孩子負債累累,情債人情債欠了一大堆,親媽嘆氣。 感謝在20200321 03:45:22~20200322 03:12:1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史努比很帥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45章 Rashomon(3) 她停下腳步, 匪夷所思地看著威拉德,反問他:“他的父母都是麻省理工的校友,校友捐款不是很正常的嗎?” “我是麻省理工的榮譽教授, 不但知道校友捐款是怎么樣的流程, ”威拉德雙手撐在桌子上,咧著嘴沖她笑:“而且給多倫多大學的學術委員會寫投訴信也更有說服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