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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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曳簡直頭皮發(fā)麻。 水瑟卻還沒有停下,而且越說越過火。 然而更令他頭皮發(fā)麻的是,他看見前方柜子的門打開了,凌傲雪被人點了xue,捆著放在里面,此刻也正一眨不眨望向他,她黝黑的臉都因怒火而漲得通紅,即刻便要爆發(fā)。 而水瑟見他懵然,趁機朝著他懷里撲了過來。 在水瑟與羽曳糾纏之時,花焰已心情大好趁機溜了出去。 水瑟之前說愿意去刺殺羽曳,現(xiàn)下與刺殺無異,而且她得知羽曳要與人成親,反應比花焰想得還要怨恨,咬牙切齒表示只要能破壞羽曳的親事,她做什么都可以。 她現(xiàn)在應該也心愿得償了。 花焰一邊想,一邊小心躲避當山弟子,就聽見耳畔有人道:“我會救你?!?/br> 她反應了一會,才發(fā)現(xiàn)陸承殺是在接她剛才和羽曳說的話,頓時有些啼笑皆非:“好了好了知道你會。都跟你說好是演的了!這種時候你就別吃醋了吧!” 陸承殺似乎很勉強地“嗯”了一聲。 第99章 今時往日 花焰來當山也算一回生二回熟, 清幽似和尚廟的當山現(xiàn)在是賓客滿堂,喜氣洋洋。 婚禮,也即昏禮, 原本黃昏時分便要迎嫁, 羽曳無父無母一切皆由當山籌備, 然而誰也沒想到, 吉時未到就聽見一聲暴怒的尖叫, 隨之而來是連聲的怒喝, 雖是女聲, 卻吼出了不輸男子的氣勢, 令眾位賓客都震了一震, 就連已經(jīng)跑遠的花焰都難免覺得耳朵一吵。 凌傲雪脾氣她也見識了一二, 花焰去綁人的時候就見她在怒斥自己的侍女, 嫌她選的步搖不好看不襯她, 末了還要拿她多看了兩眼羽曳來說事,那侍女也是五大三粗, 然而被凌傲雪罵得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花焰想象了一下羽曳此刻的境遇, 不禁升起一絲同情——等等,打住, 他有什么可同情的! 求仁得仁罷了。 當山現(xiàn)下是真的亂成了一鍋粥。 凌傲雪似崩潰一般大吼大叫,毫無形象可言, 原本這時候她應當已經(jīng)換好嫁衣準備上花轎了, 但她現(xiàn)在鬢發(fā)散亂地怒罵羽曳,抄起手邊一切能丟的東西朝著羽曳砸去! 地上已經(jīng)滿是花瓶茶杯茶壺碎片,就連椅子都被凌傲雪砸的四分五裂,她雖然武藝比不上其他當山親傳弟子,但力氣也絕不是尋常手無縛雞的女子可比, 那些邊角有棱的東西砸去,速度極快,堪比利器,羽曳不能反擊,只能狼狽躲避,額角都被砸出了一個血口,鮮血沿著他的頰邊滑落,身上也多多少少留下些傷痕,他面容慘白模樣凄慘瞧著很是可憐。 羽曳嘴上似乎還想勸說,但凌傲雪如今是真的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門外有其他當山弟子在,然而根本沒人敢上前。 他們原本想等凌傲雪稍微消氣一點,再上前穩(wěn)住局面,奈何凌傲雪發(fā)起瘋來和她爹倒是一個模樣,兩只眼睛被怒火燒的赤紅,體內(nèi)似乎有無窮無盡的力量。 終于,等到百忙之中的凌天嘯親自前來。 凌傲雪見了她爹,當即便撲了過去,聲如洪鐘地嚎哭道:“爹!我不嫁了!他騙我!他有別的女人!他跟別的女人做過那茍且之事,還騙我說沒有!” 凌天嘯道:“可有此事?” 眾人紛紛把目光投向羽曳。 羽曳額頭上的汗流的都快和血混到了一起,他目光淡淡,似乎很哀傷:“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如今……”他咬牙道,“對傲雪一心一意。” 凌傲雪立刻吼道:“那女子說你當初也是這么對她說的!” 羽曳道:“我又沒有娶她。” 凌傲雪道:“那那個魔教妖女呢?你不是原本要娶她!你還對她那般溫柔!我看你根本是舊情難忘,你心里根本沒有我!” 羽曳剛才還能保持心如止水,可聽到這里也難免被刺。 是啊,他原本是要娶她的。 為什么現(xiàn)在會在這里和這個瘋婆子糾纏? 凌傲雪還在咄咄逼人口出惡言,黝黑的面龐甚至顯出了幾絲猙獰,她身材粗胖,全身皮膚都黑,五官生的也十分隨便,若不是出身好,羽曳尋常連看都不會多看她一眼。 若不是出身好…… 這幾個字簡直仿佛夢魘。 他如果不是無父無母,出身低微,又何必如此努力拼搏,別人一出生便有的,他要竭盡全力,卻還未必能得到。在魔教,他是異類,在正道,他也是異類。 偏生他既沒有出身,也沒有武功天賦,除了一顆腦子別無所有。 百般籌謀,最后還是落得這般荒唐結(jié)局。 凌傲雪吼道:“你說話啊!你為什么不說話!你到底是不是對那個魔教妖女舊情難忘!還有你那些紅顏知己們!你跟我在一起就是為了我爹的權(quán)勢吧,你根本不愛我!是不是!你說?。 彼f著說著,臉上眼淚流得更兇。 羽曳想說,是的,我確實舊情難忘。 畢竟他從花焰出生時便一直在看她,眼見她從一個小粉雪團子,長成了扎著兩個牛角辮的女童,再到出落成越發(fā)美麗的娉婷少女,從無戾氣,亦無憂愁,明明被父母寵上天,卻也不見驕縱,活得明媚又天真,他甚至舍不得去摧折,倒希望她一直如此。 娶她固然是為了前圣女一派的勢力,但又何嘗不是因為真的喜歡,盼著早日娶她過門也絕非虛言。 奈何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哄都哄不回來。 甚至剛才明知花焰是來害他,但見她拙劣又別扭的演技,羽曳還覺得有點可愛。 若他再有耐心一點,等與她成了親再起事,不知結(jié)局會不會不一樣。 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 羽曳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我既已叛出魔教,自然對她毫無感情,也絕無可能。傲雪,你為何不信我?” 只是隨著他們倆的對話,周圍小聲議論道。 “那魔教妖女竟來了?” “她真的來了?她來干什么?” “還能干什么!破壞這門親事唄!當真是見不得人好!” “哈?這也能算好?這羽曳只怕……”說話之人欲言又止。 “我怎么信你!我如何能信你!你這個騙子!”凌傲雪一邊又想砸東西,一邊大聲道:“反正我不嫁了!” 她實在難以忘記剛才所見所聞,那女子貼著她的未婚夫婿,口中說著兩人的私密房事,和他們說過的情話,有些甚至連她都不知道、沒聽說過,那女子還歷數(shù)了羽曳曾經(jīng)有過的紅顏知己,凌傲雪氣得渾身發(fā)抖,恨不能撲上去咬羽曳的rou。 見凌傲雪憤怒至極,凌天嘯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他目光陰沉地盯著羽曳,要不是凌傲雪還在他懷里哭訴,他可能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對羽曳動手了。 羽曳心下知道,凌傲雪正在氣頭上,一時半刻是哄不好的,這親怕是現(xiàn)在結(jié)不成了。 果然,明明萬事俱備只等新娘上花轎,可凌傲雪說不結(jié),凌天嘯就真的能讓親事為她停下。 他一個人頂著老臉,去同賓客解釋,賓客們再如何覺得荒唐可笑也不敢在凌天嘯面前表現(xiàn)出來,紛紛和善的表示可以理解,順便表達了對凌大小姐的關(guān)切。 她真的有個好爹。 羽曳換下婚服,簡單處理了身上傷口,重新穿回了他的月白衫子。 然而一夜之間,他仿佛又變成了那個喪家之犬,周圍人議論紛紛,對他指指點點。 凌傲雪罵得太難聽,就連賓客都能聽見,他們開始指摘他行為不端,說瞧著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果真不愧出身魔教,也是個放蕩不堪的,那魔教出來的哪有什么真正的好人。 羽曳不止不能出聲辯駁,還得保持微笑。 以前看了他會臉紅的那些女弟子,此時也都用十分復雜難言地眼神看著他,仿佛他臟了一樣。 羽曳快走出殿外,目光略一頓,停在了一個角落處。 那里坐著一個身材窈窕、玲瓏有致的女子,她正拿了一盤婚宴上的點心在吃。 臉是易容過的,可動作他卻無比熟悉,她吃點心時會下意識的翹起嘴角,舔舔手指,然后瞇起眼睛,開心時腿也會跟著翹起來,仿佛在用全身心享受美味。 她此時似乎很開心,明明身邊沒有人,嘴上還在不斷說著什么,體態(tài)神情輕松又愜意,像只偷腥的小貓,時不時又流露出一些撒嬌似的不滿,分外生動鮮活。 羽曳微微曲起手指,感覺到一絲抽痛。 花焰熱鬧確實看得很開心,當山點心也做的不錯,她偷偷拿了一盤核桃酥在角落里吃,很想分享給陸承殺嘗嘗。 現(xiàn)在所有人都在因為這場突如其來取消的婚事熱議不斷,根本沒人注意到她。 凌傲雪還在房里哭,她哭得中氣十足,回音裊裊,外面都能聽見她斷斷續(xù)續(xù)的哀嚎聲,慘烈凄楚,一場喜宴倒像是在哭喪一般,搞得賓客們也都不敢顯出半點喜色來——雖然這件事確實很滑稽。 花焰道:“我不看你,你下來吃點東西吧!當山的菜做的不錯的?!?/br> 陸承殺道:“我不餓。” 花焰很懷疑道:“你今天吃了什么?” 陸承殺遲疑了一會,道:“干糧?!?/br> 花焰怒道:“你怎么又在吃干糧!是不是我不給你準備,你就隨便糊弄一下!” 陸承殺很心虛的含糊道:“……也不是?!?/br> 花焰道:“我看你就是吧!要是怕他們看見,直接進當山后廚房就好了,那里我也認得,我上次就是,呃……總之你對自己好一點嘛。核桃酥我待會給你留一點,你記得下來吃?!?/br> 她正說著,突然感覺到不對勁,花焰當即放下盤子,一把推開身后她靠著的窗戶,干脆利落地縱身逃了出去。 “那就是魔教妖女!別讓她跑了!” “她跑得好快,你們快追——” 花焰都想不通她哪暴露了! 不過反正他們也追不著她,她左拐右拐,仗著輕功好上躥下溜,倒把追來的弟子耍得團團轉(zhuǎn),不消片刻就把追兵甩得七七八八。 花焰思前想后想了半天,覺得這事能做出來的只有羽曳,她還特地檢查了身上,應當沒有沾半點粉末毒蠱之類,但羽曳素來陰毒,又不知有什么新法子,花焰想著想著就覺得更生氣! “你還在嗎?”她對著空中道。 陸承殺的聲音不消一會便傳來:“在?!彼q豫片刻道,“核桃酥,你還吃嗎?” 花焰驚道:“……你把盤子拿過來了?” 陸承殺道:“嗯?!?/br> 他怎么這么能干! 花焰道:“還剩多少?” 陸承殺道:“約莫一半?!?/br> 花焰道:“好,你全部吃掉!不用給我留了!” 陸承殺似乎愣住了。 花焰道:“說了給你留的,快點吃!我待會要去找羽曳的麻煩,提前跟你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