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喉中擠出聲音：“先去報警，不，不能報警。先去找個私家偵探，……丁璇把這里砸成這樣，你們都不會攔嗎？”

    她要把丁璇的皮扒下來！

    “您是說您常請的那個偵探嗎？您忘了？他一次收費二十萬的?！?/br>
    “昨天王姐還打電話來，說藥妝品牌那邊，還要求您賠付違約金呢?！?/br>
    違約金，還有各種維持著上流社交的高級會費，一下重重壓在了董佳玉的背上，壓得她幾乎吐血。

    她到這一刻，都還是不明白，強行要將自己包裝成高貴人，到頭來是要反噬自己的。

    “昨天，不是還有個電話，說要請我去干什么？”董佳玉勉強打起精神問。

    “對方說……邀請您到他們平臺開直播?！?/br>
    董佳玉一下就明白過來，程粵說的會有人教她直播，是個什么意思了。

    這頭丁璇退團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團里其他人的耳朵中。

    余心妍給江簌打電話的時候，語氣還略有些感慨：“其實今天丁璇走的時候……還挺眾星捧月的?！?/br>
    江簌還覺得有點可惜：“就走了？”

    “嗯，能不走嗎？估計覺得挺丟臉的。今天外面蹲了好多娛記呢，擁簇著她走的……”

    烏晴晴也在一旁講了個冷笑話：“大概是她最風光熱鬧的一天了?！?/br>
    余心妍忍不住感嘆：“其實這樣，也很好的。以后也許……就會公平點了呢？”

    烏晴晴笑笑沒說話。

    怎么可能就公平了呢？不過殺雞儆猴，也總有點好處的。

    “簌簌，你那里是不是開機了？我看見你們劇組的新聞了?！庇嘈腻麊?。

    “大家好相處嗎？”烏晴晴壓低了聲音，問得就更現(xiàn)實了。

    江簌頓了頓，回頭看了一眼主演們：“挺好相處的?！?/br>
    那邊導演拍了拍手：“好了好了，馮晶休息好了嗎？好了我們就繼續(xù)！”

    馮晶渾身濕透，滿腦袋都是泥，一時間竟分不清究竟是在扮丑。

    她喘了口氣，壓下滿腹的怨懟：“好了?！?/br>
    當天拍完戲，江簌就先搭乘徐大志的車，暫時離組了。

    她和其他團員一起吃了頓飯，然后就趕赴外地拍攝團綜了。

    這檔團綜名叫《我和我的好朋友們》。

    第一期主要還是日月少女和導師們重聚一堂，做做游戲，一起搞個草地野炊什么的……

    粉絲們喊著夢回成團夜，忍不住嗚嗚激動哭出了聲。

    節(jié)目組卻覺得還是少了些看點。

    為了提升新鮮感，市面上的大部分綜藝，都會在每一期請到不同的嘉賓。

    節(jié)目組也決定采取這樣的策略。

    “咱們節(jié)目不是叫我和我的好朋友們嗎？這樣，你們每個人請自己的朋友來錄節(jié)目。可以是藝人朋友，也可以是素人。合同由節(jié)目組去對接。如果朋友來不了的，由咱們節(jié)目組去聯(lián)系別的有檔期的藝人……”

    導演頓了頓，又補充道：“你們要想清楚啊，請過來的嘉賓，一定得是能為你們的人設(shè)加分的?！?/br>
    其他人連連點頭，面上多少有點興奮。

    這個環(huán)節(jié)，其實也是給她們提供一次能艸人設(shè)的機會。她們不方便從自己嘴里說出來的話，可以由“朋友”來說。

    唯獨江簌愣住了。

    她沒有朋友。……如果認識的人算是朋友的話，那么她認識的人，基本都在這個節(jié)目里了。

    等第一期錄制結(jié)束后散開，江簌就把電話打給了徐大志。

    徐大志聽得也有點發(fā)蒙。

    怎么會沒有朋友呢？

    那余心妍、烏晴晴……哦，對，她們本來就是節(jié)目的一員了。那……那……徐大志再一想，竟然也不太想得出來。

    嚴少？那不行。

    他也不算朋友。

    上節(jié)目，還會讓嚴家肺都氣炸的吧？

    徐大志絞盡腦汁，干巴巴地說：“上次，上次那個來劇組找你的那個戴眼鏡的是誰??？是朋友嗎？”

    不是。那是程粵的秘書。

    江簌歪了歪頭。

    她裹著浴袍，坐在毛絨絨的地毯上，黑發(fā)垂落在肩頭，發(fā)尾還掛著一點水珠，緩緩落在了她的背上。

    江簌不自覺地蜷了蜷身體。

    程粵現(xiàn)在聽我的話。

    就等于，程粵是任我支配的。

    江簌說：“我知道了?！?/br>
    她掛斷電話，把程粵從黑名單里放出來。

    她討厭程粵，一是因為接替了部分原主的記憶，原主喜歡程粵，又對程粵有怨懟有絕望；二是因為，程粵是她見過，看上去最陰森可怖的人，是需要全力提防的大敵。

    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

    程粵是她的東西了。

    江簌重新從通訊錄里翻到了程粵的號碼，打電話過去，那邊沒接通。

    江簌皺了皺鼻子，倒是下一秒先接到了趙秋贏的電話。

    “喂。”

    趙秋贏在電話那頭低聲問：“你們第一期錄制順利嗎？我沒能趕得上做客?！?/br>
    江簌：“順利的?！?/br>
    趙秋贏輕吸了一口氣，低聲問：“那……下一期我聽說你們要邀請各自的朋友上節(jié)目？”他裝作漫不經(jīng)心地笑問道：“你看我去給你當嘉賓怎么樣？”

    江簌拒絕了：“謝謝，不用了?！?/br>
    趙秋贏又沒有吃她的藥丸。

    欠了人情是要還的。

    趙秋贏差不多早就預(yù)料到這個結(jié)果了，他不知道她到底經(jīng)歷過什么，才總是讓她格外強大還小心翼翼。

    這時候趙秋贏背后傳來了趙太太沒好氣的罵聲：“您這是什么東西??？我就說呢，這幾天都不怎么散步了，腳還讓人踩瘸了是吧？一把年紀，學人去什么演唱會？”

    趙外公叭叭說：“你不懂?！?/br>
    趙秋贏愣了下，一回頭，就見他媽手里拽著個燈牌出來了。

    那燈牌上寫著兩個字――“江簌”。

    趙秋贏都驚了一跳。

    不過他很快一抿唇，立刻對著電話那頭改了口：“我家里人其實是你的粉絲，我倒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圓他一個夢……他想要個合影簽名?！?/br>
    原來是粉絲啊。

    公司其實沒有和她說，應(yīng)該要怎么樣對待粉絲。江簌也并沒有這方面的經(jīng)驗，但是……有來有往吧。別人喜歡她，她就要還東西回去。

    江簌：“噢，那就讓她和我一起上節(jié)目吧。我可以給她合影簽名的。”

    趙秋贏這下傻了眼。

    不是他去上節(jié)目。

    是讓他外公去上節(jié)目？

    趙秋贏揉了揉面頰，半晌，說：“我問問?！?/br>
    他轉(zhuǎn)頭和趙外公一提這事。

    外公果然一下興奮得不得了，倒是趙太太沒好氣地罵他：“你干這行我本來就不同意，整天在外面曝光，放在過去，那都叫下九流的行當。你還帶著你外公胡來！”

    趙外公哪管那么多，搶了趙秋贏小時候的玩具車，嘟嘟嘟就出去了。

    “小秋！快走了！走了走了！”他催促。

    程粵電話回過來的時候，是半夜一點。

    江簌本能地摸起手機接通，懶洋洋地翻了個身：“喂？”

    程粵聽見她明顯柔軟很多的嗓音，怔了下。他忘了時差了。

    程粵抿了唇，最后還是沒掛斷電話。

    他冷聲問：“你打電話干什么？”

    他都不知道該說，現(xiàn)在的江簌是難對付還是好哄了……吃了秘書送去的披薩，就把他從黑名單放出來了？

    江簌還沒睡醒，她說：“拜拜?！?/br>
    然后就掛了電話。

    拜拜？

    她知道我要出國，特地打個電話和我說拜拜？

    程粵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又被按了下去。

    小白眼狼怎么會記得這種東西？

    程粵在車里閉了閉眼，但很快就又睜開了，仿佛強迫癥一樣的，忍不住想……她今天怎么不說想吃什么了？

    還是說其實在劇組演反派被欺負了，打電話來，又難以啟齒？不對，這不是她現(xiàn)在的性格……

    但越是揣摩越多，就越是強迫癥被觸發(fā)了一樣的難受。

    程粵讓秘書打個電話：“去問問江簌現(xiàn)在在干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