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文聞言立刻點頭拿小本本記下。

    厲寧述沒想到會接到舒檀的會診申請，接到她電話時還覺得有些奇怪，“都要出院了，為什么不讓他自己過來看？”

    “還有最后幾瓶點滴要掛嘛。”舒檀解釋道，又語氣輕快地道，“麻煩你啦，厲醫(yī)生?！?/br>
    厲寧述失笑，答應(yīng)下來，在十點多的時候抽空去了一趟呼吸科。

    他來的時候是直接去的病房，等看完病人到辦公室時，舒檀才知道他已經(jīng)來了，彼時她正在跟陳丹磨洋工，“怎么我又排到假期   值班了？”

    “3號白班也還好吧？”陳丹道，“清明的時候就特地給你跳開了，這回該換別人了。”

    敲門聲就在這時響起，舒檀轉(zhuǎn)身一看，咦了聲，“厲醫(yī)生你來啦，我們?nèi)タ床∪税?。?/br>
    “我看完了，過來寫會診意見的?！眳枌幨鲂Φ?。

    舒檀頓時一呆，“......這、這么快的嗎？”

    說著又連忙讓開椅子給他坐。

    厲寧述剛坐下，門口就又來人了，護(hù)士笑著叫舒檀的名字：“舒檀，快來，11床家屬給你送錦旗啦！”

    舒檀又愣了一下，還是孟主任過來叫她，“傻站著做什么，快來啊?！?/br>
    “......給、給我的？”被主任這么一提醒，她原本有些呆滯的目光恢復(fù)了靈動，但仍然不敢置信，驚喜來得太突然了哇。

    厲寧述聽見她的喃喃自語，忍不住笑了聲，伸手將她推向門口，“是，給你的，快去?！?/br>
    楊玥和陳丹他們也都來拉她，“走走走，快點，別磨嘰！”

    “都多久沒見過錦旗長啥樣兒了，一會兒讓我摸摸。”

    門外頓時熱鬧起來，厲寧述笑笑，繼續(xù)低頭寫著會診意見，等寫好，舒檀也回來了。

    他將寫好的會診單遞過去，說了句：“恭喜啊?！?/br>
    不僅僅是拿到了代表患者感謝的錦旗，還將一個那么重的病人從死亡線邊沿拽了回來，對于醫(yī)生來說，是一件特別值得高興的事。

    舒檀笑得眼睛都瞇起來，臉上還有興奮和些許羞澀，她點點頭，想了想，將懷里卷起來的錦旗塞給他，“你也看，他們都看了。”

    厲寧述笑出聲來，“多謝?！?/br>
    他打開她遞過來的錦旗，紅底金字寫著“致容醫(yī)大一附院呼吸內(nèi)科舒檀醫(yī)生：醫(yī)者仁心藥到病除”，他看過，又卷起來，鄭重地還給她。

    然后問：“你五一要值班，是不是回不成家了？”

    舒檀：“......”這個喜慶的時候就不要提這種事了好吧？！

    27.  第二十七章   我可真是中國好鄰居，好同……

    四月的最后一天, 馬上就放假了，辦公室里人心浮動，雖然手上都還在忙著各自的工作, 但氣氛卻和平常大不相同。

    楊玥問徐丹露出不出去玩，徐丹露笑了聲道：“去啊，周邊短線游唄, 你呢？”

    “……值班?！睏瞰h囧囧有神地應(yīng)道，“比舒檀還慘點兒，就   休五一當(dāng)天?！?/br>
    舒檀聞言停下手里敲鍵盤的動作, 接了句：“所以幸福都是靠對比出來的，我現(xiàn)在覺得我賊幸福。”

    楊玥笑罵道：“你趕緊滾, 少來刺激我。”

    柯楊從病房回來, 難得的不忙, 往椅子上一坐，擰開保溫杯蓋子, 喝口溫水，然后哎了聲, “就三天假，怎么給你們討論得像黃金周似的？就咱們科這值班頻率，按說不應(yīng)該啊？”

    呼吸內(nèi)科是整個一附院難得的不缺人的科室, 既能保證門診量，又能保證住院部每個人都是七天輪一次班，工資也屬于比上不足比下綽綽有余的中等偏上水平, 職工生活幸福指數(shù)比那些個三四天就值一次班的科室強(qiáng)多了。

    同樣的，得益于一附院這個平臺，呼吸內(nèi)科也不缺疑難雜癥和名醫(yī)，喜歡鉆研的像舒檀這些人, 也總能有許多機(jī)會學(xué)到不少東西，可以一邊搞技術(shù)，另一邊還不耽誤寫論文。

    旁人說起孟主任，不管滿意不滿意，經(jīng)營有道這一條總是否認(rèn)不掉的。

    此刻，經(jīng)營有道的孟主任進(jìn)來了，“人齊嗎，開個小會?！?/br>
    然后等大家都坐好了，他開始挨個點名，“楊玥，你45床治療費(fèi)用快四萬了，走不走大費(fèi)用？”

    “柯楊，你門診的藥占比控制一下……”

    真是挨個兒點名，眼都不眨地問出要問的問題，幾乎每個人都不一樣，孟主任的小本本是在心里的。

    輪到舒檀，孟主任問的是：“舒檀，你這個月病床周轉(zhuǎn)率不行啊，解釋一下原因？”

    舒檀原本還低頭聽著主任和其他同事的你來我往，突然自己被點到了，忙回過神應(yīng)道：“主任是這樣的，這個月重癥患者比較多，不敢輕易放出院?！?/br>
    孟主任想想剛出院的11床，點點頭，嗯了聲，又接著問下去，“陸標(biāo)，你答應(yīng)我今年上半年發(fā)一篇論文的，四月份都過完了，你的論文寫好了么？”

    等這波點名回答問題結(jié)束，已經(jīng)是將近半個小時后的事了，孟主任大手一揮，“行了，明天就是五一，大家節(jié)日快樂，散會。”

    說完又背著手出去了，辦公室里頓   時響起松氣聲一片。

    不知道哪個忽然說了句：“媽的，嚇尿了。”

    頓時又笑聲一片。

    “邱文，你放假干嘛去呀？”等大家的話題重新回到假期安排上，舒檀問了一句坐旁邊的邱文。

    邱文整理著病歷，聞言嘆口氣，“不干嘛，在家睡覺，我女朋友要跟閨蜜去京市看演唱會。”

    舒檀不知道這些事，只哦了聲，倒是她帶的規(guī)培生小林好奇道：“京市的演唱會，桂棹的全國巡演第一站？”

    “......你怎么知道的？”邱文驚訝道。

    小林嗐了聲，“我朋友是他粉絲，想去看，我?guī)退黄饟屍保緭尣坏?。?/br>
    “是啊，我女朋友的還是找黃牛買的?！鼻裎狞c頭道，又嘆嘆氣，“看看人家大明星，掙錢多容易吶，看看咱們，哎喲，人比人氣死人......”

    “別人還覺得咱們掙錢容易呢，開個檢查開點藥，就收幾百塊。”舒檀吐槽道。

    “那能一樣么，又不是給我們的......”邱文反駁了一句，又笑起來，“還真是哈，幸福都是對比出來的?！?/br>
    舒檀聽了，立刻翻個白眼。

    幾乎同一時間，厲寧述也接到一個電話，問他：“你們明天什么時候到，我讓小肖去接你？”

    “不用，我們自己過去就行?！眳枌幨鼍芙^道，“你讓人來太容易被拍到了。”

    桂棹在那邊笑得前仰后合，“我告訴你，小肖這次染了個紅毛，比以前的黃毛更顯眼了?！?/br>
    厲寧述聽著他中氣十足的聲音，覺得跟何經(jīng)紀(jì)人買的“桂棹因籌備巡演排練至深夜神情憔悴”熱搜一點都不像，于是哦了聲，“沒事的話趕緊掛，我這邊還有病人要進(jìn)來?！?/br>
    “哎哎哎，等等，明天你們可一定要帶辛夷過來啊，我好久沒見我寶貝小侄女了！”桂棹趕緊嚷嚷了一句。

    厲寧述呵了聲，掛斷電話，接著就聽見門外響起叫號聲。

    要下班的時候，厲寧述一邊洗手一邊和自己的兩個學(xué)生說話，先是問唐靜靜：“小唐下個月去哪個科室？”

    唐靜靜應(yīng)道：“去急診?！?/br>
    “急診不錯，雖然比較辛苦，很鍛煉人?！彼f著頓了頓，又問，“分配老師了么？”

    唐靜靜說還沒   有，“教秘讓明天都過去參加入科教育?！?/br>
    看來五一不一定能過了，厲寧述笑笑，又對康華道：“下個月小康就要累一點，應(yīng)該不會有新同學(xué)來了。”

    “沒事兒，我一個人也可以。”康華笑嘻嘻道，“師妹有空回來玩?！?/br>
    “一定一定?！碧旗o靜也笑著應(yīng)道。

    厲寧述抽了兩張紙擦擦手，看了一眼唐靜靜，忽然又問道：“小唐你上個月在呼吸內(nèi)科跟誰來著？”

    “舒檀師姐?！碧旗o靜沒去想他為什么問這個問題，爽快回答道。

    厲寧述點點頭，哦了聲，像是想說什么最后又沒有說，只道：“我先走了，小康你鎖一下門。”

    傍晚夕陽的余暉將天邊染紅，厲寧述開著小電動慢悠悠地從醫(yī)院大門出發(fā)，只要經(jīng)過前方的紅綠燈，再左轉(zhuǎn)，就到了六合花園小區(qū)附近，不過還要先經(jīng)過一個小學(xué)。

    放學(xué)時間剛過沒多久，還能看到有晚歸的學(xué)生在路上晃蕩，手里抓著游戲機(jī)或者零食，三五成群高談闊論。

    有騎車下班的老師模樣的中年男人停下來，大喝一聲：“你們幾個給我站?。∵@么晚了還不回家在外面瞎晃什么？！又吃零食，說過多少次了，這些都是垃圾食品！”

    幾個孩子不僅沒站住，還跑起來，“跑?。±习鄟砹?！”

    看著他們跑起來書包在身后晃來晃去的背影，厲寧述覺得很有趣，他不記得自己小的時候是不是也有過這樣的時光，因為已經(jīng)過去太久了。

    但是......

    綠燈恰好亮起，他擰動油門，慢悠悠地通過紅綠燈，和那幾個小學(xué)生擦肩而過。

    以后他的孩子，按照現(xiàn)在的入學(xué)規(guī)定，應(yīng)該也是要念這所小學(xué)的吧，他或許就會像那幾個孩子那樣，和小伙伴一起故意拖延回家的時間，偷偷在外面吃零食打游戲，然后會被老班逮到，可能他還會接到班主任的告狀電話。

    剛想到這里，耳邊忽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剎車聲，厲寧述立刻回過神來，暗笑自己想太多，這些事都還早得很呢。

    一路回到家，剛出電梯，   卻意外發(fā)現(xiàn)舒檀正背對著他蹲在電梯門邊，地上攤開著一張地圖，“不是，你們到以后，先拿行李隨大流出來......”

    好像是在給誰指路，厲寧述覺得有點奇怪，一時間便停下腳步，靜靜地站在她身后聽了起來。

    只聽見舒檀還在說：“不對，是坐335路......我換住處了嘛，不是跟你講過么......要不然你們打車過來好了......那我說我去接你們，你又怕我累著......”

    她頓了半晌，好像是終于放棄講解路線，堅持道：“算了算了，我去接你們，不許拒絕，就這樣！”

    說完飛快地掛斷電話，然后嘆嘆氣，收起地上的地圖就要站起身。

    還沒起來，就聽見身后忽然傳來一道幽幽的聲音，“慢一點，蹲久了突然起來容易因為眩暈。”

    沒防備的舒檀嚇得一哆嗦，差點就腿一軟摔下去，扭臉看見是厲寧述，不由得狠松口氣，“是你啊，怎么也不事先提醒一下，怪嚇人的?！?/br>
    “抱歉?！眳枌幨鲂πΓ缓髥柕?，“有朋友要過來玩？”

    舒檀心說這個人道歉好沒誠意的，但還是笑著解釋道：“我爸媽說過來看我，他們有沒怎么來過容城，我又換了新住處，他們怕找不到路，我媽打電話來問我?！?/br>
    見厲寧述點頭，她又問：“厲醫(yī)生你呢，五一怎么過，帶老黑和小白回家么？”

    厲寧述搖搖頭，“不，我要去一趟京市。”

    “去京市旅游？”舒檀一邊說，一邊跟他一起往各自門邊走。

    “不是，是去看演出?！眳枌幨鲇謸u頭道。

    舒檀想起在給辦公室時邱文說的話，脫口問道：“你也是要去看桂棹的演唱會么？”

    “......也？”厲寧述一愣，停下了腳步，有些詫異地看著她。

    舒檀忙解釋道：“是邱文的女朋友也要去，下午在辦公室聽他說起過，不然我也不知道這事兒啊。”

    “我還以為是你也去?！眳枌幨瞿樕系囊苫蟊恍σ馊〈耙悄阋踩?，我們倒是可以一起走   ?！?/br>
    舒檀用力搖搖頭，“我才不去湊這個熱鬧，聽說票可難搶了，邱文他女朋友都是找黃牛才買到的?！?/br>
    厲寧述笑道：“下次你要是想去看看，記得跟我說，說不定我比黃牛還厲害，能一下拿到好幾張票，不過這次不行，已經(jīng)分完了?！?/br>
    舒檀不信，問他是不是有什么渠道，他又不肯說，只一味地笑，舒檀見狀咕噥了一句：“哪有人這樣吊人胃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