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月兒明明
史子硯和小言跪在當(dāng)?shù)鼐镁脽o言。過了多時,小言站起身子走了。史子硯連忙趕上,說道:“小言,你去哪?”小言頭也不回,說道:“今后,我再也不跟你說話,不對你笑,不......”說著,泣不成聲,掩面疾走。史子硯垂手立著,心里空落落的。 暮色四合,圓圓的月亮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升到了空中,冰涼的月光澆的人心涼體空。婆娑的樹影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個修長的身影,傾泄的月光影印出精致的妝容,搖蕩著不安的裙角。史子硯動了一下僵硬的身子,走過來站在她身旁,和她一起看樹梢上的月亮?!霸铝恋墓馐悄睦飦淼??”靜水問道。史子硯道:“或許就像蠟燭一樣吧。傳說月亮上住著一個仙子,她總是抱著玉兔孤零零的站在婆娑的桂樹下?!膘o水道:“她在等什么?”史子硯不說話。靜水接著道:“要是蠟燭,總有個盡頭的。”史子硯道:“或許她也是這樣想的,總有個盡頭,總有一天會實現(xiàn)的?!膘o水道:“是什么樣的執(zhí)念才能讓她等候千萬年,為什不放下?”靜水說著,慢慢走了,口中仍喃喃道:“是什么樣的執(zhí)念?”史子硯看著靜水跺過明凈的庭院淹沒在夜色中。 史子硯抬頭看著影沉沉的樓墻,尚有兩面窗子開著,或許里面的人也還未睡。史子硯踏進(jìn)大廳,上了樓梯,靠著扶手,撇眼見一扇門虛掩著,那是自己的屋子。史子硯心道:“這么晚了,有誰進(jìn)去過?”史子硯進(jìn)了屋子,點亮燭臺,卻是空無一人。史子硯退出來,帶上門。在廊下走著,不覺得就停在小言門前,史子硯又轉(zhuǎn)了一圈,伸手敲了門,卻不見回應(yīng)。史子硯敲之再三,始終不聞有動靜,心性上來,強推開了門,一股涼風(fēng)迎面吹來。屋里開著一扇窗,冷風(fēng)吹得窗簾獵獵作響。小言就抱著雙腿窩在窗臺邊。小言看見史子硯眼淚就撲簌簌的往下掉。史子硯立在窗邊,伸出指頭噓了一下。小言靠在史子硯肩膀上,閉著眼睛哽咽。史子硯關(guān)了窗子,抱著小言到了床上,蓋好被子。史子硯給小言抹了眼淚,在小言手腕上吻了一下,掖好被子,起身出來。 史子硯扶著樓梯,胡亂的想些事情。門咯吱一聲開了,史子硯回過頭,見史涵持著燭臺從夢雪屋中出來。史涵去了外面衣服,穿著粉色的中衣,散著褲腿,笈著一雙石綠的拖鞋,一手挽著松散的發(fā)髻,歪頭瞪著史子硯。史子硯見她被燭火映紅的臉龐,仍是一副傲嬌的神色,聽她道:“大晚上不睡覺,亂跑什么?吵得我娘都睡不著了。”史子硯一口吹熄了蠟燭,抓住史涵手腕拉了過來。史涵屏住呼吸,道:“你想做什么?”史子硯逼近史涵道:“就是你無中生有,以后休再耍小姐脾氣。”史涵聽他這樣說倒安下心來,挺直身子,小聲道:“我生就一副小姐脾氣,你能怎樣,氣死你?!笔纷映幾ゾo了史涵手腕,說道:“你有什么氣沖我來,別牽扯旁人,不然跟你沒完?”史涵拽開手腕,說道:“你敢,我就告訴我娘,氣死你?!闭f完,轉(zhuǎn)身走了,卻又轉(zhuǎn)身過來,看著史子硯,腳下猛踩一腳,昂然道:“氣死你。”史子硯偏生拿她無法,又憋一肚子氣。 “你和她置什么氣?”瑤瑤從房中轉(zhuǎn)出來說道,“你對旁人都那樣容讓,為何偏偏不容的她呢?”瑤瑤說完,進(jìn)了門里,門卻沒關(guān)。史子硯輕身過去,鉆進(jìn)門里,并未關(guān)門。瑤瑤點亮燭臺,倒了茶放在桌邊。史子硯坐了,端起茶杯。史子硯看瑤瑤剔著燈火,鬢角上一只藍(lán)紫的孔雀步搖一顫一顫的,活靈極了,說道:“瑤瑤帶上這簪子真好看?!爆幀幍溃骸安附o的?!笔纷映幒攘藥卓诓?,不知道說些什么好,放了茶杯,站起身來,說道:“夜深了,快些睡了吧?!闭f著抬腳要走。瑤瑤在后拉住了他的一片衣角。史子硯一念忽生,忙穩(wěn)住心頭燥渴,不敢回頭。瑤瑤松了手,轉(zhuǎn)身道:“我不想為難的你的?!闭f著,疾步到了床邊。史子硯俏立良久,終是出了門去。 天亮之后,眾人圍在桌上吃早飯。寂然飯畢,史子硯道:“伯母,我們漏了行蹤,再上江州只怕不妥。”史子硯看了一眼史涵,說道:“所幸遇上了堂姐,伯母隨著堂姐上江州比較好。我和瑤瑤駕著車另投他路,日后我們在江州會合?!笔泛溃骸昂茫也艖械每匆娔隳??!笔纷映幍溃骸澳蔷透昧恕S徐o水一路上陪著伯母,我也就放心了?!笔泛伤谎?,說道:“難道說我娘跟著我你就不放心了?”史子硯一笑道:“不敢。”鄭星在外面安排妥當(dāng),過來請史涵和夢雪。史子硯送夢雪上了車。靜水也換上了一身粗布衣衫隨著他們。 史子硯送走眾人,來到柴房,解了陳方王亮的xue道,從懷中取出兩粒參須丹送給兩人,說道:“這參須丹可治百疾,解百毒,舒筋活絡(luò)最是好?!眱扇朔?,心中大安,忙拜謝史子硯。史子硯攜兩人到了大廳,擺上酒菜。兩人都是一夜沒沾酒水,忙吃了些。史子硯給兩人倒上酒,說道:“陳方王亮,知道我們來這的還有誰?”陳方道:“知道的不少?!笔纷映幍溃骸澳撬麄冎滥銈兪至藛??”王亮道:“消息還沒有傳出去。”史子硯道:“我現(xiàn)在是你們的標(biāo)靶,隨時都可能遇到麻煩?!标惙矫Φ溃骸皵嗖桓以傩写耸拢賯b盡管放心?!笔纷映幍溃骸澳銈冎魃现懒?,定然不饒你們?!标惙酵趿撩蛳碌溃骸吧賯b救命,今日大恩我等斷不敢忘?!笔纷映幍溃骸拔业哪禽v馬車換你們?nèi)ヱR,怎么樣?”陳方道:“少俠要馬盡管去取?!蓖趿裂劬σ晦D(zhuǎn),頓時知道史子硯的意思,拜謝道:“謝少俠。少俠大恩,我誓死相報?!笔纷映幮Φ溃骸安挥茫乙ソ?,一路上不想再被人打擾?!蓖趿撩Φ溃骸笆?,少俠盡管放心?!笔纷映幏鰞扇似饋?,問道:“你們從江州來,那邊的情況怎么樣了?”王亮道:“少俠可知道桃花山嗎?”史子硯道:“知道,過些時候還要再去一趟?!蓖趿恋溃骸罢l人能想到史豪竟這樣大膽,從桃花山下直接攻城略地,仗著一桿無堅不摧的龍魂槍和一副刀槍不入的龍鱗甲所向無敵。那個新來的特使蕭虎組織了幾次圍剿,反被史豪追的沒處躲。后來有人提議派一支精騎繞到史豪后面攻陷桃花山。桃花山上由史豪的新婚妻子陶欣駐扎,負(fù)責(zé)給史豪征兵供糧。那個陶欣也是宿柳先生的嫡親孫女,宿柳先生就親自帶領(lǐng)這支精兵。宿柳先生很快攻陷了桃花山,擒回了陶欣。不知道宿柳先生是有意還無心,那陶欣為誘餌,引著史豪連連攻陷江州的防線,才讓史豪打到了江州。江州是西部的屏障,江州一失,整個江蘇轉(zhuǎn)眼就沒了。”史子硯道:“你看勝負(fù)如何?”陳方道:“自然是天麟幫勝了。江州是我們天麟幫的總舵所在,在此經(jīng)營多年,兵多將廣,背后還有朝堂上的靠山,怎么會敗呢?!蓖趿恋溃骸笆泛酪彩茄该停藭r士氣正盛,有無人能擋的了史豪,江州雖然城高墻厚,但也堅持不了多久?!笔纷映幍溃骸安蝗唬瘕垏[到了形勢就不同了。金龍嘯不會在江蘇待的長久,史豪只要能挺得過這段時間,定能成就一番大事。”陳方王亮連連稱是。史子硯向他們道:“你們兩人在天麟幫也不算得志,為何不改投明主?”王亮道:“少俠之意是讓我投靠史豪。那史豪也不見得是明主?!笔纷映幍溃骸霸嘎勂湓??!蓖趿恋溃骸疤祺霂驮诮K勾結(jié)地方官府作威作福,百姓過得艱難,倒還勉強過日子。史豪他家是開鏢局的,與官府少不了來玩,他也深諳此道。攻陷州城之后,先是一番搶掠,之后仍是扶持原先的官員,一點不管百姓死活?,F(xiàn)在這樣也好,不會去欺凌百姓?!闭f著,不禁大為感嘆。史子硯聽得出神,說道:“王大哥一番話讓小弟大為敬佩。我敬大哥一杯。”王亮忙道:“不敢。”史子硯道:“我敬重大哥有義氣,有為民之心?!蓖趿敛辉谕妻o,滿飲一杯?,幀幜粝铝斯椿觌p合香的解藥,陳方王亮感激不盡,親自挑選了三匹好馬送給史子硯。史子硯等人辭別新友,往江州趕去。 史子硯和瑤瑤小言趕了一天的路程,在日落時分進(jìn)了江州的小西門。史子硯賣了馬匹,拿了銀錢,找一個小店吃了晚飯,打聽清楚城中的情況。史子硯和瑤瑤小言趁著夜色趕到東門邊,見那里戒備森嚴(yán),來來往往的將士往城樓上搬著檑木巨石,守城用具,看來明天就要有一場大戰(zhàn)。天麟幫的幫主沈萬也搬到了一旁的大宅子督戰(zhàn)。 史子硯等人站在遠(yuǎn)處望著把守森嚴(yán)的院落,不知從何下手。史子硯望著掛在城樓檐角的月明兒,忽聽得城樓上金鐸聲起,城門漸漸開了,一個馬隊從外面進(jìn)來,開往城中的軍營休息。史子硯見那支馬隊的將領(lǐng)帶著一隊侍衛(wèi)離開隊伍,停在宅院前面。在院門前火堆的光亮下,史子硯看清那個將領(lǐng)真容。史子硯說道:“是他,可真是冤家路窄。”小言問道:“公子識的他?”史子硯道:“那個就是蕭虎了,逼死我父母也有他的份。”瑤瑤道:“一會兒,趁機殺了他報仇。”史子硯道:“對,這次可不能饒了他?!闭f話間,沈萬隨著蕭虎出來,騎了馬向北城而去。幫主沈萬是個大胖子,手里捏了兩個黑滲滲的鐵膽,往腰里的軟牛皮袋里一裝,翻身上馬,那馬頓時一顫似支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