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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是權臣白月光(雙重生)在線閱讀 - 第16節(jié)

第16節(jié)

    蘇九卿抱著劍立在瑟瑟的樹木之中,月色如銀霜披了他滿身。

    后院里靜悄悄的,蘇九卿看著滿院狼藉,不知想到了什么,陷入沉思之中,許久,他輕哼一聲,喃喃道:“宋玉璃,你終究是要求我的?!?/br>
    自秘密送走鄒清雅后,宋玉璃又舒服了兩天,只等宋子元的事情平安出來,再跟鄒家攤牌,然而左等右等,她卻只等到了一個新消息。

    “你說什么?”宋玉璃看著眼前的書童,幾乎要站不穩(wěn)。

    那是宋子元一個關系極好的同窗派來的,只見書童哭喪著臉道:“我家大人叫我支會您一聲,他之前提給皇上,要求重查科考案的折子,被退回來了。”

    宋玉璃攥緊拳頭,咬牙問道:“皇上便沒留什么話嗎?”

    “上面只批了八個字,茲事體大,容后再議?!睍β晣@氣道,“宋大小姐,我家大人說,這事只怕是宮中有人作梗,皇上怕科考弊案動搖國本,咱們還需得想些辦法才是?!?/br>
    宋玉璃面色蒼白,她慢慢坐回椅子上,聲音嘶?。骸岸嘀x你家大人了,我心中有數,日后若有動向,自會派人通知。”

    書童告退之后,云香已嚇得手腳發(fā)軟,還是劉嬤嬤老成持重,遞上一杯香茗:“大小姐別慌,咱們再慢慢想法子?!?/br>
    宋玉璃點點頭,心中盤算起來,皇上突然改了口風是因為蘇九卿和她翻了臉還是皇后的影響?

    她很快將蘇九卿否掉了,蘇九卿的性子她還是有些了解的,這人雖說冷清冷血,但為人還是一言九鼎的。

    這定是皇后使了絆子。宋玉璃心想,她咬了咬唇,突然間有了個主意,只是這也太鋌而走險了些。

    她還是需要有人商議商議才行,于是她起身:“劉嬤嬤,幫我安排一下,我要去見我父親?!?/br>
    自蘇九卿默認了宋玉璃給宋子元送吃送喝的事,宋子元在獄中的生活很是悠哉。

    每日好酒好菜供著,閑暇還能讀書習字,獄卒們知道他背后有蘇九卿撐腰,更不敢怠慢。那剛剛入獄時瘦的陷落的臉頰,這兩日也養(yǎng)了回來,連白頭發(fā)都似乎少了許多。

    宋玉璃到時,宋子元正在氣定神閑的練字,她湊近看了看,只見桌上的宣紙寫著:寧靜致遠,淡漠明志。

    瞧著父親的字,她的心也跟著定了下來。

    宋玉璃將事情與父親細細說了一遍,宋子元皺著眉頭,越聽眉頭皺的越深。

    “聞家這些年只沉迷于爭權奪利,哪里還有半點忠臣良將的覺悟,你外公果然是年歲大了,不復年輕時的熱血。”宋子元輕聲感嘆道。

    “只是父親,事到如今,我們又該如何應對?!彼斡窳久嫉?,她咬了咬牙,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了宋子元。

    宋子元聽此,倒是十分驚訝,畢竟印象里宋玉璃是個性子十分穩(wěn)妥之人,怎會想出這樣鋌而走險的計策。

    “此事你一個人行事只怕不行,最好還是與蘇九卿配合。”宋子元道。

    提到蘇九卿,宋玉璃有些尷尬道:“只是女兒最近得罪了蘇大人,怕他不愿幫這個忙?!?/br>
    宋子元皺了皺眉:“你和蘇九卿……”

    宋玉璃搖了搖頭:“無事,父親放心,若需要他來配合,我便去皇城司與他商量商量?!?/br>
    “不妨事,你若不方便,便由爹爹同他來說?!彼巫釉α诵?,“待會兒你出了天牢,便著人去給他遞個話,要他來天牢一趟。”

    宋玉璃點了點頭:“如此也好?!?/br>
    蘇九卿自然也知道了皇上講重查科考案的折子退掉的事,他心知宋家如今危局,宋玉璃便是上天入地的想法子,也得來求他。

    他只要在皇城司守株待兔就行。

    然而左等右等,等來的卻是宋玉璃跑到天牢去看宋子元的消息。

    而后,沒過多久,便有宋家人帶著信登門前來。

    蘇九卿急忙打開,卻是宋子元的信,邀他入天牢相見。

    “倒是好大的排場,如今連見面都不肯了。”蘇九卿冷笑一聲。

    顧煙遲疑片刻:“那咱們還去嗎?”

    “我倒是想不去?!碧K九卿喃喃道,有那么一剎那,他突然起了心思,若是由著宋子元出事,這一切會不會跟上輩子相同。

    宋玉璃費盡心機入了蘇府,對她假意討好六年,朝夕相處,不比如今,瞧著她對太子擠眉弄眼的強?

    蘇九卿陰沉沉地想,可是,他到底做不出那樣下作的事來。

    “走吧,備馬?!?/br>
    “是?!?/br>
    第19章 逃脫

    蘇九卿到天牢時,宋子元正在摩挲那塊蝴蝶形狀的玉佩,神色中帶著些許悵惘和惆悵。

    玉佩上的蝴蝶只有一半,色澤油潤,顯是經常把玩的樣子。

    “這玉佩精巧,乃是京城巧工坊魯大師親手雕琢,當年你母親在世時,便曾感嘆其絕妙?!彼巫釉⑿χf,伸手向蘇九卿要來另外半塊玉佩。

    兩枚玉佩扣在一起,便是一只完整的蝴蝶,由墜子懸著,來回晃動,仿若翩翩起舞。

    蘇九卿神色不變:“您與我母親這般熟悉?”

    宋子元失笑:“你母親當年艷冠京華,蘇大人納她入門時,京中不少男子抱頭痛哭,食不下咽。只可惜,她身份低微,入了豪門,只能為妾,自此郁郁而終?!?/br>
    蘇九卿看著宋子元,心中微妙而復雜。

    蓮姬去世時,蘇九卿不過三歲,一個幼童,根本不記得多少母親的事情,如今便是蓮姬的樣貌,他也記不清了。

    在蘇九卿的記憶里,他的母親始終是父親蘇昭的正妻,蘇夫人的模樣。

    那也是名門貴女出身的女子,做事滴水不漏,因先天不足,膝下無子,是以對蘇九卿還算疼愛。

    可惜,蘇九卿越大,面上戎狄血統的痕跡便越明顯,別說是蘇夫人,便是他父親蘇昭,也與他并不親近。

    年少時,蘇九卿也曾胡思亂想,若生母在世,大概也會如旁人家那般對自己噓寒問暖吧。

    “為人父母,大都仔細為子女考慮,便如你母親當初有意與我們宋家結親,大約是怕她的出身會連累你日后婚事…”宋子元說完蓮姬,突然話鋒一轉,“而你和玉璃的婚事,當初也不過一句戲言,除了這玉佩并無證據。若蘇大人對小女不滿,不愿成婚,也無關系。”

    蘇九卿挑了挑眉:“宋大人的意思是?”

    “昨日小女來此,雖說是與我商議案子,可我看得出來,她心情十分不暢快,我追問之下,才知是跟蘇大人起了齟齬?!彼巫釉此齐S意,實則神色漸冷。

    蘇九卿面色陰冷:“那你就不想知道,我們因何事不歡而散?”

    宋子元搖了搖頭,只道:“玉璃自小聰慧文靜,事事謹慎,從不行差踏錯一步,我信她不會做刁蠻任性之事?!?/br>
    蘇九卿面色漸漸冷下來:“難不成今日宋大人是要來與我計較此事?”

    宋子元失笑:“我如今哪有這般的資本,只是這婚事說來也是我宋家高攀,我這兩日思索良久,也覺得之前做事唐突了些,若蘇大人無意,便當我們不曾提過?!?/br>
    蘇九卿這才漸漸回過味來,宋子元根本不是來求他幫忙的,而是替自己女兒抱不平呢,口氣里就是我家女兒事事完美,你們倆吵架定是因你仗勢欺人,既然如此,咱們一拍兩散。

    “大人如今自身難保,竟還顧得上這些。”蘇九卿面色鐵青道。

    宋子元搖了搖頭,輕聲道:“自我入獄那日,本就沒想過要出來。只是這兩日思索良久,卻不愿再叫女兒為我拋頭露面,更不愿拿她的婚事交換我的自由。”

    蘇九卿冷聲道:“所以您的意思是。”

    “我今日會將我們的計劃和盤托出,但請?zhí)K大人能拂照一二,若您不肯,我也無話可說?!彼巫釉裆嵵氐爻K九卿行了一禮。

    那日聽了宋玉璃的話,宋子元便心疼了女兒,想她孤身一人,攀扯那樣位高權重的男子,定會忍氣吞聲。宋子元想到此,十分后悔,當初不該替她原這個慌,是以想好了這一番話,講與蘇九卿聽。

    “宋大人倒是不卑不亢的很啊。”蘇九卿心里一股邪火,咬牙切齒道。

    他們宋家人倒當真是相親相愛。

    女兒為了父親委曲求全,父親為了女兒舍生忘死。

    只他蘇九卿憑白做了惡人。

    宋子元莞爾一笑:“讀書人,多有些迂腐,還請?zhí)K大人見諒?!?/br>
    而后,宋子元便將他和宋玉璃商定的計劃說了出來。

    宋玉璃預備先將鄒氏放出來,故意引她去告宋家草菅人命之事,等事情鬧大,上了公堂,再將鄒清雅的口供公之于眾。

    此事傳出去,自然會有人同情宋家遭遇。

    而后,再叫周易安聯絡眾多讀書人,要求徹查科考弊案,還宋家清白,如此一來,事情鬧大,皇上便是不想查,也只能查了。

    “可若當真如此,只怕宋大人難免會被遷怒,到時候不明不白死在獄中也未可知。”蘇九卿冷冷道。

    “我便是死在獄中,皇上迫于壓力,也會還我清白,到那時候,宋家門楣光輝仍在,妻女仍是良籍,我又何懼之有?!彼巫釉谷坏?。

    蘇九卿皺了皺眉頭,意識到,宋子元歸根到底,是一心一意要將科舉弊案掀出來。

    “大人對這件事如此看中,到底是因為什么?”

    宋子元神色溫和地看著蘇九卿,輕聲問道:“蘇大人見過登州大旱嗎?百姓易子而食,又或者吃觀音土腹脹而亡,當地的商賈散盡家財,搭起粥棚,卻被賑災的官員抓入牢中?!?/br>
    他說著說著,眼中隱約已有淚光。

    蘇九卿知道,這說的是周家。

    那一年,宋子元入登州賑災,回京時卻揭出震驚朝廷的登州弊案。賑災的官員不但克扣糧餉,還將賑災的富商搞得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如今這家人唯一的后嗣就是周易安。

    這之后,周易安寒窗苦讀數年,卻又被人替換了考卷。

    “宋某人做這件事,不為功名利祿,爭權奪利,只為這天下間還有一個理字?!彼巫釉曇粑㈩潱а勒f道。

    蘇九卿活了兩輩子,見多了爾虞我詐,自私自利,如宋子元這樣的人倒是第一次見,不禁失笑。

    “宋玉璃知道嗎?”

    “自然不知?!彼巫釉馈?/br>
    “她這般辛辛苦苦救她的父親,卻沒料到,她父親卻只想走死路?!碧K九卿淡淡道。

    宋子元略一遲疑,平靜道:“我若死了,她也可解脫?!?/br>
    “解脫?”蘇九卿咀嚼著這兩個字,“宋大人以為,以她的性子,能夠解脫嗎?”

    宋子元微微一愣,抬頭看著蘇九卿,可蘇九卿卻已起身,轉身朝牢房外走去。

    “宋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會配合宋玉璃的行動,但請大人好好保重自己的性命?!?/br>
    宋玉璃在家中忐忑了兩日,終于收到了宋子元傳出的口信,要她按計劃行事。宋玉璃放下心來,帶人去了柴房。

    鄒夫人已在柴房被關了數日,地上的血跡都已干涸,變成一條條黑色的血痕。

    她數日不曾沐浴,吃喝拉撒都在柴房里,早已被折磨的面黃肌瘦,滿頭亂發(fā)如雜草一般。

    宋玉璃叫人打開柴房的大門,搬了凳子在門口,笑道:“姨母住的可還習慣?”